第24章 局部有雨
“大半夜不留在府里，和男人待在青楼，你的父兄知道你如此作为吗？”萧芾棠这话，明显是对着楚蓁蓁说的。
楚蓁蓁再揪了揪安燕寰，传递自己想要离开的急切心理。
“二殿下，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自去找你相好的姑娘，至于我怀里这个，是我的，你就别肖想啦，告辞。”
安燕寰拥着楚蓁蓁要走，萧芾棠一声令下，官兵上前拦住两人。
滴翠阁众人与寻欢客看这架势不对，纷纷往后面避，只可怜那些伤了腿的，又急又慌地想要躲，偏偏腿脚不给力，只能硬撑着往后面挪动。
楚蓁蓁眼角余光瞧见这一幕，心头火起，“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么多人受伤，二殿下不思召集大夫为大家诊治，就只会为难我这个小女子吗？”
萧芾棠心一惊，迎上众人责难的视线，立即扬声为自己辩解，“本宫已经命人召集宫中御医，稍后便会来为众人诊治。”
“现在是着急救命，时间就是生命，你费劲巴拉地去召集御医，剩下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无所事事的，就该去周边临近的医馆找大夫过来，就算他们医术比不上御医，但能在京城开医馆坐堂的医术都不会差，至少可以帮伤者做些急救。”
她指着另一边默默为伤者包扎的几个大夫和滴翠楼的婢女仆役，这些大夫是滴翠楼的人在事情发生后就去请回来的，一直都在默默地治疗伤者。
“连他们都知道要赶紧诊治伤者，就你还有时间管我一个小女子的事。”
萧芾棠脸色黑沉，偏又说不出话反驳。
楚蓁蓁扯安燕寰衣裳，低声催促，“咱们快走。”
安燕寰眉开眼笑，推开挡路的官兵，拥着她大摇大摆地出去。出了滴翠楼，楚蓁蓁马上从他怀里离开，凶巴巴地揪住他前襟，“你知道段家大公子也会出事，是不是？你还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兄妹，对不对？”
“我预想的应该是二皇子率官兵来抓姓段的，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慢，又被人捷足先登。”举起手做发誓状，无比诚恳，“不过我不知道对方下手会如此狠辣，直接以飞刀割喉杀人。”
想到他那当下迅疾无比地捂住自己眼睛，楚蓁蓁相信他是真没料到。
“那是谁杀了他们兄妹？”
“这是商业机密，不能透露。”
楚蓁蓁皱眉瞅着他，“我也不能？”
安燕寰嬉笑，“咱俩要是把相好的事坐实了，身为世子夫人你当然就能知道。”
楚蓁蓁踹他，“你想得美。”
安燕寰朝后一跳，楚蓁蓁的脚踹空。
她眯眼瞅他，哼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段家毕竟有个爵位在，在京城耕耘数代权势人脉都有，要收买不止是有钱就能办到的。能有钱又有权让段家心甘情愿拜服，又是个找我麻烦的，只有这一个。”
她伸食指在安燕寰面前晃晃，再换拇指，“这一个已经老了……”伸食指，“这个……”再加中指，“这个，这俩各有拥护，我家是这个的。”她比y，再收回中指，“这个当然要设法，去了我家，就如同断他一条臂膀。”
安燕寰握着她的手把那根食指按回去，脸上没有丝毫笑容，“这种话，不许对人说。”
楚蓁蓁白了他一眼，“也就对你说说，旁人我当然不会说，我又不傻。”
安燕寰喃喃，“你不傻，还挺聪明，就这份聪明让人放心不下。”
太小声没听见，楚蓁蓁提醒，“说大点声。”
“走吧，送你回去，留你在外面就是个招祸的。”
楚蓁蓁“呿”一声，“是你说要看戏的，还全是些伤筋动骨害命的戏，我看啊，你改名叫柯南算了。”
“柯南？”
“一个走到哪事故就跟到哪的霉神。”
“按说以往我一个人不会有这种事，多了你才变了，这霉神是谁……显而易见。”
“以往我一个人也不会有这种事，被你带着才会出这种事，这霉神是谁嘛……哼哼，昭然若揭。”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开心，也就没发现，两人的手交握起便没再松开。
也或许，是察觉了也当没察觉，不想松开。
一阵接一阵急促的锣声由远及近，伴着人的尖声叫喊，“走水了！走水了！”
两人惊疑站住。
一个更夫从两人旁边冲过去，拎起搁在一个架子下的啰槌，“哐哐哐”大力敲击的同时，也扬声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如此，依靠响亮的啰声一个传一个。
安静的街道沸腾起来，已经闭门熄灯的人们纷纷爬起，惊恐地看向那一方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此时的安燕寰和楚蓁蓁也正往起火处赶。
起火处是位于京城东面的民居，这里居住的都是有些家底的富商小官之流。安燕寰两人赶到时，临近的红铺已经聚了五十多个火丁官兵和自发组织起来的百姓在扑火，他们架起投石器，投出的不是石头，而是一个个灌满了水的皮袋。
皮袋上以活结绑着，绳子绑在投石器上，当皮袋被投到起火点上空，随着绳子绷紧拉扯开活结，皮袋散开，里面的水便哗啦泼在火上。
人们发射的发射、回收袋子的回收袋子、装水的装水……整套流程有条不紊。
除了投水灭火的，更多的人是提着木桶来来回回运水泼向大火。还有人架着梯子利用斧、锯砍断起火宅子与临近宅子的连接处，以防火势更加蔓延。
“这里是段家被撤了临乡伯爵位后，新搬的宅子。”安燕寰道。
楚蓁蓁原本看着火势，闻言猛回头盯着他，“又是段家？”一惊之后，又觉得理所当然，“段家办坏了事，为了不因他们暴露自己，所以要斩草除根吗？”
安燕寰揽着她往后避开，“这烟里带异色，火势又急又猛，恐怕是用了火药，对方存心要段家烧得干净，这火不易扑灭。”他看着天空，“若是无风还好，若是风起大火蔓延……”
他没再说下去，神情凝重地看着救火的众人。
“你在这里待着，见情况不对就赶紧回去。”说完，他便冲向救火的人群。
周遭人们急促地奔跑打水，除了男人，往日里被认为柔弱的女子也在其中尽自己的力量。
楚蓁蓁右手捂着胸口，这样众志成城抗击灾难的场面总让她感动，她自己就是在众多好心人的帮助下才能吃饱穿暖长大的呀。
她站在一处不妨碍人们救火的角落，望着天空，眸子里映入黑夜的深幽。心念动，水汽自城中升腾而起，在起火点上空汇聚成一团厚重的黑云。
这一晚，京城的百姓见识到了“局部有雨”而且是滂沱大雨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