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看一场好戏
三日后的夜里,楚蓁蓁靠着临窗的软塌上翻着一册话本,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懒懒地翻开下一页。
说实在的,看这个时代的话本让她有种上语文课而且是文言文课的感觉,故事的曲折性、结构性都与后世的小说差距太远,实在看不进去。但若要她在女诫、女论语之类的书与话本之间选,她还是选择话本。
窗台上传来石子的敲击声,昏昏欲睡的楚蓁蓁精神一振,立即推开窗,忍不住笑。
“想来安世子是属蝙蝠的。”
安燕寰就站在窗外,“这话从何而来?”
“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蝙蝠是昼伏夜出又能飞的,岂不是正和你一模一样。”
安燕寰搓着下巴点头,“蝠通福,吉祥,挺好。”
楚蓁蓁眉眼弯弯,“你来找我,是我拜托的事有结果啦?”
“有没有结果还不好说,此次前来,是邀请楚姑娘一起去看戏。”
“你早说嘛,看戏就得有头有尾,这么一耽搁错过了精彩剧情可划不来。”说着楚蓁蓁就要踩着软塌从窗户上翻出去。
安燕寰已习惯她与别的千金闺秀不同,但在她赤脚踩上窗沿时依旧愣了一下。
正待要帮她出来,却见窗沿上的白皙指头转了转圈。
楚蓁蓁一脸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有点冷呢,忘穿鞋了,等我一下。”
她人依旧坐在软榻上,弯腰下去提起绣鞋,搁在窗台上,再赤脚踩上去,坐在窗台上套上鞋子,双手在窗台一撑,轻松跳下去。
“走吧。”
安燕寰扶她的手伸在半空中,笑笑放下,“在府外,姑娘能否躲过府里的耳目出去呢?”
“不能。”楚蓁蓁答得爽快,朝他伸出手,“正等着你帮忙呢。”
安燕寰失笑,“那么,待会儿姑娘可不能尖叫非礼。”
楚蓁蓁在唇边做个封口的动作,“放心,现在我哑巴了。”
“那感情好,我放心了。”他装模作样拍拍胸口,仿佛真是心里大石落了地,上前来揽住楚蓁蓁,“出发?”
一股清雅的梅香萦绕鼻间,楚蓁蓁心里一动,朝他挑挑眉眨眨眼,不说话。
安燕寰叹气,“若是我被府里的护卫发现,姑娘可得作证我是不小心迷路到你闺房前的呀,毕竟我会被发现都是因为你。”
楚蓁蓁继续眨眼,纯洁又无辜。
安燕寰忍不住低笑出声,道一声“走了”,揽着她飞身跃上屋顶,轻灵地飞跃过重重屋瓦,很快,便落了地。
事实上也不叫落地,两人此时依旧在屋顶上,不过是趴伏着,借着夜色隐藏身形。
楚蓁蓁偏着头打量四周,看出这地方距离自家不远的一处小巷子。而且小巷子里黑灯瞎火的,人没见一只,倒是墙根下三两只老鼠路过。
“你所说的戏,莫不是森森夜色、猫捉老鼠?”楚蓁蓁以气音问。
“姑娘愿意说话了?”安燕寰调侃。
楚蓁蓁锤了他一下,这点轻重对安燕寰其实和挠痒痒差不多,倒是有种亲腻感,让安燕寰心情挺好。
“的确是猫捉老鼠。”他单手压在她头顶,“噤声,老鼠来了。”
楚蓁蓁立即捂住嘴朝下看去,果然看见一个明黄的光点在靠近。
待得那光点近前来,也就看清楚了灯笼光照下的人脸。
那是宝香。
楚蓁蓁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好奇与她约相见的是不是自己猜测的人。
宝香显然也很害怕,提着灯笼巷前巷后走了一遍,不敢大声只能小小声反复地喊,“段姑娘,我来了,段姑娘,你在哪里?”
“你叫什么叫?招来人怎么办?”斥责声出自出现在巷子口的段雨欣,她身边一个粗壮的丫鬟打着灯笼,两个人走进巷子。
宝香扑上前去,神情焦急,“段姑娘,您总算来见我了。”
“闭嘴!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在这里见面是秘密,你再大声嚷嚷被人知道了,你我都得死。”
宝香被吓住,张嘴要说话又猛地双手捂住,小小心地松开一点,语气里带着哭腔,“段姑娘,现在该怎么办?姑娘的玉佩……”
段雨欣打断她的话,“让你对外都说玉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掉了,你怎么说的?”
“我是这样说的,可……”
“没可是的,你这样说的就没事。”段雨欣声音温柔,走上前去握住宝香的手,“就像我之前说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就只能楚蓁蓁顶起来,她有皇后娘娘和楚氏家族撑腰,谁也动不了她,咱们就都会没事。”
宝香惶急地紧抓住段雨欣,“可是这几天我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我,肯定是姑娘不相信我,她现在只要芸香近身伺候,大公子还说要把我发卖出去,我以后怎么办?离开楚家我根本就没地方可去,我活不了……”
手被紧抓得生疼,段雨欣细致的柳眉微蹙,又听见她喋喋不休的,眸中掠过一抹不耐烦,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温柔,“你放心,这么多年你帮了我,我不会不管你。”她从那粗壮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布包塞进宝香手里,“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把这个布包里的东西藏进楚蓁蓁平常不会有人动的柜子里,事成之后,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再给你一个良籍的新身份,你可以离开京城,随便哪里买屋买地买下人也做个大小姐,不用再给人做奴才看人脸色。”
宝香推拒那布包的手停住,“一千两银子和良籍?”
“对,你知道我的本事,这对我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
宝香的脸在昏暗的火光下晦暗不明,只有一双眼亮得出奇,“我要五千两,现在就要给,你给了我我就去放。”
“五千?!”段雨欣惊叫出声,马上反应过来立即压低嗓音,“你在说笑?”
“奴婢放了这包东西,在京城肯定待不下去了,奴婢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不多备点银子傍身可不行。五千两银子足够奴婢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对段姑娘你来说也就是一笔小钱,以后我离开京城,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
“你说得对,你帮我做事,我当然不能亏待你。”段雨欣微垂的眼睑掩住眸中的戾色,“只是五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没带在身上,我回去就给你准备好,再给你备上一辆马车,让你路上好走。”
宝香大喜,抱紧那布包,“谢谢段姑娘,您真是奴婢的大恩人。”
“行了,你快回去吧,事成之后,你依旧到这条巷子,我会安排好人接应你出城。”
“是,奴婢一定办好。”宝香兴冲冲地,仿佛已经看见未来翻身做主子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