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着真好
傍晚回到自家府邸，在外院得了些风声的楚丞相将妻子女儿儿媳都叫到书房，详详细细问发生的事。
“临乡伯家的太过分，自己心存不良，做出丑事，居然把脏水泼到妹妹身上！”楚耘炆——楚蓁蓁的大哥怒吼，“爹，咱们决不能善罢甘休，不让那临乡伯得到教训，以后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来招惹妹妹。”
“临乡伯那边自然不能轻放，他们家这些年没一个能撑起门楣的，倒是大小爷儿在外面还是趾高气扬，你给大理寺提一嘴，他们自然会去查。”楚丞相面色严峻，在转向女儿时立即变得慈蔼，“蓁蓁，你老实同爹说，你对二殿下当真没念想？”
“没有。”楚蓁蓁立即摇头。
“皇后娘娘确实同为父提过，希望能迎你入宫亲上加亲，你若有念想，爹便去回皇后娘娘，相信二殿下不会忤逆皇后娘娘。”
原文里，楚蓁蓁对男主，也就是二皇子萧芾棠一厢情愿地深情，楚家人最后确实磨得皇后下懿旨，给楚蓁蓁和萧芾棠赐婚。可最后，楚蓁蓁非但没有嫁给萧芾棠，还因为彻底得罪萧芾棠，在萧芾棠做了皇帝后，被安了个罪名满门抄斩。
写文的时候，考虑的是楚家人太过溺爱楚蓁蓁，从而养成她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的蛮横性子。但有前三次的打底，她知道这种溺爱同样是权利与权利的互补，皇后认定萧芾棠需要楚家这个文官之首的扶助，楚家也想借机一门两后母仪天下，再得百年尊贵荣显。所以，哪怕前三次她明明白白说明不想嫁萧芾棠，最后皇后的赐婚懿旨一定会到，而楚家最终的结局也都只有那一个。
仔细想想，哪怕过程有差别，前面三世所有人的结局，都和自己原文里写的一样。
这难道就是位面法则的力量？可位面精灵说过自己作为作者可以修改，那就还是前三次有哪些地方没对？
楚蓁蓁脑子里纠结成一片，没有丝毫头绪。
楚耘炆神情严肃，“皇子按例有正妃、侧妃、良娣、良媛多个妃嫔，若有一日继承大统，三宫六院妃嫔无数，妹妹若嫁他，不会好。”
楚蓁蓁诧异地看向楚耘炆。
楚丞相蛮不在乎地摆手，“二殿下不是沉溺女色的人，这么些年来，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现在便有一个了。”
楚蓁蓁想给楚耘炆鼓掌叫好。
楚丞相瞪儿子一眼，“蓁蓁与二殿下关系不同，何况还有皇后娘娘在，不管二殿下后院有多少人，也是一样，谁也越不过蓁蓁去。”
“是嫁二皇子又不是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再好也没用。”楚蓁蓁忍不住插话，实在听不下去楚丞相的观点。“再说了，都说高娶低嫁，我觉得二殿下不合适我，跟着他不会幸福。”
“胡说八道，旁人都想嫁得贵婿，你倒想低嫁？”罗氏斥道。
“低嫁才好呢，我未来夫婿要是敢欺负我，我马上回家告诉爹爹和哥哥，你们抄起棍子就能把他打得哇哇叫，再也不敢不对我好。可要是高嫁，咱们家没他家厉害，那我受了委屈，都只能忍着了。”楚蓁蓁嘟着嘴，半是玩笑半是真地说得头头是道。
吴氏掩嘴笑，“蓁蓁这话差了，我就是高嫁给你大哥，你瞧你大哥可欺负了我？”
“嫂嫂亏得有我这个好姑子，我大哥若敢欺负你，咱们女孩帮女孩，我帮你教训他。”
这话，吴氏笑得更欢了。
“高嫁也好，低嫁也罢，终归得是个你欢喜的。”楚耘炆笑看着楚蓁蓁，“蓁蓁放心，有大哥在，甭管对方是谁，敢欺负你大哥就敢揍他。”
“你这做大哥的够了，这未来妹夫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就想着揍他。”罗氏拍了儿子一巴掌，转向楚丞相，“我看那位秋姑娘不是好相与的，又是二殿下的救命恩人，若有一日真是……恐怕皇后娘娘也不能强逼二殿下。”
楚丞相的视线扫过面上或笑或凝重或茫然的家人们，背过身去，“这事先就这样，其他的，以后再说。”
楚耘炆正要说什么，吴氏扯住他衣摆摇了摇头，扯着他往门外走去。
楚蓁蓁则早已经出去。
她不寄望于三言两语能改变楚丞相根深蒂固的思想。
回到自己的“畅新居”，楚蓁蓁熟门熟路地扑向黄花梨的大床，脸在柔滑细腻的丝被上蹭蹭，感觉活着真好。
“哎哟，我的好姑娘，这衣衫还没换怎就扑床上去了。”奶嬷嬷惊叫着，伸手去拉楚蓁蓁。
楚蓁蓁滚了一滚躲开她，“嬷嬷，我今天好累，让我先歇歇。”
“不行，这出去一天了，衣服上不知沾了多少灰尘，必须得先换了。”奶嬷嬷没有丝毫周折余地，招呼几个大丫鬟，“给姑娘更衣，这床上的脏了也得换了。”
心知拗不过奶嬷嬷，楚蓁蓁把自己当做一个提线木偶，由着丫鬟们操作。
待得她全身洗香香换了常服，头发也散开梳顺抹上香膏，终于得到回归可爱床榻的许可。
瞪着在淡淡月光下犹如氤氲着薄雾的粉纱帐顶，楚蓁蓁的脑子里浮现假山下的那个男人。
“真的，好帅啊。”她忍不住感叹，都说真正的美人会跨越性别，他那张脸乍一看确实男女皆宜，可只一细瞧，便不会错认他的性别，那是没有丝毫女气的，俊朗的、清逸的男性之美。
耳朵里听着外间丫鬟们压低的说话声，渐渐地归于寂静，楚蓁蓁又等了一会儿，起身，轻手轻脚探头出去，瞧见守夜的芸香已经睡熟，她来到桌案前，抽出一张宣纸裁成巴掌大小的纸片，拿起炭笔开始画。
不知不觉间，楚蓁蓁的思绪完全被笔下的线条吸引，一张过一张，待得她画下最后一笔，扭扭脖子伸伸懒腰，便见桌案上已经积下二十来张的画纸。
那是动漫化了的人像，可只要是熟悉的，都能一眼认出那就是假山下的那个男人。
坐着的、站着的、侧身的、拱手的、笑着的……
楚蓁蓁一张欣赏过一张，对自己的画技无比满意。
她将所有的叠起来，“哗哗哗”快速翻动，只见那纸上人仿佛活了一般，在她面前动起来。
“呵呵呵……”楚蓁蓁忍不住笑，又赶紧捂住嘴，生怕吵醒了外面的芸香。
当初孤儿院里有志愿者来教画画，第一堂课便给她们画了简易的走马灯，科普视觉滞留。那时，小小的楚蓁蓁看着那盏画着简易线条小人的走马灯入了迷。长大后，她进了动画制作公司，只是小小的助理，她也干得无比快乐，尤其喜欢看自己参与画出的人物动起来，演绎各种动人的故事。
现在困在小说位面里，动画不能做了，唯有画图，依旧是抚慰她心灵的一剂良药。
当然，还有另一剂良药。
一只手翻着画册，另一只手上多了一颗鲜红的苹果，啃一口，脆甜多汁。
啊~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