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第一封信。
第十六章
录制综艺片头和主题曲的前一天，池然还在给自己做思想建设。
学校辩论协会会长给他打电话，哭天喊地：“宝贝儿，a影辩论队没你不行啊~你快回来~~”
池然从小就是“完美”二字的模范代表，老师同学眼中的全能王。他们就没见过池然有不行的时候。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能百分百高效率完成。
有人觉得池然就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做事有条不紊，情绪滴水不漏。
在现实中，池然确实把私人感情隐藏地很好。他的情绪有两个固定的发泄窗口，一个是能够大胆开麦、唇枪舌剑的辩论赛，另一个是离他十万八千里、这辈子基本不会有交集的大明星陆湛。
因为太忙，他退出了辩协。
而陆湛和他的距离也一下被拉到很近很近。
离得远时，他可以把陆湛当做他的树洞，可以把陆湛当做他负面情绪的排放地，横竖陆湛不会知道他，他也不会碍到陆湛什么事。
但当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无限缩短，但当他们被摆放在同一位置……
池然翻着他账号里360°花式不重样的吐槽，他双手捂脸。
god，我好刻薄。
键盘侠竟是我自己。
池然怀着一颗愧疚的心，偷瞄了两眼对面墙上的陆湛。
这张陆湛的海报拍的很神，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感觉到陆湛在温柔地望着你微笑，就好像原谅了你一切龌蹉的想法。
池然捂着双眼的指尖打开一条缝。
陆湛望着自己微笑。
“……”
池然扔了一个枕头过去：“你好烦啊，别笑了。”
砸中了。但是被精致地裱在相框里的陆湛纹丝不动，柔和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说到底，都是你不好，保持距离不行吗？”池然特轴地嘟囔了一声，又扔了一个美国队长的大号松松过去。
陆湛微笑以对。
池然：“……”
房间中，加湿器在吞云吐雾。
安静了好一会儿，池然跳下床，把枕头和松松都捡回了床上。
接着，他打开了k娱的官方网站，然后点进陆湛的主页，又下单了100份陆湛的公式写真。
这个写真，池然早就在上架第一天时就买了。
“……”虽然心里内疚，但是嘴上就不说，身体却很诚实地用金钱支持。
该写真盈利的所有金额，陆湛都会公开透明地捐赠给大山里的孩子。
有网友调侃一些粉丝：“你给你哥花的钱，要是跟你说的甜言蜜语一样多就好了。”
而池然的行为，刚好跟这一些粉丝反着来。
池然拿出手机，白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进入“隐私”界面，将账号发布的内容设置成了“仅半年可见”。
然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个承载了他十年喜怒哀乐的对话框，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当他打下最后一个字，最后一个标点，他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在经历了漫长的内心挣扎后，他按下了“发送”键。
结束拍摄后，陆湛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确认完消息后，登陆了微博。“池然以为被自己伤到、但其实完全没被伤到”的陆湛，刚想看看池然有没有发什么新的消息。
然而，下一秒向姐就把手机从他手里抽走了。
向姐看都不看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前几天凌晨闹出那样的事，你还想登微博？你知道现在那些黑粉头头说你什么吗？说你陆湛视|女干粉圈，low到爆！”
“这有什么的？”黑粉的嘴又没开过光，况且他昨天又接了两个高奢代言。
向姐瞪他，气不打一处来：“总之我把你的密码给改了，账号先交给工作室打理吧。”
陆湛耸耸肩，他本来就是闲来无事才随意瞧瞧，不是必须的事情，淡淡道：“行。”
此时，陆湛的账号私信中，静静躺着池然刚才发的内容。随着其他粉丝私信的涌现，快速被冲到了下面。
[池然与陆湛的私信对话框]
第一封信
晚上好：
写这段内容时的第一个字就把我难住了，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麻啥啥是不能叫了。
以前的你高高在上，我等凡人朝你吐口唾沫都不会脏了你要未来要走的路。你我之间，就像是两条平行直线，无论如何延伸、延伸多久，都永远不会产生交集。你在上，我在下，我抬头就能看见你，而你不会低头看，我知道你不在意那些阴影里的渣滓，直视前方，怀拥阳光，这样就很好。
以前的我是这么想的。
但没想到你会邀请我加入。从最近一次见面你就该知道的，我讨厌你。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我讨厌你离我那么近。很奇怪吧，明明是粉丝，为什么会讨厌偶像和自己离得近呢？
无所谓，反正我就是一个奇怪的人。
不过写到这里，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如果要仔细推敲，原因大概要追溯到我第一次在网络上看见“二次元粉丝”和“三次元追星族”争吵的时候。
三次元追星族说：追星追的是人，而不是纸片，三次元生活永远大于二次元。
于是二次元粉丝反驳道：我哥100年后，还是我哥，你哥100年后，就是骨灰。
……
哈哈哈，而我认为不管是三次还是二次，哪有谁更高贵呢？
都是在谈一场永不可能的恋爱罢了。
既然不可能，又有什么靠近的必要？
有个词叫“近乡情怯”，那我大概就是“近湛情怯”……救命，我在说些什么，可能明天即将要第一次一起录制的焦虑，冲昏了我的头脑，才说出这种肉麻兮兮的词。我有什么好“怯”的，不就是一起工作吗……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在害怕，把伪装留给明天吧，这里是我的树洞。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第一次打辩论赛的事情，那次的辩题是“侥幸心理是人性的优/缺点”，而我方的观点是“侥幸心理是人性的优点”。
提到“侥幸心理”，许多人肯定下意识地想到“肇事逃逸”等许多不好的事件，但是《现代汉语词典》上说侥幸心理是指偶然地、意外地获得利益，或躲过不幸。
由此可见，侥幸心理并无褒贬之分，它是一个中性词，是人常常会有的心态，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至于“侥幸心理”究竟是人性的优点还是缺点，我们略过，辩题没有固定的对错，这也不是我的重点。
我想说的是——作为我自己，我爱死了“侥幸心理”。
噢，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说它带来的不好的那部分，而是因为它能够帮助我调节情绪，就好像一个濒死的人，侥幸抱着自己能够活下去的希望一样。
我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在论坛看你的消息：好的，坏的，真的，假的……黑子言之凿凿地罗列你的黑历史，我围观过、参与过。
但总是心想：万一不是这样呢？……
这个“万一”占了我想法的绝大多数，在我心底一直是上风。
因为我不知道事实，所以我侥幸地选择相信你最好的那面。
但当你这个人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当你从此在我生活中有了一席之地……我害怕。
害怕接触你之后，发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害怕你比他们说的还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害怕你是个法制咖，害怕你逾越我的底线。
最终单恋就此结束。我不止这么一次悲观地想。一想到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还要收拾满房间的周边，就觉得更惨了。
躲了那么多年你的综艺访谈、日志与纪录片，不敢看你本人说的任何内容，而今竟然败给了工作。
刚数了数，刚才我竟然足足说了6个“害怕”，妈的，今天是我的恐惧日吗？服了我自己，虽然不合时宜，但我想到了《边城》里的一句话——“怕什么？一切要来的都得来，不必怕。”
也只能这样想了吧，虔诚地希望明天永远不要到来。
另外：或许我该戒掉你这个“树洞”，成为同事的话，再往同事的社交软件里发一些乱七八糟的内容挺奇怪的吧？这是个长期的过程，我得慢慢戒，写了十年的树洞，突然没了，我可是也会出现一些戒断反应的（笑）。
既然不再以黑称相称，那么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
“陆湛”吗？还是“前辈”？或者“大叔”？
9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