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师妹
周晓云是谢图要找的那位在家乡定亲后失踪的女子，她的所在地是乐灵确定的，具体细节秦冲也不清楚。此时身处敌营，他自然不会轻信他人，听说这女子要见他，也只是淡淡道：“谢图委托的不是我，乐姑娘如今未醒，等她醒来，再决定要不要见你。”
周晓云紧张又祈求地道：“公子，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掌门向来不许我们见外人，他回屋睡的时候，说来了任城卫的人，我知道谢图是任城卫指挥使，如果你们能帮我带信……”
“寄奴，把她带下去吧。”秦冲的冷漠不加掩饰，周晓云沮丧地低着头，被刘寄奴带走了。
进屋后，他去屏风后看了一眼，却意外见到乐灵睁着双眼，朝门口的方向动了动目光。
“是周晓云。”秦冲的神情瞬间缓和，走到床边，说道，“如今你状况不佳，闻人慕显然对曲沛若很在乎，这中间有文章可做，待我们确定了，再搭救她也不迟。”
乐灵也没法儿回答，可她眼神一直往下，透出几分急切来，秦冲随着她的视线移动，慢慢的，僵住身体。
“你、你是……内急吗？”
乐灵眼睛里满是释然，然后转换成催促，示意秦冲赶紧帮她。
秦冲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把乐灵扶到恭桶上坐好，剩下的事无论如何干不下去，额上滴下汗水，浸湿了他的眼睛。
“乐灵，我会三媒六娉……”秦冲和乐灵深深对视，本是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决心，却发现乐灵一直用眼神示意窗外。
秦冲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他怎么就忘了，可以出去找个湖心小筑的丫鬟来帮忙。
把人找进来后，秦冲也不敢掉以轻心，站在屏风后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生怕小丫鬟对乐灵不利。
幸亏闻人慕起得也早，很快就准备好车驾，要出谷去探望曲沛若。
秦冲和乐灵坐在他后面的马车里，才帮她调整好坐姿，就听到前面隐隐有骚乱吼叫之声。
“怎么了？”
车帘外，刘寄奴抱拳回报：“主子，有东明派弟子来禀报，说泰山派来他们这儿踢馆，要闻人慕珍藏的一株千年人参。”
前方，闻人慕和弟子争论的声音提高：“区区一个泰山派，难道还要我坐镇不成？你身为门下大弟子，此刻更该担起责任。”
一个娇柔的女声接话道：“可是师父，泰山派来的是掌门，大师兄应战，传出去……”
闻人慕冷笑一声：“传出去，若是输了不奇怪，若是赢了，该是他泰山派冷掌门汗颜才对。行了，区区一株千年人参，本掌门还不放在眼里。你们回去吧，我立刻出谷，有消息飞鸽传书。”
东明派弟子不敢再拦，车队缓缓向前，秦冲的视线从旁边送行的弟子身上扫过，看见为首的有一男一女，眼中都满是担忧。
秦冲的部分亲卫保护着曲沛若，住在东明城中最大的客栈里。他们提防着那位神出鬼没的杀手，房间里随时留着至少四人。
刘寄奴带闻人慕进来时，他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令留守的人都抽出了佩剑。
“小师妹！”
秦冲抱着乐灵，朝亲卫们摆了摆头，众人收起武器。
靠在床头的曲沛若看见闻人慕，厌恶地偏过头去。可随即她又意识到什么，瞪大眼越过他看向秦冲和乐灵。
“你对神女干了什么？”
“点了她的穴而已。”闻人慕伸手去摸她的鬓角，“你没事吧？”
曲沛若打开他的手：“快给人解开。”
闻人慕手指一动，只听嗖嗖两声，乐灵僵硬的身体一缓。她拽了拽秦冲的胳膊，后者慢慢把她放到椅子上，手臂护在她身旁。
乐灵刚开口时，嗓音是沙哑的：“闻人掌门，这下你信了我们的话，可否助我们想一想，东明派有谁会对曲姑娘下杀手，同时还能隐藏身形，只有凶器接触到别人的身体时，才会显现出来？”
闻人慕摸着下巴思索：“前者，可能是我的小妾；后者，东明派内确有一些传闻，比如门内至宝丹药失窃时的景象，和你描述的很像，可我们始终没有找到罪魁祸首。”
他说到“小妾”二字时，曲沛若鄙夷的眼神宛如匕首，恨不得直接剜到他身上。
闻人慕似乎已经对她的鄙视免疫，开始对她嘘寒问暖。
秦冲把乐灵带到门外，将上午周晓云对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嗯，既然闻人慕会对她说任城卫的事，那她便不可能只是个简单的丫鬟，极有可能……也是闻人慕的小妾之一。”
乐灵不免长叹一口气，她是真不知该如何告诉谢图了。他心心念念的定亲之人，在涝灾失踪多年后，竟成了隐世武学门派掌门人的小妾。即便她可以把人带回来，在这种古代社会，恐怕两人也难以破镜重圆了。
“你们俩在商量些什么？”闻人慕出门后，指了指旁边的客房，“这也是你们定的地儿吧，借一步说话。”
三人各怀心思在隔壁的茶桌前落座，闻人慕长袖一摆，正色道：“我会同你们一起追捕那个歹人，敢伤害小师妹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乐灵脸色古怪。她很想问闻人慕是否心悦曲沛若，却又觉得多此一举，兴许人家就是这么洒脱，小妾成群也能走情圣路线。
秦冲心平气和地将案情大概叙述完，闻人慕听完笑了笑：“不错，很显然，那个将江洋大盗送到衙门前的人，是想让朝廷去追捕兖州府极负盛名的酒仙侠客，他必然很了解小师妹。那你们呢？你们有智计，有实力，一个神女，一个三皇子，来追查案子，是想要得到什么？”
被戳破了身份，秦冲也不急，问：“我是如何暴露的？”
闻人慕摇摇头：“我们这些人身居江湖之远，却比百姓更在意庙堂之上的动静。当今三皇子属意神女，拒绝赐婚后出京的消息，在郦京并非秘密。我只是好奇，神女的本事究竟能大到什么地步，让天潢贵胄如三皇子，连储位都可以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