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幻境
“你拉不动我的，我最近胖了好多。”周然的音调沾染上了一丝哭腔。
“在我面前装什么重情重义。”怪物大笑，没有五官的脸上扭曲成一种近乎夸张的姿势，镰刀与地面互相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它挥举大刀，刀背在月光下衬得锃亮，只听一声沉闷的重物声。
电光火石之间，舟屹川感到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可怕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向他的手臂，由内而外散发出可怕的黑气。
这是一种压抑许久的感觉，甚至涌现出惊人的破坏欲，然而这力量，竟然让他觉得无比舒适。
周然轻松地被拉了上来，两人因为巨大的惯性朝后滚去。
涌现出来的黑气也随之消失不见，就好像刚刚爆发的力量都是一场错觉。
镰刀重重地卡进地面，惊起岩石四落。
回到地面的周然目瞪口呆，似乎还停留在悬崖之上的险境之中。
怪物感到诧异，那些头发也感受到主人的不耐开始张牙舞爪起来，迅速朝他们的方向飞去。
“小心！”厚重的头发缠上了舟屹川的脚腕，让他动弹不得，他想要挣脱束缚，无奈却撼动不了一丝一毫。
周然急了，抓起地上的石头就向那头发砸去，这一下震得他整个手臂发麻，石头直接碎成了几块。“什么玩意，居然这么坚硬！”
“我的宝贝们，可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哈哈哈哈哈。”怪物拔出镰刀，快速窜到他们面前。
很奇怪，明明没有眼睛，舟屹川却能清楚地感知到怪物正在观察自己。
他与它对视，表情看不出丝毫慌乱。
“那就先从你开始好了！”这个人类好香，它饿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
刀尖对准了舟屹川，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人的弧线。
周然的心脏此刻蹦到了嗓子眼，他甚至屏住了呼吸。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舟屹川咬紧牙齿，眼睛死死地盯住刀挥来的方向。
这时，他脖子上的月牙石头忽然爆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照亮了这一整片树林！
所有人都被晃得睁不开眼睛。
石头展开的气流在这一瞬间挡住了怪物进攻的镰刀，二者之间擦出一道超强的波动，顷刻间，飞沙走石，树叶摇摆，怪物被击退数米之远，连如此坚硬的头发都被凌厉砍断。
它直直地滚倒在地。
这光芒闪耀了好一会，才逐渐消弱下去。舟屹川也不敢相信，他拿起脖子上的石头，却发现那里的温度已经不像从前。它似乎用尽了力量，才变得这般冰冷。
是姐姐……她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危险，所以特地把它留给了自己。他静静握着那块小小的石头，眉眼变得温柔起来。
周然无比震惊，他连滚带爬摸到舟屹川身边，仔细揣摩着那不起眼的石头，“没想到你身上居然带着这种东西。”
以往总发现他带着这项链，宝贝得紧，还以为是什么昂贵的东西，没想到这玩意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周然的目光从震惊转为羡慕，似乎也想拥有一块这样的东西。
“呵，哈哈哈哈哈……”怪物从地上站起，身形摇摇欲坠，但紧接着下一秒，它的身体膨胀了数倍，断掉的头发也争先恐后长了出来，力量，比之前还要强大！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打倒了吗？”周然惊呼。
“恐怕我们彻底惹怒它了。”舟屹川攥紧了项链，神情更加凝重。
“可笑，你这个人类竟然能够得到神兽的恩赐！”怪物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他居然砍断了自己最宝贵的头发，真是不可饶恕！
同时，它也在忌惮舟屹川所带的石头，那光芒不会认错的。神兽的恩赐，对它们这些黑暗生物而言，是夺命的利刃。
怪物仰天长笑，凄惨渗人的笑声回荡在没有出口的树林之中。
消散的迷雾，又渐渐弥漫开来。而怪物的身影，在雾中变得虚无缥缈，直至完全不见。
怎么回事？舟屹川回眸一看，四周已空无一人，周然也不知所踪。
突然，他感到脑袋晕沉，眼皮止不住地往下。
＊
“就是他，就是这个小恶魔！”
“是你害死了父母，害得好心收留你的姑姑终身残疾！”耳边传来无数的恶言恶语，他们愤怒又害怕，控诉着对他的厌恶。
是冬天到了吗，怎么这么冷。舟屹川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墙角之中。
路过的大人对他投来鄙夷的神情，他们想都没想，就从他身边走过。
他们走到一个穿着干净整洁的女孩面前，朝她伸出善意的手掌，“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女孩笑了，她拉着男人和女人的手，快乐地走向大门。
临走前，她向舟屹川投来得意的神情。
又有一个孩子被领走了吗。他垂下眼帘，道不清心里的感受。
“沈阿姨，我什么时候也可以有爸爸妈妈？”一个小男孩扒着妇女的大腿，满脸天真和期待。
妇女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接你们回家的。”
人群里不知是谁传来一声轻笑，“沈阿姨，你说错了，有一个人不会有，那就是舟屹川！”他洋洋得意举起手指向他，似乎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满意。
孩子们哄然大笑，叽叽喳喳，非常热闹。
妇女有些尴尬，她没有批评也没有表扬，而是招呼孩子们进屋里吃饭。
很快，门外只剩舟屹川一人，没有人来喊他。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站起身子走向屋里。屋里非常暖和，很快便温暖了他的四肢。
他端起盛好的饭菜走到没有人的座位，四周的孩子见到他来纷纷吓得连忙走开。
“他怎么老缠着我，我好害怕。”
“我会不会被诅咒啊？”
舟屹川当做没有听见，只是埋头吃着手里快要冷掉的饭菜。
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呢，他心想。
很快春天就来了，到处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福利院也迎来了新的孩子。
“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男孩停在他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
舟屹川猛然抬起头，眼里是一片茫然，“和我……一起玩？”这是他许久以来第一次开口，久到所有的人都快要以为他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