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卿卿是谁？
只见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飘散远去。周围的事物快速轮转，又凝成了另外种种场景。
这里是一间昏暗的地牢，眼前的一幕让桓笙瞳孔瞬间缩紧。
那个自己，竟然被捆在架上，双手被两个巨大的钉子死死地穿入血肉，与木架融为一体。
更另为震惊的是，浑身上下居然全都是这样的伤口，密密麻麻，诡异万分。
血液顺着痕迹，源源不断地流入底下的一口巨缸，发出阵阵清脆的滴答声。
这，是想要放血置于死地！？
桓笙仿佛感受到自己的手臂尖锐刺痛，她缓缓抬起手臂，不禁摸了上去。
那里完好无初。
就好像，她是真的经历过，才会这样感同身受。
是梦魇？还是遗忘的那些过往？
空间在旋转，刹那间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个黑洞，所有的事物在这一刻停止了生息，周围狂风怒号，乌云密布，惊雷声震耳欲聋。
一声“卿卿”如恶鬼般嘶吼，愤怒和绝望的声音久久回荡不去。
夹杂着悲伤，和灭顶的杀意。
桓笙被剧烈的痛楚惊醒，心脏久违地砰砰直跳。最后的怒喊，犹如刻在灵魂上的长鸣。
这样的感受让她极其不适。
为什么今天会做这样的梦，是遇到了什么契机？如果真如梦里那样，是谁害了她？
她又为什么会苏醒过来。
那句“卿卿”喊的又是谁。
这问题像是团团迷雾，让她看不清方向。
桓笙看向窗外，久违地失眠了。
突然桌子上传来细微的晃动声，黑色的瓶子自己倒在了床上。
“姐姐，我可以出来吗？”小鬼小心翼翼地开口。
“为什么要出来。”
“我，我有点害怕。”他支支吾吾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出这话。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蜷缩在某一个角落，尽量不让自己想起之前飘荡时被其他恶鬼欺负的场景。
桓笙笑了，“你一个鬼魂，害怕什么。”
他又不肯吭声了。大概是年纪小，死了之后也保留着生前的性格。
桓笙看了一眼，不耐地打开瓶子，“行了，放你出来待一会。”
小鬼迅速地爬了出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亮。他就知道，这个姐姐一定是个好人。
于是，他又低声询问道：“我可以，挨着你坐吗？”
还学会得寸进尺了？桓笙刚想斥责，就看到他孤单又可怜的身子，一双眼睛晶莹透亮。
行吧。
于是一人一鬼坐在床边，两眼对视。
这小鬼太过干净，连灵魂都纯洁至此，生前一定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也因这样，她才放下了戒心，允许靠近自己。
“姐姐，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好像我以前也经常闻到过。”他一边开心地说着，一边偷偷观察桓笙的表情。
“是吗？”桓笙毫不在意，心里却在想着梦里的事情。
小孩子的天真童语，大多都是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她并不想过多交流。
二人相处竟意外地和谐，小鬼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和莫名其妙的问题，而桓笙则是很敷衍地回答。
就像是无奈头疼的家长遇到了话多调皮的小孩。
一夜到天亮。
＊
“所以，你昨晚大费周章，就带回来这只小鬼？”黄洺看着面前惨白发青的小鬼，一脸不可思议。
桓笙喝了口咖啡，抬起头朝他一笑。这一笑，黄洺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当然不是，那栋楼里的几百只孤魂野鬼，也都交给你了。”
“几，几百只！？”黄洺目瞪口呆，他怕是累死也超度不了这么多个啊！虽然这地方他们确实不能放着不管。
“大小姐，你究竟知不知道光是准备道具就已经抵得上我全部家当了吗！”他痛心疾首，悲愤地掰着手指，一万，五万，十万……想到这些数字，黄洺简直眼冒金星。
让他花钱钱犹如花命。
“谁让你花钱了，那地可属于管辖范围。”桓笙摸着手上的戒指开口道。
对，对哦！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向白沢申请啊，这样一来，人力财力都不用自己出了！
“还是桓姐你机智。”想着不用自己掏钱，黄洺终于放下心来。
“那么——”他把目光转向角落里安静的小鬼。小小年纪溺水而亡，偏他心生善良，毫无怨念，只因强大的心愿。
黄洺掐指算着，便愈发同情。只不过他本应生在古城，怎么会到西城来？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他右手拖着下巴朝小鬼问道。
小鬼胆怯地看了一眼黄洺，没有说话，只是哆嗦地更加厉害了。
他有这么可怕吗！黄洺纳闷了。虽然他捉过不少鬼，但是身上也没有戾气啊。
桓笙倒是顺着小鬼飘忽的眼神看去，发现他一直盯着门外那两个貔貅雕像。
“你门口放了什么东西？”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桓笙有点疑惑。
门口……黄洺像是突然记起来了什么，“你是不是看见了两个像狮子一样的东西？”
听闻这个，小鬼立马害怕地点了点头。
“它们一直盯着我，向我张着嘴巴。我，我害怕。”他颤抖地伸出手指，朝那里指了一下。
黄洺大笑，“貔貅是镇邪的化身，你是鬼魂，它们当然会守着你。”
“我这里可不是普通的古玩店，来往出入的当然不只是有人类，所以嘛…这辟邪的东西当然得准备点。”他乐呵道，又习惯性捋着那粗糙的假胡子。
原来门口的雕像另有所用？桓笙心中诧异，本以为黄洺这个爱财如命，游手好闲的小神棍总是大大咧咧，做事情倒还有点水准。
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黄洺的确如他外表所现，非常不靠谱。直到后来渐渐发现，他确实算得上神棍中的佼佼者。
无论是算命，驱鬼还是画符咒这些方面，他都很拿手。
就是那张嘴，太不靠谱。
“不过你不用怕，它们也是分好坏的。”黄洺耐心地解释，小鬼点点头，很快就不再颤抖了，眼睛里反而充满好奇。
过了一会，他神色犹豫，那张包子脸紧皱在了一起，“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黄洺本来想若是知晓名字，可以帮他找到父母，完成最后的执念。毕竟这个小鬼看起来挺可怜的，让他也有点于心不忍了。
“那就好好超度他吧，投个好人家。”这样，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黄洺看向换笙，也只能作罢。
“姐姐，你要走了吗。”小鬼忽然紧张起来，想要上前抓住桓笙的衣袖，可他忘记自己是无法触碰到实体的，意识到这点后，便肉眼可见的失落。
她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这是最好的归宿了。”
确实，那么多灵魂徘徊不去，阴兵也管不到他们，小鬼本性不坏，投胎后下辈子可以许他活得幸福快乐。
他愣在原地，依依不舍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