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堕入魔道
小巷子里，虞九司站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回到了凡间时的岁数，可是，她身子上所做的动作完全由不得她掌控。
她不小心进入了幻虚之界，此结界会使人重新想起过往的种种，事无巨细，仿佛又重新经历一遍一般。
或许是在砍杀魔麒麟时，屠爻和魔麒麟的血液产生了某种共振，使她误打误撞进入了幻虚之界。
无妨，一夜罢了。
“嘿，我说了吧，我的蛐蛐儿很厉害的。”说话的男孩自豪地拿着罐子里的蛐蛐儿，今天的他战无不胜，把其他小伙伴的蛐蛐儿都斗蔫了，说话自然是神气的。
“我们的蛐蛐儿都蔫了，待我们明天上山抓些生猛的再和你斗一番。”斗输的男孩说道。
赢的男孩笑道：“好嘞好嘞，明天等你们哈。”
说罢，便拿着宝贝蛐蛐儿走了。
围观的小孩儿也一哄而散，虞九司今天也是大饱眼福。她的童年是被父母放养成长的，上树、抓青蛙、斗蛐蛐儿都信手拈来，过得很快乐。
正当她回家时，她的娘亲急忙忙的跑过来寻她，给她塞了一个包袱，严肃认真地对她说：“小九，你赶紧拿着包裹离开村子，永远也不要回来，别问娘亲这么多，总之，你听为娘的话，跑，跑得越快越好，赶紧！”
她不明所以，脑中“嗡”的一下。作为一个十二岁还未及笄的孩童，还是念家的年纪，忽被娘亲说要赶紧离开家，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哭喊着说让娘亲别不要她。
她的娘亲也忍不住哭了，“傻孩子，哪有当娘的舍得让孩子走，你要是再不走就没命了。今年参拜魔尊，抽签抽到我们家，可是我们家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要被魔尊生剥活剐来吃。听为娘的话，快走！“
虞九司生活的村庄百年前就信奉魔族保佑，每隔三年就要拿两个十二岁以下的孩童献祭魔尊，就是所谓的活人祭祀。
把孩童五花大绑在神台上，夜晚魔尊会来取，人们从来没见过魔尊长什么样，只知道他会化作一股黑烟带走孩童。
当时的魔尊就是松井。
每次献祭魔尊，都会在村里进行抽签，把每家每户十二岁以下的孩童进行登记后逐一发牌，显示哪张牌就代表哪家人的孩童需要活祭。
很不走运，今年抽中了虞九司家。她的父母不忍心她被魔尊吃掉，打算悄悄让她逃走，不要再回来。即使不再见面也好过丢掉性命。
不过，她的运势一向不好。
当他们走到村口，便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每次活人祭祀开始前都会有家长想帮孩子逃跑，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早有准备，早早地在村口拦住。因为如果他们成功逃走了，又不知道是哪家倒霉孩子替补上，谁家都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死，所以没被选上的家长都很热心地自发守在村口。
“回去回去！想害人呢你们！“一个男人喝道。
女人们则在一旁唱白脸：“老姐姐，认命吧“、“孩子的命不好”、“盼来生投个好胎”诸如之类的。
她们被团团围住，谩骂的、同情的、劝解的话语都在虞九司耳朵里回荡。
后面还是被抓回去。不同以往的是，她的娘亲每日都沉浸在悲伤中，在眼泪中度过，她的爹也整日唉声叹气，小食店也无心经营，生意一落千丈。
期限将至，几日后终于来到了祭祀大典。虞九司头上被一块白布盖着，看不清前方任何事物，手脚也被绑起来以防逃跑。
祭祀大典上，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只有远处传来一阵她娘亲低声抽泣的声音，还有她爹的叹气声。
她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发落。
白日大典结束，夜晚悄然来临。她的白色盖头被一股黑风吹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子的脸，他身穿墨黑色长袍，是前魔尊松井。
他看自己的眼神犹看待如一只猎物，松井阴笑地点了点头，化作一股黑烟将她和另外一个孩子带回至魔域。
魔宫里，她和另外一个孩童被绑在架子上。
“魔尊大人，这次献祭的童子您打算怎么吃？切片、蒸煮还是油炸？”松井身边的一个大魔谄媚地笑道。
“吃生肉片。”松井意味深长的笑道。
大魔立刻奉承道：“这样吃才好啊，原汁原味，魔尊大人果然会吃。”
他们被底下的魔拖出去清洗干净，又被绑回至魔宫。
松井拿着刀走到她面前，虞九司惊恐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松井，她终于崩溃，忍不住放声大哭，“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尖锐的哭声划破魔域，大殿上都回响着她的哭声。
松井被她喊得不耐烦了，一个巴掌拍在她脸上，“吵死了。”然后把小刀拍在她脸上，“能被魔域之主吃，也算是你这个凡人之幸。”
她继续哭喊着，嘴上说着不要。松井施了个魔术，她的嘴巴便再也说不了话。她只能拼命摇头，挣扎。
松井见惯了所有挣扎的孩童，他面无表情地拿着刀，割开虞九司手臂上的一块肉。
“——啊——”少时虞九司心中痛苦地呐喊。
“不要！”虞九司还是忍不住喝止道。
虽然在幻虚之界她不会承受皮肉的痛苦，可是当场景再现时，她颤抖的双肩，惶恐的心绪，还有刚刚被割掉一块肉的手臂，都疼痛地无比真实。
松井拿着她手臂上的肉，粘着碗里的佐料，一口一口地吃着。他狞笑着，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吃完一口还忍不住赞叹道：“这种吃法不错，味道鲜美。”
虞九司神情痛苦，脸色铁青，嘴角也发白，额头的汗水和眼里的泪水制止不住地流淌。她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旁边的孩童看到此番场景，吓得脸色发白，活生生的吓出尿来，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腿流在了地上。
“瞧你这点出息。”大魔在旁边嘲笑道。
孩童想哭，但极度的恐惧让他哭不出声来，他呆若木鸡地望着这一切，一动也不动，宛若一个活死人。
“来人，把这个童子再拿去洗洗。”大魔倒是个讲究人，怕他腿上的尿液影响了魔尊大人的食欲，于是吩咐道。
松井吃完那块肉意犹未尽，又拿着刀子向她走来。
这次，他的刀伸向了大腿，“试试大腿肉，看看味道如何。”松井森然一笑。
他割肉的速度不快，仿佛欣赏猎物极致痛苦的表情也是进食的一种仪式，他一边割，一边观看虞九司的表情。
锥心之痛，煎熬漫长。
“啊——啊——”她疼得说不出话了，嗓子彻彻底底地哑了。
她的脸更青了，嘴巴也变得更白，手臂上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腿上的血也直流。松井见状命人拿碗上来，他小心翼翼的接住虞九司手臂上的血，接到大半碗时，终于一饮而下，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角的血迹。
松井又大魔叫来，吩咐大魔把她的伤口包扎好，“这个童子的肉质不错，比以往的都要好些，今天本座只吃这一些，明天再继续，你要将她的伤口包扎好，不要让她死，本座不喜欢吃不新鲜的食物。”
大魔把她带到地牢，略施魔术，不断流淌的血瞬间制止住了。这时，她也能开口说话，她央求道大魔，“魔皇，我求求你，能不能放我走，我求你了。”她声音十分沙哑，挤出这句话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大魔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放你走，明天死的就是我。你这辈子受尽磨难，来世便能投个好胎，认命吧。”大魔说的和村落里妇人说的是一样的。
虞九司如今再次听到这句话时，依旧是冷笑。抱歉，她还是没能顺利投胎，并且永生永世都不会再经历轮回了，她将永坠魔道。
身上的伤，使她痛苦难耐。
铁门外，一个大魔悄然而至。他缓缓地走向虞九司，神色平静。
反正她的命运都终将是死，她眉头紧锁地望着他。
他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不见，穿过了铁门，又化作黑烟出现在虞九司面前。他对着虞九司施了几个魔术，她身上的痛感逐渐消失。
他平淡地说道：“我不能忤逆魔尊，将你放走，只能将你身上的痛苦减轻点罢了。”
这便是虞九司和常临舟的第一次见面。
她如此信任的人，她视他为挚友，她当上魔尊后便将他提拔为右护使。她万万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常临舟的背叛，他亲自将她献给天界，何其可笑！
此时的常临舟只是刚刚大魔众多部下中的其中一个，毫不起眼。
他觉得虞九司的生命力和承受能力比其他的童子要强，虽然还是藏不住的害怕，但是没有像隔壁那个吓尿，在被割了两块肉后，也没有疼得晕死过去。
他散发着仅存的慈悲之心，止住了虞九司的疼痛，不过后续，虞九司是死是活，他就无力再管了。
常临舟说得对，虞九司确实承受能力出众。
另外一个孩童被割掉一块肉后便疼得晕死过去，再也没醒过来了。
松井用力地拍打着孩童的脸，想要拍醒紧闭双眼的孩童。不过，他拍了许久，孩童还是没再睁开眼，他才反应过来，是晕死过去了。
“不新鲜了，拿下去给魔臣们吃吧。”松井蹙眉道。
作为男童，承受能力比刚才的女童还要差，简直是废物！松井内心暗骂道。
虞九司在冰冷的地牢，漫长煎熬地过完这一夜。
第二日，她又被几个魔提到了魔宫。
“还是你肉质紧实，且耐熬。”松井指着她笑道。
她心头一冷，若是日后有机会再见，我定会让你万劫不复！虞九司内心发誓。
为了避免像昨日一般，割块肉就疼死的情况，这次的松井拿大刀将虞九司整个胳膊都卸了下来，一条温热的手臂被放在了桌上。
她看着自己的手臂，已然失去了痛觉，内心也麻木不已了。
松井又施法术制止了她手臂上的血，以免失血过多死亡。
虞九司冷冷地看着松井大口大口地吃着自己的手臂，心里祈祷赶紧结束这一切。可偏偏松井不如她所愿。
他拿着刀一点一点地刮着她脸上的肉，极致的痛苦将早已麻痹的虞九司又痛醒过来。
虞九司看着年少的自己被生剥活刮，也随着昔日的自己一并痛苦起来，不知不觉间，她已泪流满面。
“——啊——”
“——啊——”
虞九司被疼得放声嘶吼，她的声音震耳欲聋，震得魔宫也随之摇晃起来。松井也被这景象小小吓了一番，大魔惊恐地问道：“魔尊大人，这…”
霎时间，虞九司的眼眸变成了黑紫色，她身上生出一团巨大的黑球，强大的魔气围附在她身边。
她满脸煞气，瞬间挣脱了铁索，向松井走去。
她在遭受万般痛楚之际，执念不消，最终变成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