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国都
第二日一早，青衣女便借故辞行。
司徒景挽留道：“姑娘为何着急走，不与我们同行呢？”
青衣女怯怯地瞄了一眼虞九司，转而强颜欢笑地对司徒景道：“不用了，我和公子们要走的方向不一致，就此别过吧。”
司徒景见挽留不过，只得作揖道别。
青衣女子也还了个礼，急匆匆的走了。
“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着急要走呢？”司徒景挠头喃喃道。
卫纶拍拍司徒景的肩膀，“别人的事情少打听。”见到虞九司在拆帐篷，就走过去帮忙去了。
经过两天一夜的舟车劳顿，他们赶到了国都。守门口的侍卫一看卫纶的腰牌便跪下，“参见护国大将军。”
卫纶双手托起，让他平身。
一行人过了城门，进入了国都内。
“你先在将军府上住下，我最近出入宫可能会很频繁，你没事不要到处乱走。”卫纶叮嘱道。
“嗯。”虞九司答应道。
将军府很大，只是下人不多，一个老管家和几个家仆奴婢。卫纶的父母早已双亡，他是又长公主带大的，十三岁拜在当时的护国将军门下，十八岁便带兵打仗，二十三岁封为护国大将军，特封将军府。今年是他当护国大将军的第二年，二十四岁正是当打之年。
明年，如无意外就是卫纶最后一年在凡间。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卫纶跪下。
“表弟快快请起。”帝王托住他的双臂，亲切道。
但卫纶没有站起来，继续说道：“臣罪该万死，特意过来请罪，前段时间夷国突然带兵攻进渃河，臣等毫无防备只得仓促应战，未上报朝廷擅自带兵迎战实非臣本意，事发突然，是臣失责，还请陛下责罚！”
帝王面带微笑，“表弟率兵逼退敌人，朕还要行赏，何故责罚？未上报也是时间紧迫，可以理解，先起来吧。”
“谢陛下。”卫纶终是站了起来。
“朕一向赏罚分明，难不成会因为这样怪罪你吗？”帝王嗔怪道。
“臣不敢。”卫纶作势又要跪下。
“你说你，朕都没说什么你倒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反倒是朕故意为难你了。”帝王赶紧扶他起来。
卫纶语气诚恳：“臣不是这个意思。”
“得了得了，后面有夷国议和带来的珍品，你稀罕哪件就带些回去吧。”帝王亲切的语气仿佛就是长辈对晚辈的嘱咐。
夷国作为战败国议和，提出每年多交一成赋税，新增丝绸万斤。为了给夷国一个教训，彦国将条件加码，每年多缴两成赋税，新增丝绸四万斤，奇珍异宝五十件。
夷国只能含泪答应。
“谢陛下恩典。”卫纶做礼道。
“表弟啊，你今年也二十有四了，太子今年二十整也即将成婚，你可有心仪的姑娘？皆因你父母不在，作为表兄的我可以斗胆给你做媒。”帝王拉家常道。他没有自称朕，只是像寻常百姓一般称呼自己是表兄。
卫纶脑海里却闪过了虞九司的脸。
“臣弟的志向只在沙场，毫无儿女私情之想，还望皇兄毋忧心臣弟嫁娶之事。”卫纶诚恳答道。
“行吧，我知道我一向说不动你，但男儿征战四方，也得有娘子儿女热炕头才是，你啊，切莫因为打仗耽误自身的终身大事。”帝王道。
卫纶微笑道：“臣弟若是有心仪的女子定让皇兄说媒。”
帝王笑着点了点头。
从皇宫出来，他直奔将军府。
只因他心中有了一丝牵挂。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虞九司疑问道。
卫纶轻言浅笑道：“嗯，陛下没怪罪我于我，明天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了，不如我带你你去逛逛吧。”
虞九司心念道，若是狗皇帝不知好歹惩罚卫纶，她定要扒他一层皮不可。
嘴巴却回答道：“好。”
国都的街市热闹非凡，虞九司还是凡人时住的地方只是小村庄，繁华程度自然是无法和国都比拟的，当上魔尊后她也再没来过凡间，所以当卫纶带她来闹市游玩时还是被小小惊讶一番。
“想吃糖画吗？”卫纶满眼笑意的望着她。
这一刻她感到卫纶就是一束光，驱散了她身上的阴暗。
虞九司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老伯，两个糖画。”卫纶放了两个银币到摊上。
老伯和善地答道：“公子、姑娘，我这儿的糖画全凭客官们自己的运气，你们摇转盘，摇到什么我给你们画什么。”
虞九司感到有点意思，她兴致勃勃地走向转盘，里面有兔、蛇、狼、牛、虎、马、孔雀、麒麟、凤凰、龙。
她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后，伸出手来轻轻转动指盘。
片刻，指针指向凤凰。
老伯十分会做生意，迎合道：“今日是十五，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好意头！”
虞九司轻轻的笑了笑。卫纶很少见到虞九司笑，心下大喜，遂又放了一个银币到摊上。
老伯则笑开了眼，连忙道：“多谢客官。“
他也随手转了起来，指针指向了龙。
龙和凤凰，天生一对，常常被喻为非凡的夫妻。就像是当今皇上和皇后，也是各执龙印和风印，风吟龙啸，各自辉煌。
老伯见状更是恭迎，“公子和姑娘一个是龙，一个是凤，简直是天作之合。以后两人必定在各自领域大有作为，成就一对非凡的夫妻。”
卫纶既觉得汗颜又暗自窃喜，他偷偷瞄向虞九司，可是她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也不想否认。
“谢谢老伯。”他又将一枚银币放下。
老伯喜逐颜开。
他们拿过糖画，继续在闹市中走着。
街上忽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眼看就要撞上虞九司，他下意识地一把拉过她，把她抱在了怀里。
其实方才虞九司正想要躲开，并想要冲上去教训教训这几个不长眼的，但却被卫纶一手抓住。
她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她心里所有的过往。
她心中好像有只小鹿在乱撞，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虞九司慌乱地挣脱掉卫纶的怀抱，尴尬的整理了衣摆，说道：“这些个没长眼的，真是应教教他们该如何驾马。”
看到虞九司迫不及待地挣开他的怀抱有些失落，但随后又恢复平静，“这些侍卫都是帮陛下传急召的，所以驾马难免急促。这里是国都，我们还是尽量少生些事端，等再过几日就可回军营了。”
虞九司一听，算是勉强理解他说的话，只能不悦道：“行吧。“
卫纶见她兴致恹恹，便笑道：“不如我带你去寺庙祈福吧。“
虞九司蹙眉，内心暗道：本座从不信神佛，要是信他们自己早死过千百回了，她从来只信自己，她命由她不由天。
转念想到卫纶是凡人，心里有寄托也在所难免，只好兴致缺缺地道：“走吧。”
他们来到了国都郊外的一所寺庙。
“向善佛寺。”虞九司看着牌匾念道。
她心中又冷笑，向善又如何，还不是随意被人支配性命。
卫纶对着住持大师行礼。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您是要求姻缘还是求平安呢？”住持大师眉眼慈和，平静地说道。
卫纶拱手作揖道：“住持大师，我们是来求平安的。”
虞九司没有行礼，只是在一旁冷淡地看着他，只因她觉得这帮凡人不配。
她堂堂魔尊，三界无敌的存在。她若行礼，也得看他们这群蝼蚁受不受得住。
住持大师意味深长地看了虞九司一眼，对卫纶说道：“施主，这边请。”
虞九司有些不悦，他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卫纶跟着住持大师进去，里面来来往往都是来求平安问姻缘的香客，他们有的神情严肃，有的表情虔诚，也有的微笑。他接过住持大师手里的圆筒，里面放满了竹签。
“请。”住持大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卫纶摇着竹筒，“哐当”一声，一支竹签掉在了桌上。
大凶！
卫纶的表情一僵，他脸色僵硬地问道：“大师，这…”
虞九司神情倒是平静，因为她早已在昆仑之境中看过，如果没有意外，卫纶将会在二十五岁身死战场。所以，大凶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她是有些惊奇，天意竟让他生前有所预兆。
“阿弥陀佛。施主，看依签来看，你明年或有血光之灾，此劫极有可能会要你的性命。“住持大师不悲不喜。
卫纶心中隐约不妙，常年征战沙场有个三长两短在所难免。他每次出征都有战死沙场的准备，不过现在这么直观地让他知晓，还是心头一凉。
“你是如何知晓的？“虞九司却是一问。
她是很好奇为何此凡人也能看出卫纶有一大劫。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只是上天派我来给施主答疑。“住持大师做了个佛礼，依旧是不悲不喜地答道。
装神弄鬼。虞九司心里暗讽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常年带兵打战有意外也是正常的，切勿把这种不知真假的预言放在心上，你只管好好打仗就行。“虞九司认真地对他说道。
她不想因为这个预言给卫纶造成心理负担，畏手畏脚。只要他活出自己希望活成的样子便无憾此生。
卫纶闻言对她微微一笑道：“嗯，放心。我不是还有你们吗？“
我们？难道我在他的心中也很重要吗？虞九司嘀咕道。
卫纶再转过头对住持大师说道：“大师，我再求个姻缘签。“
看来心情没受太大影响，还有心思求姻缘。虞九司内心暗叹道。
上上签。
轮到虞九司扶额了。还有一年命留在这世上，桃花却是不少。
卫纶脸也有些红。
住持大师似乎看到了卫纶的窘迫，便开口给他解围道：“阿弥陀佛。施主，你今年的桃花运却是不错的，大有可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贺喜你。“
“大师说笑了，我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呢。“说完，便下意识地望向虞九司。
住持大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是谁能嫁给他呢？虞九司内心感慨道。
作为凡人的卫纶，应该是个不错的丈夫。心思缜密，勇敢也礼让。如果抛开神魔对立的局面的话，他们应该能做好友。可惜了，一年后如果历劫成功，他将重登天界战神之位，他们也即将站到对立面，彼时，他还能如现在一般和自己谈笑风生吗？
虞九司没再想下去，她的胸口有些沉闷。
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她体会过，这种滋味并不好受。让自己把痛苦减到最轻的方法是不要对任何人动真情，这样就不会被背叛。
“九司，你要求个签吗？“卫纶见到她在发呆，含笑问道。
虞九司冷冷的地说道：“不必了，走吧。“
卫纶疑惑，方才还好好的，这么一转头的功夫又变得这么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