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养家仙

    爷爷带着我离开任家村后，第二天一早任家村村长就找人来告诉爷爷说二奎已经火化了，任满仓，也就是雪人大叔也病倒在床上。爷爷给了那人一包黄纸包的药粉嘱咐他拿回去给雪人大叔喝了，过几天就好了，但这辈子再不能碰女人，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天晚上，我和爷爷都准备睡觉了，家里的门又被敲响，爷爷开了门，却没人，我只觉得一阵风从外面吹进了屋子，爷爷轻轻叹了口气，关上门后冲着屋子中央说道：“事情都了结了，你的仇也算是报了，还来做什么？”爷爷话音一落，屋子中央便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衣女人，正是那天拉着我的那个人。我一看见那个人吓得钻进了爷爷怀里，那女人看着我轻轻笑了笑，竟对爷爷跪了下来说道：“大叔，谢谢您”。爷爷摆了摆手：“唉，你也是个苦命人，没什么谢不谢的，报了仇就离开吧，重入轮回，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吧！”

    女人又是一笑道：“我阳寿未尽，虽说大仇得报，可却不能入轮回，只能去枉死城待到阳寿尽了才能投胎。”爷爷轻叹一声道：“唉，枉死城，那可不是个什么好去处啊。”女人没接爷爷的话，却是指了指我说道：“这孩子是大阴之命吧，以后怕是太平不了啊。”爷爷默默点了点头，又看向那女人问道：“你今天来，莫不是想……”爷爷话还没说完，那女人就点了点头说道：“与其在枉死城受苦，还不如这样呢，求大叔成全。”

    爷爷听女子这样说久久不语，我看二人说话奇奇怪怪的，就问爷爷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爷爷捏了捏我的脸说道：“她说的办法就是请家仙”。

    请家仙，也叫养家仙，家仙虽然名字里有个仙字，可说白了就是养小鬼。这种风俗各地都有，说法也各不相同。东北把养家仙又叫出马，养的是胡黄白柳四家，也就是狐狸，黄鼠狼，老鼠，蛇这四种和人接触较多，极有灵性的动物，通过供养他们，使供养人获得一些特殊的能力。

    国外也有养家仙的这种传统，只不过这种家仙必须选用怨气极深的小孩儿的冤魂，用特殊的器具将冤魂困起来为主家做事儿。由于这些冤魂戾气特别重，供养中但凡出一点小差错就会遭到反噬，风险极大。

    爷爷所说的养家仙是我们这一带的一种风俗。有一些阳寿未尽意外死亡的鬼魂不愿意进枉死城，就会选择和人缔结契约，帮人做一些事儿，而供养的人则需要为鬼魂早晚三柱香。这样的养家仙有一个好处就是人和鬼魂都是自愿的，所以不会像养小鬼儿一样遭到反噬。可一般来说凡是鬼魂，都带着极大的怨气，很少有鬼魂愿意和人类缔结这种契约，所以爷爷也只是听说过。

    爷爷停了一会儿问那女人：“你可想清楚了，虽说养家仙可以让你免去在枉死城中受苦，可一旦我这孙子出了什么事儿，你也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而且你也看出来了，我这孙子大阴之命，一生注定多灾多难。你还愿意吗？”

    女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愿意，我喜欢这个孩子，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也该有他这么大了。”

    爷爷听她说自己的孩子，疑惑的问道：“你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惨笑道：“我被那禽兽糟蹋了几次之后就怀上了他的孩子，他说自己要好好的养大这个孩子，给他养老送终。可等孩子生下来后是个女孩儿，他就不太高兴，又因为孩子总哭，村里人风言风语的，他怕被人发现就把我的孩子活生生给掐死了。”

    女人说到这儿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突然觉得心好痛，也顾不得害怕，从爷爷怀里挣脱出来走到那女人面前，摸了摸她的脸。女人一把把我抱在了怀里，看向爷爷道：“大叔，我们是真的投缘，你就成全了吧。”爷爷见状也没了主意，只好答应了下来。

    养家仙说起来神秘，但人鬼双方都同意后也很简单，只需要给鬼魂用槐木做一个雕像，滴上几滴人的中指血就行。而之所以要用槐木是因为这种树阴气重，适合鬼魂居住。因此我们这儿就有“前不栽桑，后不栽槐”之说。

    爷爷第二天就用槐木雕成了一个年轻女子的雕像，他手艺很好，雕出来的雕像栩栩如生。爷爷把雕好的木像放在家里的供桌上，摆出一个铜制的小香炉，点上了三根香。看到这可能有人会有疑问，说你之前不是说神三鬼四嘛，这会儿怎么又点三根香。因为虽然说是鬼魂，但你要在家里养，那就是你家里的家神，自然不能把她当鬼。

    点好了香，爷爷用针刺破了我的中指，挤出几滴血在那木像上，那女人随即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木像。随着她进入木像，我突然对那雕像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爷爷对我说道：“从今天开始，这尊雕像你要好生爱护，每天都要记得给她上香，知道吗？”我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啊，总不能老是叫你红衣女鬼吧。”雕像里传出一阵轻笑道：“以后你就叫我任姨吧”。

    爷爷闻言也是一笑，对着任姨说道：“虽说这是你自愿的，但我老头子也不能让你一直陪着这臭小子，这样吧，从今天算起，你陪他到二十岁，这十几年的时间也足够你积累功德，免去枉死城之苦，再入轮回了。”任姨答应了一声，从此之后除了爷爷，我又多了一个至亲之人，那就是任姨。

    有了任姨的陪伴，我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快乐了不少，爷爷有时候忙的时候任姨就陪着我玩。就这么过了大半年，我已经六岁了，被爷爷送到了隔壁吴家寨的小学里读书。我们那时候上学都比较晚，也没有什么幼儿园之类的，都是到了六七岁直接上一年级。

    吴家寨离我们村只有三四里路，我每天早上就要被爷爷从被窝里拽出来去上学，晚上放学了再回来。村里也有几个孩子在那上学，可我不太喜欢和他们一起玩，就每天独来独往，好在有任姨陪着，也不会觉得害怕。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个说法，凡是学校，一般都建在乱坟岗上，尤其是村里的学校更是如此。说是乱坟岗阴气重，要借着学生的阳气去镇压。如果有机会你可以找一个学校，学生都放学之后你去转一转，那种感觉绝对和你在普通路上走不一样。

    我所在的这个学校就是一所建在乱坟岗上的学校，班里同学下课了没事就会说一些有关学校的灵异事件，每次他们说的时候我都远远听着，不去参与。他们以为我是害怕，就给我起了个胆小鬼的外号。可如果我告诉他们我的身边就有一只鬼，他们怕是要被吓得尿裤子。但爷爷严厉的叮嘱过我不能和任何人说起任姨的事儿，所以我也就任他们叫了。而二年级发生的一件事儿，却让全校学生对我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