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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长夜深沉她是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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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路焱和钱佳宁要面子的程度而言, 这个瞬间用四个字概括,就是“不如死了”。

    但人之所以要面子,是死得还不够彻底。死透了之后, 反而会进入一种破罐破摔的贤者模式。

    钱佳宁在钱婉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路、路、路……”的时候就一个箭步窜到路焱身前, 稳重道:“对, 是路焱。”

    钱婉彻底崩溃:“你给我进来!”

    一老一少进了卧室,房门锁上, 密集的争执声随即传往客厅。路焱叉着腰在昏黄吊灯底下转了两圈, 熟门熟路地坐回了客厅的旧沙发。

    “嘎吱”一声,还是他18岁离开那年的弹性。

    两个女人的声音起初是压抑的, 模糊的, 而后逐渐变得激烈而清晰。

    “……行, 钱佳宁。我说这么多年给你介绍我同事孩子你都看不上,你自己在上海都安排好了不和我说是吧?我就说上次录视频那事不是巧合……”

    “妈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啊?那是路焱你看清楚一点行不行?”

    “不是路焱我还生不了这么大气!你复读那年我怎么和你说的——”

    “我复读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和他爸就是一种人!他爸连累思琼,他连累你!钱佳宁你是不是非要走思琼的老路啊?你让他现在就走,我要是今天没提前从外地回来你是不是就要和他——”

    钱婉都说不下去了。

    门突然被打开, 路焱抬头, 钱佳宁冲过来往起拉他,另一只手拖过行李,和他一起推到了门外。

    “路焱你先回酒店, ”她语调哽咽, “我妈这都说的什么话……你别听了,你先走。”

    他伸手拭了下她眼角, 钱佳宁把脸别开, 推着他往外走。路焱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钱婉抱着手臂看着他, 眼神出奇复杂。

    他脑海中闪过那些信纸, 只觉得现在也不是拿出来的最好时机。

    楼道里灯光昏暗,她哭得厉害,路焱知道又是因为自己。他擦了擦她眼角,低声安慰:“别吵了,好不容易回来……”

    “对啊!”她一跺脚,“你好不容易回来……”

    他把她往怀里抱,哄了半天总算止住眼泪。门关着,钱婉也没跟出来,路焱想了想,和钱佳宁说:“你和阿姨都平静一下,我找个时间过来,咱们冷静点,好好说。”

    声控灯明明灭灭,钱佳宁脸上的泪痕也在昏黄的灯光里逐渐干涸。他又安慰了她几句,拎着行李箱下楼了。钱佳宁望着他背影消失在楼梯转弯,叹了口气,回过神,又踏回修罗场一样的家。

    钱婉抱着手臂在沙发上等她。刚才吵得太凶,乍一停下,母女二人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片刻沉默后,钱婉忽然倍感荒唐的笑了一声。

    “我现在,”她抱着手臂把头低下,“就剩下后悔,后悔那年把路焱带回家,后悔让你俩认识。”

    “是这样么?”钱佳宁往门上靠了一下,忽然很短的叫了一声,“妈。”

    钱婉抬头,钱佳宁闭了闭眼。

    “妈,我小时候被我爸家里人欺负,”她慢慢说,“你不在家,我没怪过你。”

    陈年旧事突然被提起,显然是出乎钱婉意料之外。钱佳宁这些年从来没提过这些事,钱婉的神色慢慢变得惊诧。

    “你俩离婚以后你忙得不着家,我也理解你。”

    她慢慢站直了身子,偏头看向钱婉。

    “你每次和别人夸我懂事,夸我小大人,我都可骄傲了,”她声音很轻,“我16岁以前都以为,人活着,就应该懂事,成熟,自己照顾好自己……”

    钱婉愣愣地看着钱佳宁。

    “你说你后悔把路焱带回家,”她声音里逐

    渐带了泪意,“可我怎么觉得,从他到我身边以后,我才知道,被人照顾,被人心疼,被人护着……”

    “是什么感觉啊。”

    钱婉嘴唇动了动,声音不似刚才尖锐:“佳宁……”

    “高三那年,”钱佳宁抹了把眼泪,“你把他赶走了。他丢了半条命把钱还完想回来,你又把他赶走了。”

    她看着钱婉,一字一顿:“你今天,又让他走了。”

    “他能去哪啊妈。”

    “妈你想过他能去哪吗?”

    钱婉弯了弯手指,也有点解释的意思:“他那么大个人他又不会没地方去……”

    “他就是没地方去啊,”钱佳宁眼泪刷一下流下来,“他就是没地方去啊!我第一次带他回家的时候,他就说他没地方去了!那次还是你让我把他带回来的啊!”

    钱婉陷入了彻底的沉默,钱佳宁控制了下眼泪,没再说话,转身进了房门。

    路焱16岁的时候住进她家书房,他是她每天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

    路焱18岁的时候离开她家,19岁和她最后见了一面。然后他们失散7年,他到最后只敢远远看着她。

    人的心可以一直不死,死也只需要一刹那。

    钱佳宁在床上哭了好长时间,哭到头疼,哭到她觉得只要眼泪足够汹涌,她就能回到16岁的那一天。

    那天钱婉让她把他带回家,她拉着他的手腕,信誓旦旦地和他说,峰回路转,否极泰来,以后不会更差了,以后就都是上坡路了。

    而后数年,一次又一次被打进谷底的时候,也不知道路焱怪没怪过她。他会不会暗自想,钱佳宁,你这话,都是骗人的。怎么到我这儿,只有没完没了的下坡路呢。

    路焱给她打电话,她不敢接,怕他听出自己哭得厉害,只在微信上回了个先睡了。等了一会儿,客厅里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钱婉的动静。

    睡醒的时候,都是第二天下午了。

    做妈的总是擅长装作无事发生。钱佳宁肿着眼睛去客厅,看见她给自己留了饭,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旁吃完。母女两个似乎也没什么话好说,尴尬了许久,钱婉终于开口。

    “这么久没回来了,”她轻声说,“陪妈妈买点菜去吧。”

    她哑着嗓子“嗯”了一声,起身去把衣服换了。

    太久没回来,小区楼下的菜场都被关停了,钱婉带她去的是个有些远的商超。菜摊上红红绿绿,人间烟火,钱佳宁在熙攘的人群里待了一下午,心情竟然好了点。

    在外面吃过晚饭,钱佳宁看东西买得有点多,就叫了辆车回家。车到小区门口,她和钱婉前后脚下车,穿过漆黑的小道,上楼,鞋跟踩在石阶上,踏亮了楼道的声控灯。

    钱婉先停住了脚步。

    钱佳宁本来低着头,见她突然停下,头下意识仰起,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楼梯最上一级的台阶,手肘架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垂落,嘴里咬了支烟,姿态松弛。

    他腿长,台阶一跨跨了两级,肩膀宽阔,挡住身后昏暗的灯光,落下一道长长的人影。又因为背着光,五官隐藏在黑暗里,只有嘴边明灭的红色火光。

    见钱婉和钱佳宁回来,他拿掉烟头,从台阶上站起身,人太高,这起身就带了些压迫的意味。

    “钱阿姨,”他说,“昨天太仓促,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

    “好久不见。”

    看清路焱的一瞬间,钱佳宁忽然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

    她和路焱高二那年,他有一次回家忘了带钥匙。恰巧钱佳宁和钱婉出去见亲戚了,很晚才回家。回家的时候,他就这么坐在同一级台阶上,等她们给他开门。

    那天他挺累的,也困,头埋在膝盖间,听见

    她和钱婉的声音才站起来。当时他的肩膀好像还没这么宽阔,身形也削瘦些,身上更多的是少年气。

    钱佳宁说不上自己更喜欢当年的路焱还是现在这个。那个路焱有未被挫折的少年心气,如今的他,则是沉稳内敛,气质是难以言说的可靠。

    又或者她对他根本就是没有边界的喜欢,16岁,17岁,18岁,26岁,包括他不在她身边的那几年。

    钱婉顿住脚步,钱佳宁则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路焱下了两级台阶,碰了下钱佳宁的手,几乎是一眼就看见她哭得红肿的眼皮。

    他用拇指擦了擦她眼角,她已经干了的眼泪就又想往下落。

    “不哭了。”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钱佳宁,又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她下意识低头,看见路焱拿来了一些年代感颇为久远的信纸。

    这是什么?

    不等她翻阅,路焱又把信纸拿走了。他扶住她肩头,嘱咐道:“我和钱阿姨说几句话,你……楼下等我一会儿。”

    钱佳宁愣愣吸了下鼻子:“我不能听么?”

    路焱揉她头发:“楼下等我吧。”

    她有点不明所以,但仍按照他的话转身下楼。与钱婉身形交错的瞬间,她忽然发现自己妈妈目光落在路焱手中的信纸上,眼神里有种惊疑。

    两个人都沉默,直到钱佳宁身影消失,路焱才为钱婉让开上楼的路,温和地说:“钱阿姨,我没钥匙。”

    气氛太怪了。

    钱婉自己也能感觉出气氛怪。

    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她把他接回家,给了他一个住的地方,让他坚持考大学。出了事以后,也是她在医院大发雷霆,让他离自己女儿远一点。还是她,在他那年回来的时候,对他冷言冷语,不让他见钱佳宁。

    他能说出“我没钥匙”,就是在提醒她,这里曾经也是他的家。

    钱婉抿着嘴走到门口,开门,自己进了客厅,路焱随后。沙发是凹形的,她坐到正中间,他则坐到一侧。

    画面竟然和他上次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上次她神色冰冷,而这一次,她从看到他手里的那些信件时,就变得坐立难安。

    路焱也不着急,低头数了下信纸的页数,把那一叠都对折,然后从茶几上推到钱婉身前。

    “物归原主,”他说,“二十八张。”

    钱婉垂眸看了一眼,鼻腔里一声冷笑:“你从哪找的?”

    “我爸遗物里,”他回答,“他行李里有不少大学时候的东西,我一直不想整理。这次钱佳宁回来,我想把他的事彻底了结,就把这些翻出来了。”

    “没落款。不过钱阿姨,这是您的笔迹吧?”

    钱婉忍不住伸手拿起那些信纸。

    枯黄的纸张翻开的一瞬间……那些已经逝去的青春时光,就再度回到她眼前。

    信纸最顶端还印着他们的校名和标志,那时候的大学生,都喜欢用自己学校的自造纸写东西。信里也没什么旖旎内容,来来往往,只是对书籍的读后感,和年轻人思辨的交锋。

    “先和您道声歉,这些信,我看了,”路焱声音不高,“其实之前我对您带我回家,也有一些不解,毕竟我只在我妈葬礼上见过您。不过看了这些信,又想起我妈说过的一些事……我也理解您这些年的很多做法了。”

    钱婉脸色有点白。

    路焱叹了口气,继续。

    “您要是不介意,我说说我的猜测。”

    “您和我父母是……大学同学,您也是我妈的好朋友。看这信件日期和内容,您和我爸,曾经因为在图书馆总是借阅相同的书籍,做过一段笔友,对吧?”

    “我爸挺聪明的,喜欢读书,喜

    欢思辨。您习惯在书里夹纸条做批注,他看见了,就也写了自己的想法进去。您还的书他又借走,批注越写越长,两个人还会约定下一本一起读的书。”

    “我妈说那时候系里的女生没有不喜欢我爸的,除了您。这也是她愿意和您做朋友的原因,她也不想和朋友喜欢上同一个人。”

    “不过看这些信里的话,您应该也对我爸动心了。”

    “您不留落款,他也不知道您就是我妈的好朋友。直到这封信——”

    路焱抽出最后一张。

    “——您和他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但是那个时间……是我妈和我爸表白的日子。我妈还活着的时候,他们那天会出去约会,所以我知道。”

    钱婉脸色铁青。

    “这件事就这么被埋起来。所以我妈也不理解,她说她大学的时候有个很好的朋友,好到约定以后谁出了事,另一个人就帮对方抚养孩子,结果从她开始谈恋爱,这个朋友就和她越走越淡。到她结婚,两个人几乎没联系了。”

    “这些都是我猜的,您看哪里有纰漏吗?”路焱问。

    钱婉移开眼神,摇了摇头。

    他点了下头,继续。

    “没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您和另一个男人结婚,结果并不幸福。后来我妈去世,您去葬礼,才发现她活得也不好。尤其是我爸开始找外面的女人……”

    “我毕竟是个男人,我不敢确定您当时的想法。我只能猜测,您觉得,两个好朋友为了男人反目,结果谁也没过上好日子,您后悔了。到我爸工厂出事,您想履行对朋友的承诺,就把我接回了家,结果我……”

    路焱笑了一声,也是无奈。

    “我越来越像我爸。说话,做事,野心,性格里冲动的那部分。您从我身上看到的,全是他的影子。连钱佳宁因为我进医院,都和我妈为了帮我爸创业结果……的走向一样。”

    “钱阿姨……”路焱抬起眼,“您到底是恨我连累了钱佳宁,还是恨我爸害死我妈,还是恨自己当年,看错了人?”

    钱婉面色惨白地愣了半晌,攥紧手里的信纸,把脆薄的纸张拧出褶皱。路焱没有再移开视线,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空气,终于开口:“佳宁老说你聪明,我还不信。就这么几张纸,你倒是猜得一点没错……”

    “我恨谁,我能恨谁,我这辈子恨的不都是自己不会看人吗?早知道思琼会是这么个下场,当时我哪怕让她来我家里住呢,为什么要去住那种地方?早知道佳宁爸爸是那么个混蛋,我宁可独身一辈子也不会因为父母着急就嫁人……”

    她又转头看向路焱,语气变得激动。

    “我恨我自己,我怕我再看错,这么多年都没有再结过婚!我恨我当时喜欢上那样一个男人,结果自己女儿也和我眼光一模一样!”

    路焱完全没避开钱婉激动的情绪:“所以您那年不让我见她,是怕我和我爸是一种人?”

    “有什么不一样?”钱婉站起身,“你走的时候我还不觉得,上次一回来,长得一样,说话一样,连那副神情都一样,你比你爸看起来还狠!你现在开装修公司是不是?你一个人在深圳一穷二白还要还钱,你哪来的钱开店?你爸创业的时候就不择手段,你呢?你敢说你清清白白?”

    “对,”路焱说,“我算不上干净。”

    钱婉没想到他如此直言不讳,一时语塞。路焱也起身,一字一顿:“但是我给钱佳宁的,都是干净的。”

    他垂眸,钱婉一瞬恍惚,简直在昏黄的灯光里看到了自己爱过的人。那个在她安静、单纯、着迷书本而默默无闻的青春岁月里……如电光般出现的男人。

    分明流着一样的血。

    他凭什么,这么笃定。

    思琼死了……那么年轻

    ,为了陪他创业,陪他吃苦,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和梦想。

    她真的好后悔,她当初为什么没有看出来那是个这样自私的男人?她甚至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和思琼断了联系。

    钱婉忽然笑起来。

    她冷笑着看着路焱,开口问:“你说你和他不是一种人?”

    路焱毫不躲避她的目光。

    “不是。”

    钱婉神色逐渐沉静:“怎么证明?你空口无凭。”

    路焱神色一顿。

    “佳宁因为你复读,进医院,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钱婉继续说,“我看到的,就是她因为你吃苦。你说你和你爸不一样,你倒是——”

    “我今天能站在这里,”路焱打断了她,“就是凭证。”

    “我爸工厂出事,欠的钱是我还的。他跑了我没跑,他不负的责任我都负。他要我妈搭上命才能做起来的事业,我没学历欠着钱照样能做成。至于钱佳宁因为我吃苦……”

    他笑了笑。

    “您上次让我走,就是用这个理由,您说我不在她能过好日子……钱阿姨,我不知道您那次是骗我,还是连您自己都不知道。您说钱佳宁过得好……”

    “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钱婉神色凝固。

    “您从小把她当大人,她受委屈不舒服都忍着,外人看起来是过得不错。您奇怪她为什么非我不可是吧……我刚回来的时候自己都奇怪。后来我才发现,她不舒服只告诉我,她委屈了只找我,她根本就不信别人会管她。”

    钱婉嘴唇动了动,开口:“她也没和我说过她过得不好啊……”

    “她太懂事了,”路焱神色很淡,“钱阿姨,我不是来和您争论这个的。我想说的东西也不复杂。”

    “我命里带的东西我没办法,走的那年我也的确配不上她。但是现在,我有能力照顾她。”

    “她过得不好,我就不可能不管她。”

    秋夜寂静。

    钱佳宁在楼下跺脚,裹紧了路焱的衣服。仰头,能看见楼道的声控灯逐层亮起,她歪了歪头,意识到路焱下来了。

    他拿着的东西不见了,空出手正好来抱她。钱佳宁被他拉进怀里揉了揉头发,抬头小声问:“怎么样啊?”

    “还是不大同意,”路焱下巴压着她头顶,“不过也没不同意,可能得……缓缓。”

    “你俩吵架了么?”

    路焱想了想。

    “算不上,有点争执。”

    “争什么了?”

    “也没什么,”他说,“你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家么?”

    “你妈让我带你走,”路焱说话的时候胸腔会振,钱佳宁耳朵贴着听他心跳,“她说她想自己待一晚。”

    他搂着她肩膀往小区外面走,钱佳宁问:“你要不要穿外套啊?”

    “你穿着吧,一会儿上车了。”

    她“哦”了一声,走了两步,突然笑起来。

    “傻笑什么?”

    “就是……”她仰头看着月亮,“好像以前啊,高三上晚自习回家,你就这么陪着我走……”

    路焱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脸上笑容还没散:“怎么啦?”

    他叫她名字,抬头的瞬间,他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从额头,到鼻梁,到嘴唇。轻巧的触碰后,是唇齿的交缠。她身子迅速失去力气,腰被他搂着,后背也被他按嵌怀中。她鼻腔里都是他炽热的呼吸,天旋地转,只来得及问一句:“怎么突然……”

    她的声音很快消失。

    在楼下接吻的感觉很微妙。周遭都是熟悉的景物,像是回到了高中,做了一些,那个年龄不允许的事

    。

    他好久才撤回身子,低声说:“其实那两年每次晚上和你一起回家,我都想……”

    “忍者神龟。”她笑。

    “不是狗就是鸭嘴兽,现在又是忍者神龟,”路焱碰她额头,“我还能不能当人了?”

    她笑得埋进他怀里,身上穿着他的外套,双臂揽住他的腰。路焱看着她睫毛轻颤,心里一动,手掌慢慢覆上她的肩头。

    长夜深沉。

    那是一个很长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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