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买人
边城处于边境，这里人口市场很是兴隆。人口的来源也广泛，战争中的俘虏、流放到这儿的犯人、抓住的盗匪，生活不下去的流民，还有一些因各种原因甘愿卖身的人。人伢子相当于现代版的人口经纪人。
买到人口主家需要到当地的府衙备案，买来的人口是没有户籍的只有身契，这一生一世只能做奴隶和下人，自己的孩子的生死都归主人掌握。
刚才何伟看到长生犹豫，以为长生考虑自己还没有户籍，到官府那边没法登记。何伟给了长生一个安心的眼神，这都不是问题，何伟现在想的只是多买些人侍候着，这样才符合长生未来的身份。
刚走进市场，就有一个黑脸的中年人迎上来，不等这些人问询就唾沫飞溅地介绍着。
“各位先生，快来看看，我这儿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看看这些，都是强壮的奴隶，可以看家护院，可以种地干活，他们只要五两银子。”
看大伙的眼神转向了旁边，又接着吆喝：“你们看看这边，这些女人多年轻，能干活，还能生娃……。”
听人说是一回事，看见又是一回事。长生心里震动不已。自己来自于一个以人为本的社会，眼前这些人却象一只小猫小狗一样被叫卖，他们生老病死都掌握在买家手里。
一个壮汉，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才值五两银子。一个女人只要真三两银子，小孩子一两还不到，有时候只是添头。
看着黑脸汉子信心十足得瑟的样子，那些年轻男人要五两银子可能还是偏高。
向前望过去，街道两面按甲乙丙丁、子丑寅卯划分出好多摊位，两边搭建了不少临时的草棚子，人不多摊大，延伸出去有一百多米长，和前面的骡马市场连结着，被贩卖的人口各色不一，有的站着道边，有的被捆着手连在一起，有的象刚才那样关在笼子里。
黑衣人所说的这几个的青壮关进铁笼子里，脚腕带着铁链，浑身上下只有一块兜裆布，身上还着深深的鞭痕
。旁边墙根边上的几个女人，用绳子绑在一起，靠在墙边，一个个裸着上身，蓬头垢面，虚弱得连动都不想动。
和远处贩卖牲畜的对比起来，这些人真不如那些被贩卖的大牲畜，那些牲畜被主人宝贝一样伺候着，身上溜光水滑。
前面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大家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女孩子抱着一个胖男人的大腿不停央求，先生，求求你，把我也买去吧，我啥都会干，洗衣做饭。
胖男人嫌弃地看着这个小女孩，让小女孩赶快松手，怕女孩子的手弄脏他的裤子。
一旁的一个背着筐子男人看到长生这一伙人走过来，说道：“这样的事天天有，主家把这小女孩的娘买过去了，想让这小女孩子做个添头，可人伢子说什么不肯，主家掏家也不肯，嫌这孩子太小，还得养几年，这不两方就僵在这儿。”
小女孩子衣服破破烂烂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的女人也在苦苦哀求。这小女孩的年龄和小五子差不多，放在现在正是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龄。
人伢子放任这小女孩子这样哭闹，他巴不得这个胖男人良心发现把人买了过去。
小五子李季全轻轻拉着长生的胳膊，好象那被卖的人就是他一样。
小乞丐见惯了世间的人情冷暖，虽然对这些事情感同身受，可是自己昨天还在死亡线上挣扎，让他们不知道怎么管别人。善心也是有代价的。
石头看一眼长生，看到长生不动声色，也没有多说。
倒是何伟神色如常，他看透了买家的小把戏，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压价。何伟更多地把人当成货物，来品评货物的价值，他拉了拉长生胳膊，走开了。
来这里买人的目的很多，有的买去当仆人，有的买去当小厮，有的甚至买个女的当老婆，普通的农户肯定是买不起人的，他们自己还吃了上顿没下顿，买人的事就不用考虑了。
除了开头的几个摊位上的人伢子对自己热情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对长生这一行人提不起兴趣，他们看着根本不象官家或者大户人家的人，表现出来的是当过乞丐的低气。
反倒是那些被卖的人，看到有人驻足观看他们，乞求着：公子，买我吧。“”
这些人想抓住一个机会，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长生走近了一个大大的囚笼，囚笼里装着四个人，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揭开了遮挡的长发露出胡子拉茬的脸向着长生喊着：“小公子，买我吧，我不是夏人，我是大周人，我是被夏国人抓去的。”
长生问道：“你是大周人？怎么会和夏国人在一起？”
“小公子，我的老家是离边城五十里的潘家庄，我叫潘林，还有个弟弟叫潘树，我是五年前在边城贩货的时候让夏国人抓住的。”
长生问：“你能干什么？”
“我会武可以帮你看家护院，我会说夏国的土话，还能帮你搞贩运，和夏国人做生意。”
笼子里其他三个人都冷眼看着潘林，有一个人用当地土话大声斥责了他几句。
不过长生能感觉到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情谊。
“那人说的是什么？”
潘林看看长生语言松动，虽然不太相信长生能够买自己回去，还是咬了咬牙说了实话：“他们都是夏国人，是我的生死之交，他说，死就死了，不用和你说这些没用的求你。”
“小公子，你把我们都买下来吧，他们虽然是夏国人，但是人好讲信义，他们的武功都比我好，都有把子力气，我们以后绝对听从你的命令，只求你给我们一顿饱饭吃就行。”
旁边高壮的人伢子根本没有走上前，只是冷眼看着长生，眼前的人是个小孩子，他不信长生能买这几个大头兵。
“掌柜的，这几个人怎么卖？”
这四个人如果一起买就一个人三两银子，但是要是单买这个人的话就五两银子。
长生从兜里掏出了十二两银子，在高壮人伢子的契书上签了字，然后就拿到了这几个的契书。
潘林这几个人，都折磨成这个样子，还说话铿锵有力，武功底子应该不弱。
高壮人伢子说道：“你过三过五的到边城的府衙去备个案，只要提三哥的名字就行。”
看来三哥很著名。
长生现在就想在府衙备案，做一事毕一事，不过自己还没有身份呢。
“那请你马上把他们的脚链都打开。”
长生经历过山贼和商队的战斗，这个时代第一要务就是自保，乱世之下一定要有自己的势力，特别是自己现在还是个弱鸡的时候。
这边刚完事，长生看到石头正在和一个矮壮的人伢子在争执，急忙走了过去。
“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生，我看这个人象个读书人就多问了一句，他就非让我买下他，别人都四两银子，他却是要八两银子，这还不算，还要我把他的婆娘和孩子买回去。”
人伢子走南闯北和各色人等打交道，一看长生就是个主事人，马上走过去说道：“小公子，我要八两银子一点也不贵，你说要是读个书识个字一年进个私学得多少银子，何况他不仅能认字还能记帐，买回去绝对是家里的一大助力，就是十两也不算多，我是看在这位先生可怜，不忍心让他和婆娘和孩子分开，一家人才要八两。”
这个人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旁边一个女子头发遮挡着半个脸，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
听这位人伢子这么一解释，长生也就释然了，他没坑人，但也没少要，想要打包把一家人卖给自己。
长生问这个书生一样的年轻人：“这位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小公子，我叫吕钦。”
“吕钦，你既然会算账那我就考考你，你说我100文买了一筐鸡蛋，卖了120文，看到鸡蛋涨价了我又花了110文买了一筐鸡蛋，然后又卖出去得了130文，你说我一共赚了多少钱？”
“一共赚了四十文。”
“不过，要是收到了一两银子是假的，这时候亏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