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霍将军生怕给皇帝的刺激还不够，又接着说道，“后来听说青州城等城也出现了瘟疫，太子便又带人去了其他城，现在庆国的瘟疫已经根治了，太子不日将带兵回京。真是，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一定是陛下的仁义之心感动上天，天佑大庆啊。”
朝堂上冷寂得让人忍不住觉得变了天，有些霍将军一派的人怀疑霍将军是在讽刺皇帝，皇帝当初故意将云州信使堵在城外，那显然是想直接灭了云州城，哪来的什么仁义之心。
骗鬼鬼都不信的。
霍将军像是不知道皇帝的冷脸一般，还张罗着给太子大摆庆功宴。
皇帝回到寝宫，大发脾气，怒骂“贱种”，他随即冷着脸把黑衣卫统领叫了过来，狠狠地呵斥一顿，“朕安排的那两人为何没有杀掉他？还让他治好了瘟疫，大摇大摆地回京？”
黑衣卫统领额上滴下汗来，“回禀主人，那两人去了云州城便失去了讯息，属下以为他们已经……”
“废物！”皇帝随手抓起砚台砸到黑衣卫统领的头上，鲜血汩汩冒出来，黑衣卫统领动也不敢动，“朕要你不计一切代价，杀了他，他要是回京，你就提头来见。”
“是！”
亲爹要杀亲儿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黑衣卫统领只能去办，他知道太子身边也有暗卫，便安排了二十人去刺杀太子。
太子这边出了青州城又去了孟州城、燕州城、叙州城等，最后在江州城太守的多番邀请下，去了江州城，感受了一番江州城百姓的热心。他们所到之处，瘟疫无所遁形，柏漫甚至根据不同的瘟疫研制出了不同的药方，她甚至将这些药方公布了出来，毫不藏私，导致这几城的大夫在背地里叫她“医圣”，据说，每个学医术的人拜师礼的第一件事便是拜医圣云漫儿。
曾经有人因医圣云漫儿是女子，不肯拜，被所拜的神医逐出师门。
另一个效果便是，庆国学医的女子多了起来，本来一些有天分的女子还担心大夫不肯收自己为徒，没想到大夫不仅愿意，还十分看好，甚至常常用医圣云漫儿的事迹鞭策她们。
庆国百姓从小听两个人的故事长大，一是还是太子的宣宗带领官员抗击瘟疫，二是医圣云漫儿研制治疗瘟疫的药方并无私公布。
在云州城、江州城、青州城均有两人的纪念碑，纪念碑遥遥相望。
太子的纪念碑下，还刻着五千余名官员、将士、御医还有医圣云漫儿的名字，有他们在太子的带领下一同抗击瘟疫的事迹。
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而现在的太子正坐在马车里拉着柏漫的手，亲昵地用鼻子磨她的脸，温柔地说道，“行不行？我回京便向父皇请旨娶你做我的太子妃，可好？”
柏漫揉揉他的头发，“你父皇并不一定乐意，你是太子，他肯定得让你娶个配得上你的。”
“别人配不配得上与我何干？我又不喜欢她们。只要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就够了。漫漫，我配吗？我配拥有这么好的妻子吗？”
太子有时候真害怕现在只不过是一场梦境，几个月前的梦境他还记得清楚，却没有刚醒来那般刻骨铭心的恨意了，或许是因为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或许是他发现根本不需要在意那个人，他只愿余生对得起百姓，对得起他爱的姑娘。
柏漫刚要说话，太子忽然目光凌厉拉着她往旁侧一躲，一支冷箭竟然钉在了马车上。
太子下意识便想到是谁想要杀自己，这场刺杀似乎比他预想中要晚上许多，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太子护着柏漫出了马车，见侍卫正与一群黑衣人厮打着，而侍卫中的暗卫立即跑过来围到太子和柏漫身边保护，黑衣人有二十人，除了逃跑的三人，其他十七人均已受诛。
这场厮杀持续了两个时辰，有数不清的侍卫和官员被杀害了，太子命人将他们掩埋，他捧起一抔土洒在他们坟上，满怀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孤曾承诺过要把你们平安带回京城，是孤失信了。”柏漫站在他身旁，无声地流泪着，这么多人，他们曾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人，前不久还一起说说笑笑的人，转眼就阴阳相隔了。
活下来的侍卫和官员们红着脸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觉得悲哀。
御医们给受伤的人治伤，有个侍卫受伤过重，他自感活不了多久了，拉着同伴的衣袖，哑着嗓子说道，“赵兄，我快不行了，我帮我给我爹娘说一声，原谅儿子不孝，以后不能给他们尽孝心了，但儿子没有丢他们的脸。”
“我从前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是殿下选中了我，让我知道我这么有用，有这么多人喜欢我。妈的，老子没死于瘟疫，竟然死于刺杀，要是让老子知道哪个狗比刺杀太子，老子做鬼……”
“行了行了，废话怎么还是那么多，你还死不了，赶紧喝药。”姓赵的侍卫不耐烦地说道，“从小你就话密，受伤了话还这么密，你怎么受伤的不是嘴呢。”
“你！我都受伤了，你还这么气我！”
每个人都在表达着自己的情绪，太子站起来对大家拱手作揖，说道，“这一路上孤感谢你们的守卫，如果没有你们每个人，孤不可能从云州城坚持到回京。”
“我们因为云州瘟疫聚集到了一起，你们很多人都不是自愿去云州的，但你们每个人都尽心尽力地帮助了孤，帮助了云州、青州、叙州等城的百姓。孤感谢你们每一个人。”
“孤从前得罪了许多人，因为孤是太子，以后还是会继续得罪人，得罪别人不仅会引来诋毁、侮辱、谩骂，还有刺杀，有很多人想要孤的命，分食孤的血肉，今日之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待在孤身边会非常危险。”
“所以，孤不会强迫你们，你们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想做的事，不必为了孤白白受伤甚至丧命。今晚过后，愿意跟着孤的人一队，不愿意跟着孤的一队，各自归京。不愿意跟着孤的人，孤保证不会追究。”
“章大人，劳烦你领人统计一下今日伤亡人数，还有各队人数。”太子目光坚毅地看向当日在江南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章文远章大人。
章大人点点头，按照吩咐去办。太子甚至没有问他愿意不愿意继续跟着太子，这或许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回到帐篷里，太子疲惫地靠在柏漫怀中，“漫漫，你说，想杀我的人是我的亲人，我该怎么办？”
“想杀你的人算什么亲人？”柏漫心里也不好受，她隐约能猜到是谁想要杀太子，但她想不明白，也无法适应这个所谓皇权至上的观念。
“是啊，算什么亲人。”太子冷冷地笑了，他绝不会原谅他，哪怕是因为这些枉死的人，“他甚至不配坐上那个位置。”
第二日，太子接过章大人递来的名单，没有翻开，被告知已经列队完毕，走出帐篷打算宣布整装出发，没想到却看到所有人在站在一队，太子神色微动，看向章大人，章大人半跪在地，高声说道，“属下愿誓死效忠殿下！”
所有人都半跪在地，喊着相同的话，太子怕自己说话被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哽咽，但还是回应道，“孤保证绝不辜负你们。”
事后，太子跟柏漫说起这件事，说他看到所有人站在一处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所有人都要离开自己？柏漫还笑话他不够自信。
太子、柏漫与章大人商议，刺杀他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不能让他或者回京，他倒不如主动将人引诱出来进行击杀。章大人也同意这个办法，他保证所有人都会听从太子吩咐。
于是，暗中来打探消息的黑衣卫探子发现似乎是上次的刺杀让许多官员和侍卫中的勋贵子弟对太子颇有怨言，导致他们要散伙，将信将疑之时，他们收到了一个曾经安插在太子身边的黑衣卫的消息，这件事真的。
这个卧底黑衣卫叫小马，他和另一个黑衣卫小秦一起被安排进了去云州城的侍卫中，没想到他们去了云州城就与外界隔绝了联系，小秦因为刺杀太子不成已经被杀害了，而他一直潜伏着，就是为了今日能给太子致命一击。
黑衣卫统领相信小马，因为小马自三岁就进了黑衣卫组织，他绝不可能会背叛主人。
小马还透露，他假意跟着太子，得知明日太子会假扮成客商偷偷进入酉州，而酉州是入京的最后一道关卡，所以黑衣卫为了完成主人的任务必须要一击即中，于是选择了将最多的黑衣卫派出去击杀太子。
这一次，黑衣卫统领派出了三十六人，个个均是高手，他们选择在酉州十里外的树林埋伏，等太子一队人马骑马经过，黑衣卫统领射杀了太子的马，太子直接栽下了马，三十六人亮相，与太子人马进行厮杀。
黑衣卫统领总觉得怪怪的，他经常在皇宫里活动，自然认得太子，眼前的这个人，在黑灯瞎火中猛一看似乎是太子，但感觉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