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她照了照镜子, 由衷地赞叹：“真厉害，谢谢你”
爱丽丝还是不说话。
江苗也不介意，絮絮叨叨地问她最近生活怎么样，还住得习惯吗。
问道最后只得到个轻轻地“嗯”
她爽朗地笑了, 抱了抱爱丽丝：“这样就好”
“走吧, 晚饭时间到了，再去晚些可能没饭吃喽”
考虑到今天多了两位新同伴, 负责做饭的艾普莉夫人特地多放了一点雪绒米和土豆。
一锅美味的海鲜饭被分得一干二净。
江苗吃得很幸福, 赞不绝口。
格蕾捧着手里热气腾腾的椰子碗, 女儿在旁边咽了不知道多少次口水。
她叹了口气：“吃吧, 这是一群很好的人”
吞咽食物的声音不断响起, 晚饭过后, 为了消食, 也为了临睡前热热身体，射箭练习。
先上场的是克莱夫。
他架势十足, 完全不怯场, 站立拉弓，射出一箭, 没中。
全场哄堂大笑。
克莱夫：“意外”
结果一连十多箭，连靶子的边都没擦到。
罗姆夫人都擦边射中了一箭, 克莱夫灰溜溜地下场了。
愉快的训练结束，岛民们各回各家，洗脸睡觉。
由于格蕾带着孩子，母女两人不好混住，杰森慷慨地表示来住他们家。
两个年轻人挤一挤，他去睡客厅，格蕾和玛丽夫人睡卧房。
江苗冷不丁开口：“住我的吧”总不能让母女两个睡草棚吧。
她在草原有一间小屋, 平时不怎么住。
格蕾：“大人，这不”
“行了，就这样”
江苗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着贝利回到猎人小屋。
小熊咚咚咚地踏着木桥过来，抱住她的大腿一顿嘤嘤叫。
贝利：“她说，她也要吃那个有鱼的饭”
“海鲜饭？”江苗撸撸手感极好熊头，“好啦，明天给你带一份，你的朋友要吃吗”
小熊歪头，咚咚咚跑回去，没一会就回来了。
“嘤嘤！”（她不吃，所以都给我吧！）
江苗对此持怀疑态度，怕不是某只馋嘴小熊想要独吞海鲜饭 。
看来明天需要多钓些鱼，不然满足不了这头贪吃鬼。
“有人来了”
让小熊离开，她转身看向路的尽头——格蕾。
她来干什么，遇到麻烦了吗。
格蕾先姿态优雅的行了个礼，“大人，冒昧打扰您”
“有什么事，说吧”
格蕾很有分寸地打量这个年轻的领主，说：“您的岛屿有很多稀有的植物，但是您貌似并不了解您拥有的财富”
江苗点头：“继续”
“我曾经是大陆某家魔法学院的草药学老师，我可以为你创造财富，为您提供知识。您如果不信，可以现在验证”
“条件”
格蕾解下脖子的丝巾，露出一圈荆棘印记：“如果我能使您满意，可否请您在期限内，考虑考虑解除墨菲的的奴隶契约”
“您可能不知道，奴隶契约超过十年，被契约者将永远无法摆脱奴隶印记”
她女儿年纪尚小，还有大把美好的人生，不能被奴隶印记毁掉。
江苗不知道有这回事，更不知道奴隶印记。
怎么岛民没有这个印记。
格蕾夫人继续解释：“这个印记是专门针对落魄贵族的特殊契约，我的家族曾经是个小贵族，十多年前被流放到这片海域，成为奴隶。”
见江苗不为所动。
格蕾急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她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只要给她时间成长，以后一定能成为您的助力”
江苗神色晦涩不明，看着这位为女儿争取光明人生的母亲，不知怎么想到了那对夫妻。
“怎么了？你要答应她吗？”贝利在内心轻轻呼唤。
抛去有的没的幻想。
她清清嗓子，从空间里摸出奴隶契约书，找到那一页。
“有笔吗？”
格蕾愣神，这是答应了？
她顾不上仪态管理，赶紧爬起来：“我去找，我去找”
没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回来，递上来一根用叶子包好的炭笔：“只有这个，领主大人要是不介意的话，我”
江苗拿过炭笔，利落地在同意栏写上自己的名字。
契约飘起，在空中缓缓溶解，九年前留下的血手印消散。
在草原跟着缝补衣物的墨菲浑身一抖，不敢置信地松开脖子的围巾，眼睁睁看着即将闭合的奴隶印记逐渐消失。
领主大人同意了？
她放下没补好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冲向猎人小屋。
母亲用什么和领主交换了！
半路上遇到了。
“母亲！”她冲过去，上下打量一圈，没有发现伤口，“领主大人的条件是什么，她该不会”
格蕾抹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女儿光洁的脖颈，用手指反复磨蹭：“大人没有提要求，她希望你好好成长，日后不要忘记保护小岛”
江苗望着那对相拥流泪的母女，久久不能语。
如果，她有这样一个母亲，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再是过去的她，那对夫妻也死了，大家都踏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没必要想这些东西了。
她收回新的契约，放回空间，练习魔法到大半夜，最后被贝利催着洗澡回屋休息。
她躺在床上，面朝墙侧躺着，一个诡异的念头冒出来：如果能再次见面，她会对他们做些什么。
贝利尚且不能理解人类犹如海浪般的情绪，人类总是时而喜悦，时而悲伤。
他能感受到江苗此时心情不好。
思来想去，想起她今天说的“很久没有玩蹦床了”
“江苗，我们去海里怎么样”
江苗撑起半边身子，背靠木墙：“现在？”
贝利：“嗯”
“芜湖！好刺激啊！”
江苗被水流拉着，光脚踩着一块宽大的木板，冲过一道又一道海浪。
浪花擦着脸颊飞过，晚风在耳边疾驰。
这就是冲浪的快乐吗！
有贝利在，大海是她家！海浪随着木板运动，根本不用担心被大浪掀翻。
爽的一批。
“来一道大的！我要起飞！”
江苗眼里只有那道即将来临的大浪，操控风推动木板，再加上水流控制。
月光下。
她借助大浪冲出，仿佛要投入月亮的怀抱，扑进风里。
“呜呼！”
她张开双臂，在即将落下之时，睁眼，“漂浮咒！”，身体飘起，咒语消失后再次落下，体验失重的快乐。
江苗不知道，内心深处，某个东西在滋生，形成细小的荆棘，缓慢的裹住心脏。
隔天，江苗精神抖擞，收拾收拾，去找格蕾女士学习基础魔法知识。
“所以，你也要学？”
贝利漂在她身边，一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嗯，我想多了解些人类知识”（他有自信学习人类的知识体系）
行吧，这就是她和学霸的区别。
江苗老实听讲。
格蕾不愧是学院老师，考虑到江苗没有基础知识，直接从“幼稚园”内容讲起，有规律的教学。
时不时示范魔法，只不过她是木系，帮助不大。
上课第一天，学渣学霸形成鲜明对比。
江苗课后还要找贝利补补课，问东问西。
贝利有问必答，要不是不方便写字。
他都想写一本详细全面的笔记，自己学会后教江苗。
“木系元素温和，可以催生植物，某些法师甚至能让魔植帮助他们战斗。杀人柳在萌发期间，需要注意避免强光照射”
江苗正在消化知识点，然后理论用于实际——照顾土里的杀人柳。
值得一提的是，她终于知道四千一个的“橘子果”是什么玩意了。
人家的真名叫拾灵果——在未成熟期间能够吸纳元素，至于是哪种元素，需要打开皮后才知道。魔兽和人类都能吃，可以微弱增加魔力储备量。在大陆很受欢迎，大家族用拾灵果培养有天赋的孩子。
大陆市场价是五千多一个，对比系统给的四千。
江苗一想到这儿，突然觉得亏了几个亿，
“你就是个奸商！”
系统不说话，不说话就按默认处理。
这时候就知道装死不要钱了，光知道系统不是人，没想到它这么狗。
江苗气呼呼地去找课后作业——天星花：低等治愈药的配方之一，喜好阳光，木元素充沛处。
从描述来看，天星花像单簇的满天星。
她在一棵大树底下发现了黄白相间的天星花，奇怪不是黄色的吗。
四处长满了高高的野草，足够隐匿一个成人。
江苗喜形于色，走去收拢这些娇小的花朵。
手腕缓缓变红。
她陡然转身，腰侧摸出尖刺，攻守位置互换。
江苗用尖刺抵着对方的脖子，厉声：“谁派你来的”
也就这几秒。
对方身体软下来，倒在树下。
贝利那边情况相同，只要抓住他们，立刻自刀。
贝利甩出一注水箭。
“咔嚓”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半透明的碎片从空中落下，白色的粉末撒在肩头。
江苗抬手拂去。
贝利：“监视魔法”
扯下他们的面纱，都是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大众脸。
是他吗，攻击张月小岛的岛主。
她的眼神彻底冷下来，将尸体收入空间，带回草原。
四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岛民们围在旁边指指点点，杰森推开人群，扫一眼完整的尸体，问：“领主大人，这是？”
江苗站在空地上：“可能是掠夺张月岛屿的岛主，他派人过来了”
杰森：“我们会做好准备的，您放心，誓死保护您与小岛”
这才是子民和领主应该有的关系。
修建陷阱，抓紧时间练习射箭技术，派人每天巡海，等待那天到来。
格蕾女士探查年轻人中，是否有能够学习魔法的苗子。
“她？”
江苗诧异地看着被领来的爱丽丝。
身上和脸上已经没有伤痕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瘦，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吹跑。
不知怎么，她想到恰当的形容：一朵绽放的枯萎精灵花。
精灵花是公认的最美丽的花种，需要用昂贵的珠宝磨成粉末娇养。
爱丽丝没有珠宝，只有不堪的过往。
“这个孩子深受光明元素喜爱，但是”格蕾满眼复杂，“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拒绝吸收元素，也拒绝我触碰她”
贝利顶端的独角冒出蓝点，想要注入爱丽丝的身体。
爱丽丝退后一步，躲开探查魔法，肩头微微抖动。
恐怕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吧。
江苗回想起几次拥抱她，爱丽丝没有表现出排斥。
向格蕾女士以及贝利询问如何使用精神领探查魔法后，猎人小屋前只有两个人。
江苗尽量温柔地说：“我能触碰你吗？”
爱丽丝抬起头，用空洞得涣散地眼睛盯着她。
很好，没有排斥。
江苗动作很慢，把手指点在她的脑侧，闭上眼睛：“可能会有一点痛，你可以随时喊停”
她第一次使用这种魔法，操作不熟练。
绕来绕去，好不容易找到了所谓的精神领域。
江苗感觉自己变成一个光团，漂在一间木门前，门上锁着大大的铁锁和链子。
这就是爱丽丝的精神域？
格蕾说一个人精神域反应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江苗的精神域是一片看不见边际的草原和裂谷，裂谷之下有奔腾的水流。
贝利则是汪洋大海。
格蕾女士是植物园。
江苗的心仿佛也锁上了铁链。
如果连精神域都自我封闭起来，那爱丽丝岂不是真正意义上——自闭。
江苗能想象出理由，在那种情况下，既没有反抗的能力，也没有直面痛苦的勇气的话。
封闭自己减轻痛苦，貌似是唯一的出路了。
门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好像有人在里面。
她站在门口，小声询问：“我可以进去吗”
过了很久，久到江苗以为自己被拒绝了，房门的锁链咔哒一下松动了。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只眼睛。
眼仿佛掺了灰，雾蒙蒙的，由此瞳色变得极淡，反而有种不真切的非人类美感，像精灵。
江苗认出了眼睛的主人——爱丽丝。
房间里不是黑暗的，刺目的光甚至掩盖了她的精神力。
明明是治愈的光明元素，却入针般争先恐后地从狭小的房间内探出。
她措不及防地被刺一下，嘶了一声。
“咔哒”
门被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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