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剑崖神术

    藤山郡，位于陲州与赤山州的交界地带。

    近些年，二州对此频频用兵，原属于陲州属地，几天前赤山州宣布对藤山郡拥有管辖权，陲州自然极力反对，并宣称自古以来藤山郡就是陲州的一部分。

    实际上，两州军队尚在对垒，在剑冢重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两州带兵将领达成协议，共同守护，共同巡逻，至于怎么回报州府、州府怎么对外表达跟驻军无关了。

    而剑冢五十年一大动的消息也早已传回赤山州，州府派赤叶道尊带队，一行约150人来到这里。之所以没派更多人，实则寻剑缘真的看缘分，无缘来一万人也是颗粒无收，有缘，来一人亦可满载而归。当然，赤叶道尊也仅仅比逍遥道尊早来了一个时辰。

    这时，争端暂时搁置，众人均放眼打量剑冢。

    剑冢坐落在群山之间，说山坳也不为过，方圆十几里，上空灰蒙蒙，看不到实体的挡护，但是不管是飞剑，还是锤击，却丝毫不能进入，说来也怪，重击也听不见声音，据传此前有多位道尊联袂探险，最后只是得出结论，或者结界，或者就是不为人知的天蚕丝缠绕而成。

    不过多数人还是相信这是结界，伴随这个结论的疑惑就是谁制造了这个结界，其人实力应该远超道王，历史上有记载的道帝跟这个剑冢似乎都关联不大。

    于是也有人说，这是天地造化形成，白云苍狗，万事万物岂是小小人类所能想到？

    在平时，任何人，包括道尊，甚至传说有道王都试验过，还是不得而进。只有小动时候，能进约百余人，大动时期，能进五百人。

    据进去且平安出来的人说，里面到处是剑，有普通的铁剑、青铜剑，也有上了品级的仙剑，曾经有人带出过上品仙剑，当时一阵惊动，当然后来又演变成一场仙剑竞逐赛，人人疯眼，竭力抢夺。那次也是大动时期，最后，居然战死三百余人，可谓尸横遍野，溪水变成了血池。

    当然，剑冢里面也不是安全的，也会有飞剑横空，瞬间夺人性命。所以，到剑冢寻剑缘的以小辈或无名道派为主，与仙剑相比，性命还是第一位的。

    不到一刻钟，逍遥道尊回转，跟舟上的众人说道：“经过协商，陲州和赤山带来的人马都进去，其他散修只允许进150人，道尊以上不得进入。你们到里面应该精诚团结，共同为陲州争光，多谋仙剑，祝各位好运！明天午时进入剑冢，说好，我只等一个月，过期不候。”

    一夜无话，打坐度过。

    次日午时一到，就见剑冢的一处地点，青光外泄，气息流转，俨然形成了一道气门，三丈余宽。

    众散修一哄而上，生怕陲州与赤山州的道尊反悔，进去再说，眨眼间，百余人鱼贯而入，踪影皆无。

    陲州人也渐次进去，都说剑冢靠的是机缘，机缘并不是先到先得，而是有缘者得。

    里面果然似另一个世界，这里有花草树木，有山石河流，还有往来穿梭的动物，只是没有人烟，那些动物因为见不到人，似乎也不怎么见生，甚至到人眼前嗅一嗅再跑开去。

    最多的物品当然是剑了。路边随处可见，有的是胡乱存放，有的是插在地上，有的刺在古树上，更让人惊讶的是，天空中不时也会飞过一两柄飞剑。

    刚进来的散修，正在三五成群地抢占看到的宝剑，有的忙于甄别，有的忙于认主，忙得不亦乐乎，但是看表情，似乎还没有得逞的。

    泊锐进来之后，与曹宏走了一段，聊了聊山河珠内的事情，曹宏有些愣神，仿佛眼前这个人有点熟悉，但又说不出来具体。

    不一会，剑驻云也走过来，看着泊锐有些心神不定，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泊锐心想，剑驻云还真是敏感，我没说话，居然有所知觉。看来，易容术也不是万能的，还是多加小心为是。

    三人都没有同门相随，三言两语就达成一致，一起寻剑缘，并约法三章，谁先看到的，谁先试手，其他两人再依次来。

    剑驻云提议：“我曾听师门长辈提及，不要着急下手，大致熟悉熟悉，比较之后再动，方为上策。”

    泊锐与曹宏均同意，三人遂加速行军，四处游逛。

    这剑冢里面，能看得出来，很多地方都与剑息息相关。

    有一片黑森林，是为试剑地，林木茂盛，但能看到有的齐根而断，有的中间劈开，干巴巴地歪立。

    有一处山峰怪石嶙峋，棵草不生，是为试剑崖，有些石头上剑痕累累，岁月的黄土掩盖了一些痕迹，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何，最惊人的是，其中有一道剑痕居然深达丈余，让人揣测用剑者的实力高深，当然也有说，是剑的锐利使然。

    有一处河流，不到一丈宽，河里面没有一条鱼，却不时流过几把剑，曹宏试着去捞一下，谁知，剑似乎有了灵性，像鱼儿一样，剑尖一摆，从遮挽的手边嗖地划过，继续向下游流去了。

    在差不多山坳中间地带，有一处平坦的地方，矗立一座塔，共七层，白光耀眼，格外引人注目。当他们走到这里的时候，围着塔有十几人，来来回回的端详，试图找到绝世的机缘。剑驻云说，“这是剑灵塔，具体功能也不知晓。”

    此外，看到了一个大坟，长约三丈。这里也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大家都觉得这里面一定埋葬了一堆骨灰级宝剑。说着说着，还真有人动手挖掘起来。

    泊锐道：“挖人家祖坟肯定不是啥好事，我是不会挖的。”说完，看向剑驻云和曹宏。两个人也是相视一笑，摇摇头。

    大体上走了一遭，三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

    曹宏说：“这里的剑不可能都有灵性，但是任何一把剑似乎不可能随随便便唾手而得。难不成整个剑冢是有意识地在控制？”

    泊锐眼前一亮：“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尤其在剑河处，我们居然捞不到剑，如果用强，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不会还是自行飞走？”

    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天，似乎想寻找到剑冢的主宰一般。

    剑驻云道：“两位，我觉得还是去一些主要的地点，试试运气，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反正都是大海捞针。”

    泊锐道：“我倒也无所谓，就跟着驻云兄随处转转。”

    曹宏想了想，也是结队走。

    三人再次来到试剑崖。

    这里聚集的人大概有四十多人。三人寻找插在地上的剑，逐个试着拔起，却不曾想，有的纹丝不动，有的只能拔起部分。

    这时，前面有一人哈哈大笑，“终于得手了！”

    泊锐三人与其他人一样，迅速来围观。

    却是一个红衣女子，面色姣好，身上似乎传出一股飘飘的灵动仙气。此时，手里握着一把三尺银剑，满面笑容，把仙气生生变成了人间烟火气。

    女子见众人围过来，迅速与几个同行的聚在一起，并朗声说道：“这里无法夺剑，这也是剑缘的一部分，要不然满地的剑都可以拾取了。”

    另一个女子许是受了鼓舞，“我们只是想跟你取取经，哪里是来夺剑的。”

    红衣女子道，“我只是在一株古松上拔下这把剑，试着舞了几下，结果就有隐隐的声音在我耳畔低语，此剑归你了。”

    就这么简单？众人一片愕然，但也明白这也许就是传说的剑缘，如果费尽努力才得到，那就不是缘分，而是征服了。

    既然有人获得剑缘，大家分散开来，兴致提高了很多，越发的卖力去想办法寻剑缘了。

    唯独泊锐想起曹宏说过的话，暗想：说不得这里真的有主人，他在操控着一切。我们都是鱼缸里的小鱼，而他是鱼缸外的人，笑嘻嘻地看着这水和这鱼。

    想到这里，泊锐对这种苦行僧式的寻找没了动力。

    他跟剑驻云与曹宏说道：“我想去崖跟前坐坐。”

    两人说：“好啊，我们在这里转，一会也去寻你。”

    泊锐信步走到一片立崖前，崖的侧面犹如刀削过，黑青色的石头，散发着悠悠沧桑之感，崖下就是一汪水，并不深，用力就可看到水底。

    泊锐在一柄插在地上的剑前立足，手握剑柄，想着剑冢的种种信息与观感。

    五分钟后，泊锐睁开眼的时候，忽然有个错觉，崖面有剑影闪过。

    时值黄昏时分，光线渐暗，而些许水气蒸腾。泊锐睁大眼睛，不仅看清了剑影，却又看出一道剑影。

    一道道剑影纵横交错，细看里面可有无数纹理、形状，泊锐看清的是一条神龙摇头摆尾，一会直击长空，一会潜落深渊，一会利爪捞月。

    龙游四野，身形矫健且潇洒，有的甚至间不容发之际，突然腾起，龙的轨迹似乎充满了道韵。更让人错愕的是，过了一会，那神龙似乎又重新开始了。

    泊锐心中错愕，心想这也许是机缘，剑就是龙，龙就是剑。

    连忙用心看，牢牢记在心中。

    又立足了十几分钟，泊锐有所感觉，把这些剑影连起来，应该是一套剑法，遂边看边梳理，搞清了起手式后，把招法按照顺序一一记录下来。同时，在心中一遍遍演练。越练泊锐越觉得心惊，也可能跟他没有接触太多高超剑法有关，这套剑法攻防一体，防不透风，攻则锐不可挡，真是了不得的剑术。

    过了一个多时辰，依然还是这套剑法。

    这时，曹宏与剑驻云走过来。看着泊锐若有所思的样子，曹宏问道：“怎么走神了？”

    泊锐低声说了一下自己的所看，两人也顺势观去，便像是丢了魂，沉浸心神，不说话了。

    泊锐赶紧打断了两人，让他们也如自己，各寻找一柄剑，假意寻剑缘，以免惹来更多人围观学剑术。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彻底暗下来，周围的一切都浑然看不清了。

    三人遂坐下来，继续摸索，直到月上中天，才纷纷结束。

    这时，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了，三人小声交流，却不想，每个人看到的居然不一样。以三人的天赋，也只是堪堪把招数记清不忘，至于演练熟练，乃至剑法大成尚需时日。

    剑驻云一抱拳：“多谢瑞兄赐告！”

    泊锐为了防止被其他人认出来，跟剑驻云与曹宏说的名字是瑞波。

    随后跟曹宏似乎商议了一下，“我们把剑法默写下来，呈瑞波兄。”

    泊锐一抱拳：“福缘也是两位的，我也默写下来，供两位演练，但我有个请求，可否这三套剑法只能我们三人习用，不得传给任何外人。”

    曹宏道：“瑞兄所言极是，要不然这剑冢怕是因法引起冲突而尸横遍野了。”

    三人借着月色，写写画画，终于花费了两个时辰把三套剑法都摹录下来，互相交换收好。

    泊锐道：“我想在这里再留存两天，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剑法收获。”

    曹宏道：“对对对，剑在其他地方尚可获得，而剑法却不同了。”

    剑驻云也同意，毕竟这是稀世剑法，错过不可得。

    但是，第二天几乎整个白天，尽管三人睁大了眼睛，却一无所得。临近傍晚时分，不巧的是，这天是个阴天，石崖上也没有任何反应。

    剑驻云道：“这一定是需要特定的时间段，配合特定的光线水气等，方可映射。而这些剑法，如果猜测不错，应该是当年拥有剑冢的这位前辈或者一位超级剑客在此练剑留下的息影。”

    三人不甘心，第三天又等了一天，以至于有些路过的人认为这三个人定是纨绔子弟，无心寻剑缘，只是来这里凑热闹，白白浪费了名额。

    到了黄昏时分，日光斜斜照过来，三人脸上一笑，纷纷专注地看着崖壁，可过了几分钟，却纷纷摇头，原来看到的还是自己看到的那套剑法，始终无法看到其他剑法。

    泊锐道：“看来贪心不得，我们换地方继续寻找吧。”

    剑驻云道：“也是，能得一套真法，已是莫大机缘，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