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初见青玉莲蓬时，它还是小小的一朵，在姜念的识海中，周身萦绕着丝缕白色灵气。如今只差两颗莲子的它已成长得越发结实。
姜念只看看将莲蓬祭出，在它周围就已出现灵气漩涡。漩涡隐隐有越扩越大的趋势，搅动着万卷阁一方的灵气。
恐怕引起旁人的注意，姜念将莲蓬收回了识海中。蓬蓬却没跟着回去，跑到牧君寒脚边，兴奋地围着他转圈。
“不瞒师父，我来此异界时识海中就有这朵莲蓬，莲蓬缺四颗莲子，我已经找到两颗。”蓬蓬异常活跃，姜念忍不住瞥它一眼才继续说。
“师父既说我来是有原因的，那找齐莲子之时或许能解开我心中的疑惑。都说云芜秘境中宝贝很多，我要找的莲子有可能就在那秘境中。”
牧君寒点头，一双眼睛贼兮兮地看着天空。既然姜念是自己猜到的，他再拿出莲子给她也不算有违天道了吧。
今日天蓝得很，别说雷，连朵云都没有。
牧君寒闭目念诀，右手食指和拇指点在姜念额头。
“这一缕护体灵识可救你一命。”说着，他又掏出怀中的一只小布袋，轻轻放在姜念手中，“这是属于你的东西，今日就交还给你。”
她的东西？姜念见他很是依依不舍，更是好奇布袋里装的是什么，打开一看竟是碧绿莲子。
“这……”
姜念惊喜不已，再次行礼，“多谢师父。”
“你需记住此行凶险。凶险的不止是环境，还有人心。尤其是你的初心，若你的初心都不坚定，那才是世间最可怕之事。”
莲子交到了姜念手中，可牧君寒仍放心不下，隐隐觉得姜念的劫数凶险，光凭青玉莲蓬恐怕难以帮她渡过此劫。可他上次逆天而行，现在已经无法再施推衍术。
目送她走出万卷阁，牧君寒长叹一声，他已做了他能做的，剩下的就靠姜念自己了。
海上蒸腾起大片云雾，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前路。仙宗飞舟速度放缓，慢慢穿行在白色缥缈的云雾中。
洲陆之间的海洋实在太过宽阔，他们出了浮罗洲的的地界又在海上连续飞行了三四日，算算日子应该也快到瑞海洲了，可那片陆地还是不见踪影。
飞舟由清远峰裴远道长老和归渡峰的刘姓长老轮流驭使，这一趟渡洲行程算下来要消耗掉十数万灵石。
司煜文看着裴长老哐哐往炼炉里仍灵石，肉疼得厉害。
大多数弟子都在飞舟上打坐修炼着，姜念也不例外，她这几日一直在炼化牧君寒给的第三颗莲子，灵力在身体里的每一处经脉里奔涌着，丹田中的金丹里隐隐现出一个婴儿的形状，只差一个契机便可突破元婴。
行进前方飞来一群飞鸟，其中有几只通体黑亮，鲜红尖喙，长相很是奇特。这怪鸟有大有小，最大的竟有成年男子手臂那么长。
飞舟走了那么远，路上也遇到过鸟类，但飞舟本身是有防护阵法的，一般的飞鸟靠近飞舟都会被防御罩弹开。
可这次有些体型大的怪鸟竟直直撞上了防护罩。
司煜文正站在甲板上吹风发着呆，一只怪鸟撞到他面前，把他从神游中拉回现实。有一个非常细微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碎掉，一闪而逝，司煜文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飞舟的防护阵法这么结识，怎么可能被一只鸟撞出裂缝。司煜文凑上前去细看，确实看见他面前的防护罩裂出一道不起眼的缝隙。
司煜文忙将裴长老拉到甲板上，“裴长老，你看这是什么鸟？怎的这般厉害？”
还没等裴远道看清他说的是什么，又有几只怪鸟撞上防护罩。
前方现出一片黑色的“云雾”，正疾速向飞舟靠近。扑棱翅膀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人才看清那哪里是什么云雾，是一群数量庞大的黑色怪鸟。
裴远道脸色一变，“是食骨鸟群！”
食骨鸟如其名，是一种性情凶残的鸟类，它们喙极坚硬，能将猎物的骨头渣都啄食干净。这种鸟修为也就相当于炼气期筑基期，不足为惧，可那是数量少的情况。
它们多在山中生活，如今在海上出现极为反常，何况竟然是那么大一群。
若是攻击飞舟，那……裴远道不敢再想下去，忙去找来刘长老和他一起为飞舟加持防护罩。
食骨鸟越来越多，噼里啪啦地撞在飞舟上，有的甚至在防护罩上撞出一大滩鲜血。
“海上怎会碰上食骨鸟群？”封广君紧皱着眉头，已将本命法器掏出，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曾在山中碰到过这种鸟，自然知道它们的厉害。
一个弟子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一群鸟罢了，穿过它们互不相扰就行。”
他话音刚落，一只食骨鸟便猛地冲来，尖利的喙生生啄透防护罩，将这弟子吓得狼狈跌坐在地。
众人无暇嘲笑他，眼看飞舟被鸟群团团围住，硬生生地停了。
这些食骨鸟在海上飞了那么久，此刻饿到极点，终于看到食物，拼命地啄击着防护罩，撞得脑袋出血也不管不顾。它们太过亢奋，防护罩竟被啄出道道裂痕，“噼啪”的碎裂之声从各处传来。
司绣云就在姜念旁边打坐，听到动静早就醒过来。
“阿念，阿念。”司绣云喊她，可姜念这会沉浸在修炼中，五感已闭，对周围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在这么下去无异于坐以待毙，封广君大吼：“快施出灵诀攻击它们！”
众人早已将法诀捏在手里，此时听封广君一声令下，攻击法诀如疾雨般朝食骨鸟打去。攻击奏效，鸟尸从高空中掉入海中，食骨鸟开始散去，飞舟终于能够慢慢前行。
“停。”
食骨鸟像是要撤了，封广君下令停手。
只是刚才那个吓到的弟子觉得颜面无光，仍又施出几道雷诀，封广君想要阻止已来不及。
那弟子刚结丹期的修为，几道雷诀打到鸟群里，只哗啦啦打落一大片小型的食骨鸟。领头几只高阶食骨鸟被激怒，凄厉地嘶鸣几声，刚刚散去的鸟群复又聚拢回来。
“我……”那弟子被封广君怒瞪，心知自己闯了祸，吓得连忙后退两步，刚好退到飞舟边缘。
一只体型足以和成年男子相当的食骨鸟撞破了防护罩，尖长的红喙叼住那名弟子上半身，硬生生将他往外扯。那力道极大，他整个人被食骨鸟从缝隙中扯出去，鲜血四溅。
一切发生在短短几息之间，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有同样小视食骨鸟的弟子后背冒出冷汗，正暗自庆幸那不是自己时，飞舟的防护罩破了。
漫天的食骨鸟嘶鸣着朝飞舟上的众人袭来。
裴远道和刘长老把控着飞舟自顾不暇，若是飞舟爆炸，那他们所有人都要玩完。众人各自用灵诀法器对抗着食骨鸟，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至极。
司绣云掐了个防御诀罩住姜念，没过一会她就被食骨鸟团团围住。等她再回神看姜念时，那防御诀已破。
“阿念！”司绣云目眦欲裂，眼看着姜念要几只食骨鸟啄去脑袋。
姜念扬手起诀，诀还未出，面前闪过一道人影。
秦翊持着揽云剑一剑将两只食骨鸟劈成两半，却不慎被另外一只啄穿了肩膀，温热的血溅在姜念脸上，秦翊吃痛闷哼。
“秦翊！”
苏映真声音中有担心，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他本来在她身旁，他们也被食骨鸟围住不得脱身，他竟然有空管姜念死活！
她走神之间，被食骨鸟利爪抓破手臂，匆匆一挡不成，被扯下一块肉去。
早在他们第一次攻击鸟群的时候姜念就醒了，她炼化完莲子，丹田中如吸饱水的海绵感觉十分充盈，已隐隐触摸到元婴的门槛。
那几只食骨鸟要来攻击她的时候，姜念已做好准备，谁知道秦翊忽然冒出来。
秦翊道：“你没事吧。”他肩上的伤口血肉模糊，脸上满是真挚的关切。
“……”
真腻。
姜念不搭理他，在两位长老身前画出聚灵阵，便抽出储峦剑同司绣云、言寄风等人一起击杀着食骨鸟。裴远道两人也能腾出手来，战势逐渐被逆转。
食骨鸟群被打得七零八落，刚才还趾高气昂领头鸟垂着脑袋，不敢再招惹仙宗一行人，领着剩下的一小群食骨鸟扑扇着翅膀飞走。
见食骨鸟终于退了，裴远道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没事吧。”
众人疲惫不堪，身上衣服破的破，沾满鸟毛和分不清是自己还是食骨鸟的血污，就连一向最注重形象的苏映真也满身狼狈。
无人答裴远道，没有灵力护盾的飞舟缓缓前行着。
起风了，刀子般的海风刮得脸生疼，夹杂着冰凉的雨滴落下。
几个伤重的弟子面色灰败，眼里有着对自己对大道的困惑。只是渡洲就差点命都搭进去，若是真进了云芜秘境，那里头更是凶险万分，真的值得拿命去搏吗。
一片沉默，只能听到间或的雷声和刷刷的雨声。
姜念立在甲板上，远眺着前方苍茫的雨幕。这雨一直下了很久，直到乌云散尽，天边现出金色的晨光，一片陆地渐渐出现在她眼前。
瑞海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