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大肚匣子
一种枪有多种称呼不奇怪。
但是“大肚匣子”这种称呼一般只有造枪的人才会这么喊。
其余人一般都喊“驳壳枪”，只有书面用语才会写成“八一式马步枪”。
既然胡笳说的是“大肚匣子”，那证明替他验枪的人要不是兵工厂的造枪师傅，要不就是在生产线工作。
回到办公室，胡笳就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重庆地图，还时不时用一支红笔在上面画圈圈。
他在找一个叫“坪”的地方。
胡笳他们万万没想到，本想从张航江口里淘到一点关于钥匙的线索，没想到却意外听到了驳壳枪的信息。
还记得冯四曾经跟吕青青说过一个事吗？
冯四说那段时间胡笳一直在查‘二九六’，有一天，胡笳突然找到他，让他再也别回重庆。
而临行前，冯四曾听到胡笳嘀咕过一句“那枪是警枪”。
一直以来，吕青青和欧阳文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胡笳会提到“警枪”。现在看来，答案就在这大肚匣子之中。
在这，稍微给大家讲一下民国时期的枪支问题。军阀混战时期，民国枪支特别贵。我们的“汉阳造”也仅仅只是生产步枪，所以那个阶段用得起手枪的人很少，几乎都是权贵。
一直到1921年，也就是胡笳失忆这一年，汉阳兵工厂才仿造出带10发子弹固定弹匣的毛瑟冲锋手枪。
虽然有仿造了，但是价格依旧很贵。
以1936年的浙江省公安局警队为例，当时他们共装备各类手枪1612支，步枪874支，马枪54支，长枪的比例达到了1/3。
而在一些贫穷省份，长枪的比例更高。
比如说1912年9月，北洋政府陆军部从德国进口了200支驳壳枪，每支枪配备500发子弹，总共花了11600两白银，大约是16000银圆，折算下来每支驳壳枪加500发子弹是80元。
而1924年进口的警用短管驳壳枪，加上500发子弹以后每支只有70元，还要便宜10元。而同时期汉阳造的毛瑟步枪大约是43元一支，扣除子弹的价格，两者相差不大。
在1918年就能使用大肚匣子杀人的不是权贵就是巨贾，而这些人抢劫财物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当时警方推测是有毛贼抢了驳壳枪杀人。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过一点，这种枪还有一个地方有，那就是警察局。
而张航江说，当时他在街上碰到牟继宣和胡笳，胡笳误以为张航江是牟继宣叫来的帮手，直接开口就说：“查到了，那枪应该是大肚匣子。”
张航江说，当时他听到胡笳说了一个地名，里面包含一个“坪”字，还说是找那里的梁师傅验的。
至于是什么坪，张航江没听清楚。
但肯定是个地名。
所以，现在胡笳回来就是想找到当初验枪的那个梁师傅，也许那个人能够回忆起点什么。
同时，胡笳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张航江一定要自己亲自去查张航海的案子，原来他们早就有过一面之缘。
……
重庆是山城，有山就有岩。因此，重庆有了曾家岩、马家岩、观音岩、高滩岩、鹅公岩、金斗岩、花岩、红岩；
重庆人一落地，就注定要爬坡上坎。所以，便有了九龙坡、松林坡、石板坡、矿山坡、王家坡；
既然说到坡，那肯定就会有平地，而平地就是“坪”。所以，你会看到大坪、杨家坪、陈家坪、黄桷坪、南坪、马王坪等地名。
可是叫‘坪’的地方这么多，到底哪一家才是胡笳验枪的地方？
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圈圈，胡笳都觉得脑壳痛。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
“遭了，梁应章出事了。”电话是吕青青打来的，从她声音中还能听到粗重的喘气声。
哪个梁应章？
接电话的余悦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梁应章？梁师傅？就是给老大验枪的人吗？”
胡笳一把抢过电话：“怎么回事？你在哪？梁应章怎么了？”
吕青青简单报了个地名，“老人还有救，现在巡捕房的人守着，我要去趟西城监狱。”
“去监狱？”
“我们上午才从张航江嘴里知道梁师傅的事情，下午他就出事，这肯定不是巧合。”
胡笳一愣，对啊，哪有这么多巧合。
难道？
“有内奸！”要知道，审讯张航江的时候，现场除了胡笳等人，就只有两个狱警。
自己人肯定不怀疑，那唯一会把张航江的口供泄露出去的人就只剩那两个狱警。
“我去抓人，你先过来守着梁师傅。”吕青青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胡笳和李洋他们披上衣服就往外跑。
可刚出门就遇到了一个巡逻警，只见他跑得气喘吁吁，“胡队！你们让找的张航海出现了。”
呃。
张航海会出现是大家意料中的事，这上吊案都解决了，他的嫌疑也排除了，他不回来回哪？
不过现在胡笳可没心思去管他，再说也没有必要去管他，刚准备把对方打发走，那小警察就开腔了，“他是来报案的，说自己遭到了绑架。”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张航海不是自己逃跑的吗？怎么又说被绑架？
难道他被绑也和刀人有关？
“胡队，这事交给我！”罗文武说道。
……
最后，只剩下胡笳和李洋两人来到大坪，也就是发现梁应章的地方。
看着病床上的那个人，胡笳是没有什么印象，但他就有一种感觉，这个老人就是那个验枪的师傅。
床边还有一个大妈在低声啜泣，一问才知他就是梁应章的老伴。
听她讲，下午他们老两口正在家休息，突然闯进来一伙人。对方直接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姓梁？”
见梁应章点头，那伙人啪地掏出一把枪拍在桌上，“这是什么枪？”
“大肚匣子！”
话音刚落，那伙人二话不说抄起棍子就给了梁应章一下。
梁应章连个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血泊中。
“认识他们吗？”
“不！”
“最近有没有得罪人？”
“不曾！”
“他们除了这两句话，有没有其它什么话？”
“没有！”
胡笳深吸一口气，看来对方目的很明确，找一个会把驳壳枪喊成大肚匣子的梁姓老人。
看来，终究还是他连累了他。
胡笳怒火中烧，看样子梁应章老人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胡笳让李洋留下保护，他转身就朝监狱奔去。
他倒要看看究竟谁才是那个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