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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重逢难得相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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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大榔头的身体底子好,亦或许是李嫂配的药方对症,反正连着喝了多日李嫂家的鸡汤,大榔头身上的伤势竟慢慢地好了起来。

    在丈夫李兴凯死后,李嫂曾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为了不让自己睹物思人,李嫂几乎扔掉了所有有关丈夫的遗物,连李兴凯的牌位也不曾在家中摆放。

    只是逢年过节的,李嫂会去丈夫的坟头祭拜一下,或是在自家大仙儿处替丈夫上一柱香。

    因此,家中除了小福贵的衣服,根本连件男人的衣服也找不到。

    李嫂是个干净人,见大榔头身上穿的跟个乞丐没什么两样,一脸的胡子和乱蓬蓬的头发全都纠结在一起。

    李嫂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就去找小雨爹要了两身旧衣服,给大榔头换上。

    又去村子里叫来了剃头师傅,把大榔头的头发剃了,脸也刮得干干净净。又烧了热水,让大榔头自己洗了澡。

    大榔头此生从未享受过这种家的温暖,还有女人的悉心照料。他住在李嫂这里,是越住越顺心,越住越舒坦。

    随着伤势的渐渐好转,大榔头对李嫂的态度也是越来越真诚。

    程作昌带着一众弟兄和于寅木、小福贵等人,火急火燎地返回了东北。

    到了东北后,程作昌与于寅木分了手,于寅木自去找黄全安处长复命。而程作昌一行则带着小福贵直接奔向李嫂家里。

    因为,程作昌接受了瑞五的提议,准备见到李嫂后,让李嫂先给大哥大榔头算上一卦,看看大哥现在到底在哪个方位,他好带人去寻找。

    战马上,程作昌载着小福贵,其他人紧随其后,向李嫂家狂奔而来。

    李嫂家里,大榔头一早起来,就嚷嚷要吃炒花生,李嫂拿这祖宗实在没办法,就找了些带壳的花生,在自家大锅里小火焖炒。

    就在李嫂刚刚把锅里炒好的花生盛出来之时,就听到了院门外,战马嘶鸣,李嫂心中先是一惊,转而脸上霎时就露出了惊喜。

    她扔下手中的铲子,随手向大锅里注了一瓢水,在围裙上胡乱地擦了一把手,转头就向门外快步跑去。

    李嫂一眼就看到了战马上的小福贵,她激动地大声喊道:“福贵!”

    随着这一声呼喊,李嫂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哗哗流了下来。

    小福贵被程作昌放下战马,他率先冲进了院子,一头扎到了李嫂的怀中,口中喊道:“娘,我回来了!”

    母子久别重逢,都是异常欢喜。多日来的担心和焦虑,此刻全都化解了!

    院外的程作昌带着自己的部下纷纷跃下战马,大步走进了院子。

    一个个儿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一一冲李嫂拱手,道:“李婶!”

    李嫂高兴地向众人点头回礼。

    程作昌道:“李婶,俺答应过你,要把小福贵完完整整地带回来,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李嫂低头抹着眼泪道:“放心了,放心了!”

    说到这里,李嫂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抬头问程作昌道:“程师长,秋霜现在怎样了?”

    程作昌道:“她现在很好,已经到了北平,小福贵知道所有的事情,他会说给婶子听的。”

    李嫂道:“好,好!秋霜很好,俺就放心了。”

    此时,程作昌有些焦急地道:“李婶,有件事情俺想请你帮个忙。”

    李嫂不解地道:“程师长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俺能做的,就一定尽力去做。”

    程作昌道:“俺想请你帮俺大哥大榔头算上一卦,看他现在在哪个方位,俺好带人去找他。”

    李嫂怔愣地望向程作昌,表情异常,良久没有说话。然后,她的眼神不自然地就转向了自家的下屋。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院子的人包括小福贵,皆是一脸疑惑地望向李嫂,不知道李嫂的表情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怪异。然后,所有人的眼神都随着李嫂的目光向下屋的房门望去。

    此刻,李嫂家的下屋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程三炮,你们一个个儿杵在院子里干什么呢!”

    此人话音一落,程作昌瞬间反应过来,他立刻激动地大声喊道:“大哥!大哥!”

    然后,他冲到下屋门口就单膝跪了下去。

    后面一群人,呼啦啦地跟着跪了下去。口中大声喊道:“大当家的!”

    下屋门一开,大榔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了看眼前跪着的一群人道:“嗯!不错,一个个儿都挺精神的,这是刚刚从天津返回来?”

    程作昌眼圈一红,道:“大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俺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你咋变得这样利整?大哥,俺接到消息后,可担心坏了……”

    程作昌的话还未说完,大榔头一摆手道:“此事回去再说!”

    然后,他目光炯炯地望向李嫂,用手一指李嫂,面向众人道:“这是我的恩人,也是你们的恩人。我刚刚在屋子里听你们喊她什么?”

    程作昌跪在地上,纳闷地道:“大哥,刚才我们喊她李婶!”

    大榔头不满意地道:“以后不许喊李婶,要喊嫂子!”

    一院子的人跪在地上立刻齐刷刷地喊道:“李嫂!”

    大榔头气得把眼睛一瞪,道:“喊嫂子!”

    所有人立刻心领神会,大声喊道:“嫂子!”

    十多个大老爷们,朗声喊起,声音洪亮,把李嫂震得怔愣在当场。

    然后,整个院子又是一片寂静。

    大榔头满意地点点头,道:“嗯,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

    此时,小福贵站在李嫂旁边,不乐意地问道:“你们喊我娘嫂子,那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程作昌挠了挠头,转身对小福贵道:“你就喊俺老程吧,反正你已经喊习惯了!”

    小福贵无奈地看向了瑞五,瑞五赶紧地把脸扭到一旁。心中暗道,“我的小爷,反正已经差辈了,你喊啥都行!”

    大榔头见李嫂家的灶台上放着那盆刚炒好的花生,他也不搭理这群人,转身进了自己住的下屋,找了个袋子,来到灶台前,把炒好的花生收拾收拾,往袋子里装。

    瑞五喜欢小福贵,偷偷上前拽了拽小福贵,道:“我的小爷,我带你去二龙山上玩几天,好不好?”

    小福贵道:“不去!我想去看媳妇。”

    瑞五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小子可真没出息!”

    大榔头把炒好的花生装好后,把袋子往裤腰上一别,深深地看了李嫂一眼,说道:“妹子,你等着!俺还会回来的!”

    然后,带着这群人呼啸而去。

    小福贵望着大榔头离去的背影,问李嫂道:“娘,此人就是二龙山大当家的?”

    李嫂默默地点了点头。

    小福贵继续问道:“娘,他咋住在咱家下屋呢?他说,你是他的恩人,这是咋回事?你快给我说说!”

    李嫂照着小福贵的屁股就踢了一脚,道:“俺的小祖宗,你还怕村子里的人听不到吗?扯着嗓子站在院子里瞎嚷嚷,有话能不能进屋子里说!”

    娘俩这边吵嚷着进屋说话,那边小雨一家早就听到了动静。此刻,见院子里只剩下李嫂娘俩,立刻上前来打招呼。

    小福贵跟小雨爹娘见过礼之后,和小雨两个人亲热地抱在了一起,小福贵不忘询问小雨,那只小兔子有没有交到郑莲儿手里?

    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小福贵这才放下心来。

    李嫂决定先带小福贵去郑家请安。

    到了郑家,二人给郑老太太和郑老爷见了礼之后,郑老爷高兴,吩咐人中午在家里摆一桌酒宴,邀请李嫂、小福贵,还有小雨一家,共同来赴宴,算是给小福贵洗尘。

    郑老爷派人去接小雨一家。

    小雨娘托辞照顾女儿,就没有同去。只有小雨爹带着小雨,随着来人,一起来到了郑家。

    众人纷纷见了礼之后,一起聚在了郑家的餐厅就座。

    郑家招待客人的餐厅很宽敞,最显眼的当属那紧靠墙根儿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酒坛子。

    酒坛用泥封口,上下口底小,中间腹部大,酒坛腹部贴着开光图,上书“酒海沉醉”,右下角有郑家酒坊的标记,还有登记酿造的时间。

    小福贵也不客气,找了其中最好的一坛酒,找来工具就拍开了泥封。

    郑老太太坐在上首,笑骂道:“你个小孙猴子,可竟会挑着那好酒喝,这些酒当中数这坛酒最好!”

    小福贵哄着郑老太太,道:“祖母,我在北平和天津这段日子可想您了!不仅想您,还想莲儿!”

    郑老太太笑道:“好,好,好!今天就让你见见莲儿。”

    话音一落,就见郑莲儿从外面款款而来。

    她和小福贵二人都在慢慢长大,现在的郑莲儿娇俏可人,颇有些大姑娘的亭亭玉立的感觉。

    郑莲儿见过众人后,羞答答地走到郑老太太的身边坐下。

    小福贵的眼睛都看直了,在北平和天津的这些日子,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又不能上前拉拉莲儿的小手,小福贵这心里就像有一百只猫在挠痒痒一般,难受极了!

    酒宴开始,众人先敬了郑老太太,又敬了郑老爷。

    然后,郑老爷才开始询问小福贵此次北平和天津之行,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此时,小福贵是满面红光,兴奋异常,可让他逮着机会向众人炫耀了。

    只见他跳到餐厅中央,宛如那说评书的先生一般,一边表演,一边栩栩如生的为众人讲述,他这一路上所历经的事情。

    小福贵从一开始,他如何在程作昌所带专列的包厢里,为一名叫“三柱子”的士兵写家书讲起,一直讲到天地人和杯留香。

    讲到此处,小福贵不忘赶紧夸赞郑老爷平时对他教导有方,让他受益匪浅,才在那些乡绅富商面前大显身手。

    郑老爷听着自家小女婿当着众人的面儿,抬高自己,拍自己马屁,高兴地连喝了三杯酒。

    一桌子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福贵。

    小福贵一边儿学着大姐秋霜的样子,在台上扭扭哒哒,咿咿呀呀地唱着,一边儿形容着程三炮和小白脸子在台下如何打擂。

    这边儿跟众人讲,自己如何偷听到管爷在包厢里说的话,那边儿开始形容三姐秋草,如何拒绝于寅木。

    直听得酒宴上的众人一片唏嘘。一会儿跟着高兴,一会儿跟着赞叹,一会儿又跟着抹泪,都夸赞小福贵讲得好,简直比说书的都要精彩!

    李嫂听说秋霜姐妹二人现在都很好,连孩子小老虎也生活得不错,忍不住抹了好几次泪。

    小雨爹和小雨仿佛在听评书一般,听小福贵讲到精彩处,忍不住连声叫好喝彩!

    郑老太太笑眯眯地坐在那里听着,这沈家姐妹的故事吸引人,可更吸引她的,是眼前这小孙猴子,那么机灵可爱,与自己身旁的小孙女,简直是天造地设一对儿。

    郑老爷心里高兴,都说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小子出去这一趟,可是见识了不少,讲出的话自己听着都顺耳。

    郑老爷心里盘算,以后得带这小子多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小福贵每讲完一段,就拿眼睛瞟瞟郑莲儿,瞧着莲儿喜欢听,他就多讲一些;瞧着莲儿不大感兴趣,他立马就翻篇。

    小福贵的举动直羞得郑莲儿小脸儿红红的,一会儿靠在祖母的怀里,一会儿又用帕子悄悄遮住自己的半张笑脸。

    郑家的酒宴结束之后,郑老爷亲自把小雨父子送出自家大门,却留下了李嫂和小福贵。

    支走了郑莲儿,几人一起来到了客厅。

    小福贵和李嫂见郑老爷表情严肃,都立刻安静地围坐在郑老爷身边。

    郑老爷神情肃然地道:“咱们是一家人,有件事情我考虑再三,要说给你们听一听。

    “前几日,有个叫藤野次郎的日本人找到了我,说是要出重金买下我们郑家酒坊的酿酒秘方。我当时没有同意,严词拒绝了此人。

    “但是,我见此人来者不善。他当时虽身着西装,显得彬彬有礼的样子,却依然掩饰不了他身上的那种凶悍杀戮的气势。

    “我担心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好会盯上我们郑家酒坊,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话说到此,所有人都面露忧色,全都为郑老爷和郑家酒坊的前途担忧。

    郑老太太道:“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郑家酒坊的酿酒秘方早就有人惦记过,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情,更不是他一个日本人想夺走就能夺走的。

    “我们郑家人,从不会卑躬屈膝地苟活在这人世间,必要的时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郑老爷道:“娘说得对!福贵这孩子我十分喜欢,我决定往后的日子里,就多教这孩子一些酿酒技术,把我平生所掌握的技术尽数传授与他,就是这孩子得辛苦一些。”

    李嫂在一旁听完这些话,感到胆战心惊,她连忙感激地道:“这是郑老爷和老太太看重福贵,也是福贵修来的福气,福贵辛苦些又算什么!福贵,还不快快谢过你祖母和岳丈!”

    小福贵连忙行礼,道:“谢谢祖母和岳丈,我一定力学不倦,不负岳丈的栽培!”

    郑老爷欢喜地拍了拍小福贵的肩头,他是真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了这孩子身上。同时,他的心里深深地为郑家的未来感到担忧。

    此时,于寅木已到警务处长黄全安处复命。

    当于寅木走进黄全安的办公室,还未来得及向黄全安行军礼,便被黄全安一下子拥入了怀中。

    黄全安激动地道:“寅木,见到你太高兴了!”

    两个久别重逢的战友,此刻都是一样的心潮澎湃。

    良久,黄全安放开于寅木,拍了拍于寅木的肩膀,道:“寅木,你和那些牺牲的战友们都很勇敢!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然后,黄全安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任命书,严肃地道:“于寅木!”

    于寅木立刻站得笔直,答道:“道!”

    黄全安宣读了任命书。

    宣读完毕后,黄全安对于寅木道:“寅木,少帅夸奖你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尤其是你,他给予你一份特殊表彰!特擢升你为他身边的‘机要秘书’一职,主要职责是负责在少帅身边保管各种机要文件,处理各种日常活动。”

    于寅木道:“谢谢少帅的赏识,寅木定当继续努力!”

    说完这些,于寅木不忘把王英杰晚些日子返回东北的事情,汇报给了黄全安处长。

    然后,黄全安拉着于寅木,就要去喝庆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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