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用心良苦皆为情
李奎武天性洒脱，性格活泼，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喇叭。昨夜一回到家里，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在管爷家里知道的每一件事情，事无巨细，绘声绘色地全部说给了自己老伴儿和女儿听。
吴老太太身子不爽，听过之后，简单叮嘱了自己老头子和女儿几句，也无力操心，被丫鬟搀扶着回屋睡觉去了。
这可苦了李氏！她躺在床上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李氏怎么也没想到，儿子于寅木喜欢的女孩子竟然是秋霜的亲妹妹沈秋草。
这些日子，自己这个傻儿子都快要魔怔了，摆明了是秋草拒绝了他。每日里在院子里练武，把自己练得精疲力尽倒头便睡，还像一个闷葫芦一样跟谁也不说，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她这个当娘的，总要想个主意，帮儿子追上秋草才行。
天还未亮，李氏就起身开始准备。李氏备了一份丰厚的礼品，又提前叫醒了家里的厨娘，让她一早就赶去集市上采购鱼、肉和鲜果蔬菜，包括几样点心，准备去管爷家拜访。
李奎武非常理解女儿李萍的心情，他也早早儿地起了床，跑到了大外孙于寅木的屋里，大呼小叫地把于寅木喊了起来。
可是，当于寅木知道了，姥爷和娘亲要带他去管爷家之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他是坚决不肯去管爷家！
李氏了解自己儿子这倔脾气，他这是怕丢面子，被秋草嘲笑看不起，所以，自然不肯在管爷家里露面。
李奎武和李氏哪能顺着这倔小子的脾气。吃罢早饭，李氏雇了一辆马车，马车上装着丰厚的礼品，还有一大堆鲜果蔬菜和点心，以及各种鱼类肉类。
二人连拍带打地强押着于寅木，抱着小老虎上了车。李氏听说唐妈身体不适，临走时还不忘带上自家厨娘去帮忙。
管家老宅里，唐妈按照老爷的吩咐，恭敬地送走了其中一位老师。刚刚回屋休息，李奎武便带着一大家子赶了过来。
一大群人站在院子里，嚯！这下子，管爷的老宅子里从未如此地热闹过。
李奎武带着女儿李萍、外孙于寅木一一见过众人后，被管爷让进了正屋里坐下。
李奎武嘻嘻哈哈地和管爷互相谦让了一番。李氏在旁边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知道自家这个不着调的老爹，自降辈分和管爷称兄道弟，弄得自己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儿再称呼管爷为兄长，赶忙暗暗改口。
李奎武谦让完之后，李氏客气地对管爷道：“管爷，今天我们上门来叨扰，不仅因为你和秋草是寅木的救命恩人，更因为秋霜和秋草这对儿姐妹难得相见。我就想着，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呀，大家就应该在一起好好聚一聚，庆贺一番才是！”
李氏当着众人的面儿，只说了登门拜访的两点原由，却只字未提那条最为重要的理由。那就是，她和李奎武都想借此机会，帮着于寅木赶紧追上秋草。
管爷接过李氏的话，道：“夫人此话说得很有道理，我这就安排秋草出去订两桌酒席。”
李氏赶忙热情地道：“哪里还用管爷费心，来之前我们就听说唐妈身子不适，所以自带了许多食材，就连厨娘我也带了来。余下的事情，管爷要是放心让我来安排，我就大胆放手去做了。”
管爷笑道：“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有吃有喝还不用操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不放心，夫人大胆去做就是！”
得了令的李氏，笑着带领唐妈、盈画等人下去了。临走时，还不忘悄悄瞪了一眼身旁的儿子于寅木。那意思，摆明了是让于寅木赶紧在秋草面前好好表现。
李氏处理事情非常周到，她亲自搀扶着唐妈，送唐妈回屋休息。并让自家厨娘端来新鲜的水果和一些做工精致的点心送到唐妈屋里，又坐下来陪唐妈聊了一会儿天，嘘寒问暖地说了许多贴心话。
唐妈这一辈子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不用下地做饭，躺在床上还有人关心体贴地问候，身边还送来了这么多好吃的。唐妈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跟唐妈聊过了天儿，李氏和厨娘、盈画三人一起，在老宅的厨房里开始忙活起来。
管爷的正屋里，小老虎在秋霜的安排下，首先给管爷和三姨秋草行礼。
行过礼之后，这小东西十分会看眼色，见秋草长得漂亮，和娘亲长得又十分相像，就粘上了秋草。他捧着秋草的脸蛋儿亲了又亲，把嘴巴里的唾沫腥子都亲到了秋草的脸上。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三姨”，只喜得秋草眼泪汪汪的，直往下掉金疙瘩，始终不舍得放下自己的小外甥。
管爷和李奎武两人在这个家里，算起来辈份最高。
秋霜见管爷眼巴巴地望着小老虎，那对儿大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小老虎的身上了。他想上前去抱孩子，又碍于秋草正抱着小老虎不撒手，所以，管爷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抱。秋霜见状，就悄悄地拉了拉秋草。
秋草立马明白了大姐的意思，赶忙把孩子送到了师傅管爷的怀里。
管爷小心谨慎地接过小老虎，动作极其生疏，他可是从未抱过小孩子。
看着他那笨拙的姿势，秋霜忍不住发笑。秋霜对小老虎道：“小老虎，快点儿喊姥爷！”
小老虎这次没有说话，他好奇地伸出小胖手拽住管爷的胡子，使劲儿往下拽了拽，然后奶声奶气地咯咯笑道：“这姥爷的胡子比太姥爷的胡子长！”
众人谁也没想到，小老虎会有这样一番举动。李奎武在一旁大笑道：“小老虎，你这是要从老虎嘴边拔胡须吗？”
小老虎道：“我才是老虎！”说完，故意瞪大了眼睛，伸出一双小胖手，做出老虎的威慑状来震慑管爷。
管爷抱着小老虎哈哈大笑起来，只这一下子就让他喜欢上了这孩子！
管爷和李奎武两个老顽童凑到一起，两人争着抢着去讨小老虎的欢心，一个争着要教他下棋，一个抢着要教他画画儿，逗得小老虎在他们的怀里咯咯直笑。
一时间，管爷的老宅子里是一片欢声笑语，夹杂着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颇有些岁月静好，人间安详的感觉。
于寅木自打进门儿，就没说上几句话。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此刻，见众人围着小老虎转，被小老虎逗得哈哈直笑，整个宅子里欢声笑语，他总算是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
放松下来的于寅木把心一横，既然姥爷李奎武和娘亲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用心良苦，自己也不能让家人失望。毕竟自己是一个大男人，脸皮厚一点儿又何妨！
于是，于寅木不再被动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而是主动地开始端茶倒水，为众人做起了服务生。
他一会儿给管爷和姥爷李奎武倒点儿茶；一会儿凑到秋霜秋草姐妹二人身边，贴心地送点水果点心；一会儿又喊小老虎，说是要把他送给三姨抱！
总之，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于寅木的眼光一直追随着秋草，一切以秋草马首是瞻。
管爷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秋草是真的没有办法呀！她想拒绝，可是于寅木是大姐秋霜和外甥小老虎的恩人，仅此一点，她就无法拒人于千里之外。
其实，秋霜也是非常满意于寅木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于寅木的情况了，这是一个能做大事有担当的男人。
于寅木是他们母子的恩人，那时的自己青葱年少，曾经那么欣赏，甚至爱慕过他。于寅木在自己的心里，就仿佛一座大山，可以倚靠，可以信赖。
现在，如果三妹秋草能嫁给他，走进于寅木这样一个家庭，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可是，毕竟三妹昨晚已经和自己说了她的想法，秋霜决定，她一定尊重三妹的选择！
很快，李氏就张罗了一大桌丰盛的酒席。李家的厨娘手艺不错，整桌酒席色香味儿俱全。
管爷张罗着让众人入席。唐妈、盈画，包括厨娘坚决不肯入席。
管爷笑道：“诶，我现在老了，就喜欢热闹，这个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大家一起吃顿饭，没有什么主仆之分，都一起坐下来吧！”
管爷的一番话说完，大家不再推辞，纷纷落座。
管爷端着酒杯站起身，说道：“都说我老头子性格孤僻是个怪人，我这个怪人很少在家里摆酒席。这么多年了，除了多年前的好友，甚少有人愿意与我这个老头子来往。
“没想到，人老了，不仅收下了个徒儿，身边的人还越聚越多。你们瞧瞧，这一大桌子的人，多热闹！我看着都高兴。
“秋霜这丫头不容易呀！跋山涉水跟着戏班子来找她三妹，半路上差点儿丢了身家性命。仅这份执着，这份真情，就让人感动，就值得人尊敬！今天，我就祝这沈家姐妹团聚，母子团圆！”
说完，管爷举起杯中酒，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率先一饮而尽，众人也都随声附和，喝干了杯中酒。
管爷说完之后，李奎武主动把自己的酒杯满上，站起身，笑着道：“我瞧着，秋霜秋草这姐妹俩长得可真像！可以说，这是一对儿漂亮姐妹花。管兄说得对，我这一杯也敬这姐妹俩！”
说完，他也不谦让众人，举杯就干了杯中酒。
众人也不见怪，笑着附和着他。
二夫人李氏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当着众人的面儿缓缓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对儿飘花翡翠玉镯。玉镯上的飘花婉如绿色的水草在清澈的水中飘荡，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李氏取出玉镯，说道：“这对玉镯是寅木爹爹在成婚那日送给我的。后来，每逢重大喜庆的日子，我都会拿出来戴上一戴。
“这些年，因为每日里都要做一些零碎家务，总怕给这对儿玉镯损坏了，就把它们束之高阁了。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就把这对儿玉镯送给你们这对儿姐妹花吧！”
秋霜和秋草心中都明白，这是于老爷和李氏的定情之物，这么贵重又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她们姐妹二人哪能无缘无故地收下。
姐妹俩互视一眼连忙站起身，秋霜推辞道：“二夫人，这万万不可！这对儿玉镯过于贵重，我们姐妹绝不能收下。”
李氏微笑道：“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何况，这些年来，你跟我又如此亲近。秋草更是不必说，她是寅木的救命恩人。我送你们这对儿玉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以后的人生路上，能平安顺遂，逢凶化吉！”
既然李氏已经这样说了，秋霜姐妹也不好再婉拒。
李氏握着姐妹俩的手，一一给她们戴上玉镯，让姐妹俩坐下后，李氏对秋草说道：“秋草呀，如果寅木没有你的搭救，可能早就……”
说着，李氏红了眼圈，又继续道：“我们全家在这里感谢你！你可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呀！如果以后有了时间，可要多去家里坐坐。”
李氏的话没有直说，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秋草的心中更是明白！
秋草笑道：“二夫人客气了！遇到那样的情况，我相信只要他是中国人都会出手相救的。何况二少爷为人正直，有胆有谋，是个有骨气有担当的人。”
见秋草对自己大外孙的评价如此之好，李奎武实在是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说道：“秋草姑娘说得好！我大外孙就是这样的人，他打小就在我的身边长大，他是什么德性，姥爷我最清楚！没想到，秋草姑娘对他的评价和姥爷我的一样，我看……”
李奎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的于寅木一下子给摁回到了座位上，一个鸡腿就塞到了李奎武的嘴里。
李奎武“呜呜”着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小老虎不高兴地拍了拍小胖手，皱着眉道：“太姥爷，你在家里抢我鸡腿，怎么到了这里还抢我的鸡腿！”
一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于寅木的脸更是涨得通红。
酒席上的气氛十分欢快，大家吃得都十分尽兴。管爷更是高兴，拉着李奎武，两个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睛地开始侃大山，说到尽兴处，还不禁引吭高歌。没过多久，两个人都喝得有些多了。
热热闹闹地吃完这顿酒席，李氏让厨娘扶着喝醉了的李奎武先上马车。秋草和唐妈也搀扶着管爷，把管爷送回了屋子里休息。
然后，众人一起来到了院子里送李氏。
李氏把小老虎放到秋霜的怀里，说道：“秋霜呀，你们母子见一次面儿不容易，我就把小老虎留下。这几日，就让他多陪陪你们姐妹俩吧！
“可是，我怕小老虎认生，突然换了地方，他晚上不好好睡觉。这样吧，我就把寅木留下，就麻烦唐妈随便找个地方让他住下。”
说着，李氏一指管爷家里放柴火的屋子，继续道，“对了，我瞧着那个下屋就行，只要有个地儿给他住就可以了！他不怕冻，这小子壮着呢！要是小老虎哭了，想家了，就让寅木去照看！”
李氏的话音一落，于寅木就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这还是自己亲娘嘛！秋草更是羞得满脸通红，二人谁也不敢看向彼此。
秋霜明白二夫人李氏的意思，连忙笑着道：“二夫人放心，咱们哪能让二少爷住那种地方。”
唐妈现在对李氏的印象是出奇地好。唐妈觉得，李氏既会处理事情，为人又宽容大方。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婆婆，秋草要是嫁了过去，那可就等着享福了！
于是，唐妈热情地道：“夫人放心！于少爷可是我们家的贵客。老爷住的正房的西侧间还空着，我这就去给他收拾一下，保证让于少爷今晚住得舒心。”
李氏拉起唐妈的手，说道：“哎呦， 我这里可要好好谢谢唐妈啦！”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依依不舍地道了别。
唐妈拉着站在后面的盈画，转身去收拾屋子了。院子里只剩下于寅木和秋霜姐妹二人。
被迫留下来的于寅木，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看秋霜抱着小老虎，他红着脸对秋霜道：“那个，秋霜，你们姐妹俩也忙了大半天了，昨夜肯定也没休息好，我先看着小老虎，你们先去休息一下。”
秋霜也确实感觉十分疲惫，亲了亲儿子，把小老虎递给于寅木，道：“辛苦二少爷了！小老虎乖，要听爹爹话呦！”
小老虎把小胳膊伸向秋草，道：“我想要三姨抱！”
于寅木抱着小老虎望向秋草，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热烈，秋草羞涩的不知如何回答。
于寅木说道：“小老虎听爹爹话，让三姨和娘亲先去休息，等一会儿再去找三姨抱！”
秋霜笑着拉着一脸羞红的秋草进了屋子，只留下于寅木抱着小老虎站在院子里。
小老虎用小胖手拍打了一下于寅木的脸，说道：“爹爹，娘亲和三姨都走了，你不去追他们吗？”
于寅木苦笑，他当然想追！可是，谁又能了解他此时的心情。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说的不正是他于寅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