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藏珍宝扬我国威
管爷离开天津的那天,薛家人除了薛竟山,全都赶来送行。
深秋枯黄的落叶,随风不羁地在天空中飞舞着。然后,飘飘摇摇地落到了地面上,在地面上随风打着旋儿。
天空瓦蓝瓦蓝的,风吹过,带来一丝深秋的寒凉,无形中增加了离愁别意。
薛家大伯薛况山提了一壶老酒,满满地给管爷斟了一杯,双手敬给管爷,一双泪眼望着老友,数次哽咽,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管爷接过老友的酒杯,一饮而尽,朗声叫了一声薛况山的字:“书勤!”
然后,含泪笑道,“别太伤感!芸芸众生,我们有缘从小一起长大!有幸相知,真诚以待。此生有你同行,不枉我管元和来这尘世走一遭!”
薛况山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老泪纵横。他颤声问管爷道:“管兄,这一次见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实在是对不住你!闹得我们俩连一顿饭都没在一起吃上。下一次,不知道我们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管爷伸出手来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安慰道:“等我在北平安顿好了,你去看我就是!咱们把酒高歌,同榻而眠彻夜长谈,可好?”
“好!好!一言为定!”薛况山说着,向管爷伸出了一只手。
管爷也伸出一只手,二人如同小时候那样,击掌立誓。
薛春水送给管爷一些路费,管爷也不推辞,直接笑纳。
然后,他当着众人的面儿,把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的小盒子交到了薛春水手中,并笑着对众人说:“既然小妹送我路费,那这盒子里的首饰,就算是我给小妹的回礼吧。”
薛春水知道管爷的性情,没有多说什么,含泪接过管爷手中的小盒子。
此次离开,管爷只随身带了个小包裹。唯唐妈碎碎念念担心老爷的身体,强往马车上塞了个装着管爷冬衣的箱子。这一举动,惹得薛春水忍不住潸然泪下。
薛东澜把秋草拉向一边,一再叮咛嘱咐,让她到了北平后,立刻给自己写信。
过段时间,自己一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便去北平看望她。让秋草照顾好身体,好好学画,耐心等候。秋草一一点头应下。
二人依依不舍,一个抬手为她拭泪,一个轻声劝他保重,竟有些难舍难分。
相聚有时终有别。当管爷的马车徐徐离去,薛况山站在车后,用他特有的,沙哑而又苍凉的嗓音,唱起了王昌龄的《送柴侍御》:
沅水通波接武冈,
送君不觉有离伤。
青山一道同云雨,
明月何曾是两乡。
管爷带着秋草和唐妈离开了!薛况山和薛竟山也向自家妹子提出了要离开天津。
郭松出面做东,大家一起又在唯多利亚喝了送别酒,郭松亲自送走了自己的两位大舅哥。
只是秦素兰坚决要求留下,并且坚持要在“福民医院”上班,做护理工作。
酒席上,她让薛伯伯给自己父母带封信,信中大意是说,自己在天津生活得很好,在医院里工作也很好,她打算留下来陪伴东澜哥哥,让他们大可以放心。
薛竟山见事已至此,只能点头默认秦素兰留下。就这样,秦素兰依然住在郭家。
时光缓缓而过。这一天,趁着天气睛好,薛春水叫上薛东澜,姑侄二人乘车来到管爷的老宅。
深秋,偌大的管宅显得更加荒芜,真可谓“人去楼空花已落,花谢人散未有期。”
走进管宅,薛春水打开管爷临走时送给她的那个精致的金丝楠木小盒子,盒子里赫然躺着一张图纸。薛春水小心翼翼地展开图纸递给自己的侄儿看。
薛东澜接过图纸,看着这个精致的小盒子,想到那日离别时管爷的话,好奇地问薛春水,道:“小姑姑,管伯伯那天不是说,这盒子里是首饰吗?怎么会是一张图纸?”
薛春水道:“我也以为管爷送的是首饰,回家打开一看,里面竟只有这张图纸。
“东澜,你看,这张图纸是这座宅子的机关布局图,上面清清楚楚地标注着,这个宅子里各处机关的位置,还有启动机关。我私下研究了几天,觉得里面一定有管大哥想要托付给我的什么东西,今天带你来看一下。”
薛东澜看过这张图纸之后,不禁出声为管爷的奇思妙想叫好。他暗自思忖,自己那天夜里多亏听了管爷的话,没有冒失前行,否则可真就万箭穿身而过了。
姑侄二人把头凑到一起,一番研究之后,皆是唏嘘赞叹不已。
二人沿着图纸上的重点标记来到管爷的书房,管爷书桌的文昌位摆放着一个“铜麒麟”,按着图纸示意的方向,薛东澜左扭动两下,右扭动两下,再轻轻地扣动三下麒麟的头部,一个密室的门便被打开了。
二人顺着楼梯来到地下的密室。里面除了放置完好的古画,架子上还摆满了古董珍品。二人走近细看,这里的珍宝年代久远,光华四射,每一件都可谓价值连城!
可以看出,这里是主人悉心珍藏已久的真品。和管爷外面书房摆放的那几件相比较,这里的每样东西更为稀缺,更为珍贵。
薛春水知道管爷喜欢收藏古玩字画,但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让人眼花缭乱,咋舌不已。
这时,薛东澜突然看到架子上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春水小妹亲启”字样,遂急忙把这封信递给小姑姑薛春水。
薛春水拆开信封,打开折叠的信纸,信上这样写道:“春水小妹:
汝幼时便与吾相识,视吾为兄长,对吾信任有加。曾跟随吾一起玩耍,随吾一起学画,相处融洽,感情甚佳。后随年龄增长,吾与汝彼此相吸,彼此欢喜。
汝聪颖活泼,对书画自有一番见解,常令吾刮目相看,心中颇为欣赏。吾年少时曾誓言,非汝不娶!
后汝出嫁入津,吾无法割舍此情,又实属放心不下,便随汝赴津。未曾想,此番任性,给汝之生活平添许多麻烦与不便。
逝水流年,今吾已两鬓斑斑,却始终不曾忘却当初之誓言,未改年少之初心。有幸收汝送来之徒儿,必不负汝之所托,将视其为己出,谨慎教导使其成才。
离开之时,将老宅赠送与汝,汝如需急用可随意处之。但老宅之中,汝现处之密室,有吾多年收藏之心血,不可与外人说之。
此密室中之珍品,皆为吾举平生之财力所购,可谓国之珍宝。现军阀混战,外强欺辱中华,吾泱泱大国危矣。吾将尽己微薄之力,弥补国之损失,免国之瑰宝流于外寇之手。
待有朝一日,吾中华强盛之时,汝代吾献出。届时,此室中之珍宝,必将大放异彩,展我国史,扬我国威!
吾生平喜爱收藏,乃尽人皆知之事。吾离开此宅,便不会有不法之徒,再瞩目此废旧之老宅。
宅中之机关,亦皆为预防盗贼之侵犯所设,望汝保管好此机关图纸。
特此,将吾毕生之收藏交于汝手中,吾方心安。
保重!
愚兄 元和书”。
当薛春水看完管爷的这封信之后,双手禁不住激动得颤抖起来,眼睛也慢慢湿润了。
这个男人用一生追随呵护自己,原来,他不仅重情重义,心中还有家国天下!这是怎样一个心有丘壑眼有山河,有气度有胸怀的男人呀!
薛东澜看着自己小姑姑的表情,连忙接过她手中的信细读起来。读完之后,也不禁对管爷的心胸气度钦佩不已。
于是,开口说道:“小姑姑,怪不得管伯伯在这个宅子中做了那么多机关,又设置了这样一个密室。管伯伯为了国家的这些文物,真可谓用心良苦。我们就替他好好保管这些珍品吧。”
“是呀!他那么信任我,我就更不能负他所托!”薛春水仿佛刚刚从梦境中回过神来一般,听到侄儿薛东澜说的话,有感而发。
“东澜,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我们一定要保守秘密,保护好这座宅子。”薛春水拉住自己侄儿的手说道。
“那是当然!放心吧,小姑姑。”薛东澜安慰薛春水道。
想了想,薛东澜继续道:“前两日,吴浪说他不放心老家的父母,想把父母接过来同住。不如,回头我让吴浪把他父母从老家接来,安置他们住到这里,正好帮忙看着宅子。小姑姑,你看如何?”
薛春水高兴地道:“那太好了!我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看宅子,让人不放心呢。恰好,吴浪和他的家人是咱们自己人,知根知底的,让人信得过。”
薛东澜道:“是呀,虽然吴浪是我的跟班,但也是打小陪我一起长大的患难兄弟,这下小姑姑尽可以放心了。”
薛春水微笑道:“嗯,放心了!”
薛春水看到管爷书房的架子上,还有一些古玩和管爷自己的字画,甚至包括拍卖会上《江南春色》那四幅画作,就叫上侄儿薛东澜,和他一起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一并放到了密室中。
姑侄二人收拾好管爷的书房,物归原位,这才放下心来。
两个人又跑到宅子外面观看,但从外部来看,确实让人看不出什么破绽,二人这才乘车悄然离开管宅。
秦素兰每天在“福民医院”里上班,薛东澜与她多次深谈后无果,也真就把她当成了普通的下属对待。
两人虽同进同出住在一个屋檐下,但除了谈些工作,薛东澜竟再不愿与秦素兰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
生活上,薛东澜出资照顾秦素兰,保证秦素兰的生活所需。但无形中,人却渐渐疏远秦素兰。他想让秦素兰在工作中逐渐体悟时代的变化,走出家人为她限定的传统守旧的思维模式。
秦素兰虽心中有怨怼,但也无计可施。好在沈秋草已远赴北平,想着自己近在咫尺,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有办法缓解她与东澜哥哥之间的关系。
日子就这样缓缓地流淌。当薛东澜收到秋草的第一封来信时,心中别提有多激动了。
他打开秋草的信,看到秋草写的第一句“薛大哥”时,薛东澜恨不得插上翅膀,立时飞到秋草的身边。
信中,秋草说了他们到了北平后,她看到管家老宅的样貌,让她感到震撼。
红漆的大门,青砖黛瓦,还有遍布于窗户上、柱子上以及游廊各处的精致浮雕和精美画作,那种历经流年的沧桑感简直太吸引人了。
秋草还说了师傅管爷的一些趣事,说管爷一到北平,便急着去拜访老友,根本不住在家里。
因为师傅的老友众多,结果,没用秋草和唐妈操心,这些老友主动替管爷找来了修理房子和打扫卫生的工人,没出几天,便把老宅子修理打扫得很洁净。
秋草还说,唐妈这几天正想办法,把偌大的老宅分割成几个院子,然后要往外出租。
秋草信中寥寥几笔的描绘,便让薛东澜感觉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好似秋草就站在自己面前似的,他按捺不住地想去轻抚秋草柔软的发顶,吻她美好的唇。
自古相思是永远无法解开的结。当薛东澜看完秋草的来信时,忍不住喃喃道:“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捧着秋草的来信,薛东澜整个人都陷入了对秋草深深的思念中。
他提笔给秋草回信,写道,“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想想,虽然这句话的确表达了自己此时的心境,但自己一个大男人,这样写毕竟不妥。于是,一伸手把信纸撕下揉成了一团,又重新开始写。
反反复复,写了无数遍,薛东澜终于写成了让他自己感觉还算满意的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把信放进信封后,贴上邮票。
想了想,又提笔给管爷写了一封信,汇报了薛春水的近况,以及处理管家老宅的一些事情,这才把信寄出。
就这样,薛东澜和秋草之间鸿雁传书,二人之间的思念有增无减。虽远隔天涯,心却近在咫尺。
只是,薛东澜明白管爷离开天津的用意,自己一天未处理好与秦素兰的关系,管爷便不会允许他和秋草相见。这让薛东澜愁闷不已!
克制着对心爱女孩儿的刻骨思念,薛东澜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连医院的几位大股东和英国医生马克都不禁为他竖起大拇指,对薛东澜的人品和医术赞不绝口。
“福民医院”在薛东澜的带领下,在当地的口碑颇好,逐渐声名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