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终易散，且长闲

    他手里握着染血的匕首，逆着光，弯着的脊背挺立着，肩膀颤抖，不知是笑还是难过。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来。

    他在笑啊，笑得那般灿烂。

    可是笑着笑着，那眼泪就流了出来，将他上扬的嘴角压弯了。

    他眼底既有大仇得报，手刃仇人的喜悦，但更多的是悲恸。

    他什么都没有了。

    “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他仿佛所有生机都被抽光一般，一下子苍老无比。他瘫倒在椅子上，那把匕首也被他扔在一边。

    南月白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不说话。

    见她没有离开，贾小张眼里满是怀念，继续说：“我叫张闲终，我花了两年时间，让高珍姒信任我。

    “我的爱人沈长易是个温润儒雅的人，我们花了三年时间，成功反抗了父母，得到了祝福。

    “我那时候，是真的好高兴，差一点就以为一辈子就可以这样过去了。”

    张闲终的笑容是那般灿烂，回忆甜蜜过往的他，整个人看起来是那般幸福快乐。

    “明明我们都要去国外领证了，可高珍姒突然看上了他，就那么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了。我见过他的尸体，因为反抗，棍棒、鞭子、铁烙，他的脸划开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他的喉咙被滚烫的开水烫坏了，十指指甲被活生生扯掉，我都不敢相信，那面目全非的人，是我的长易。”

    张闲终说到伤心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可我无权无势，我用尽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可是官商勾结，官官相护，我犹如那蚍蜉撼树，自寻死路，我差点就死在了那个荒无人烟的野外。原来在权势面前，连反抗都是有罪的。

    “我改头换面，把自己的一切都遮掩起来，我甚至催眠我自己，让我忘记张闲终这个身份。可我从高珍姒那里才知道，竟然是我那个从小疼爱的妹妹，把长易推给她的。哈哈哈！”

    张闲终的笑声凄惨而荒凉，不知是恨还是怨。

    “终易散，且长闲，莫教离恨损朱颜。”张闲终断断续续地念叨着，“我怎么能不恨，恨高珍姒，恨我妹妹，可是，我更恨我自己。”

    “谢谢你给我手刃仇人的机会。”

    最后的最后，那个男人望着遥远的天际，带着笑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或许，他的长易来接他了吧。

    最后的餐馆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那染血的桌椅沉默着，见证着一段凄美的故事，微风轻轻吹过，卷起门帘晃荡，在空中相击碰撞，仿佛奏响一曲相送。

    东山基地。

    南月白慵懒地靠在躺椅上赏着花，她现在是在基地大厅旁边的小花园里，她躺在太阳伞下，旁边的玻璃桌上还放着一杯红酒，蹂躏着怀里任务奖励的小白猫，好不惬意。

    当然前提是忽略三三在她脑海中作怪的声音，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怪里怪气的。

    “白白，你这是得了新人忘旧人。哎，终究是被白白嫌弃了，都怨我，不如别的姐妹生得那般可爱，比我会卖萌会撒娇还会哄白白开心，倒是我多余了，嘤嘤嘤。”

    “三三啊，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挺好玩的。”

    三三很生气，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它被一只只会喵喵喵不会说话的猫比下去了。

    南月白安抚它：“三三放心，你永远是我脑海中最重要的统子，任何人都比不了你。”

    但是不妨碍心里住进小白猫。

    没见识过市面的三三就这么被哄下来了，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轻易相信了宿主的话。

    三三突然想起自己想问好久的话：“白白，我总是觉得你之前见过张闲终？”

    “哦？”南月白放下酒杯，撸着猫，一副为什么这么说的疑惑神色，等待它接下来的话。

    “因为张闲终看到白白的时候，眼底除了被白白惊艳到的震惊，但是还有激动和感激。这几天我把回放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才发现的。”

    “看了回放？”系统还有这个功能？

    “嘿嘿，这不是为了方便记录宿主发生的美好瞬间，所以我们才会有录像功能。白白放心，除非必要，我绝对不会开启的。”

    三三四指并拢竖在耳旁，就差个发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