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符文螺迷案 6
何管家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站在饭桌旁,一言不发地听着燕思陆一字一句地分析。
“吃饭前我们聚在书房找线索的时候我不是在书桌旁蹲了一会儿吗,巧就巧在,我蹲下去除了摸清那符文螺爬过的轨迹,我还看到了一样东西,碳灰。
“碳灰大家都知道吧,冬天壁炉里烧火,用火钳夹子去捣了火,就会在夹子前段留下碳灰。当然,这需要长期被反复使用的火钳夹子才行。”
燕思陆又走到何管家面前,“赵老爷书房里的壁炉旁边有个挂钩,我想你很清楚那就是用来挂火钳夹子的吧。”
何管家闷不作声。
燕思陆接着说:“估计就是昨天晚上,你让符文螺在火钳夹子的握手处爬了一遍,然后把夹子放到了书桌旁边。
“今天官公子回来见过赵老爷后,你又找理由进到书房,趁机把符文螺放到了书桌旁边挂着的小盒子里。
“符文螺和其他的螺不同,其他的螺都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可这符文螺偏偏有趋光的习性。它被扔在昏暗的盒子里,就会主动朝着桌上台灯照射的地方爬去。
“赵老爷见了符文螺心生反感,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找东西把那螺扔出去,顺手拿起桌子旁边你事先放好的火钳夹子最合适不过了。但是,”
燕思陆一口气说的太多,有点缺氧,她猛地做了个深呼吸后继续说道:“你不清楚符文螺的毒发作起来是否迅猛,为了以防万一,你事先掐断了书房的电话线,断了老爷毒发时求救的后路。
“当然,你从书房出来以后要先去厨房让丁姐赶紧把点心送到楼上,在这之后你才去了室外,跑到书房的窗户底下等着。”
“等什么?”官俊禾听得有些着急了,他恨不得燕思陆能把所有的事情用一句话说完。
燕思陆用手比划出一个投篮的姿势,“等着你父亲,也就是赵老爷把符文螺从窗户里扔出去,也就是这个时候,书房的窗户被打开了。”
燕思陆沿着餐桌旁边的过道一边踱步一边说:“何管家把赵老爷扔出去的符文螺捡起来后又放回了玻璃柜里。我们在客厅聊天的时候,何管家之所以在那儿走来走去,无非就是想让我们知道他一直待在一楼。
“后来,何管家又让官公子带着我们去参观他的养螺室,其实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看到,四只符文螺都好好地待在玻璃柜里。”
“可是我们只看到三只啊,难道何管家没找到那只被赵老爷扔出去的螺?”老烟鬼问。
“不,那里面的确有四只,”燕思陆伸出四根手指,“只是偏偏我们就是没找到第四只在哪儿。可是,这并不影响何管家的计划,我们只是暂时没发现第四只罢了。”
“可是,就算你说的这些都说的通,我为什么要毒害老爷呢?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不能有杀人之念,否则自己也会消失吗?”何管家终于不再沉默,主动向燕思陆提出了质疑。
“我当然知道,”燕思陆随便坐到餐桌旁的一张椅子上,“然而你,何管家,恰恰打了个擦边球。
“你自始自终都没有想要杀害赵老爷,你只是想让他失去正常人的意识,无法顺利地把这栋房子送给官公子而已。”
何管家有些站不稳了,扶着身边的椅子道:“什么房子送给公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通常一个嫌疑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要真相大白的时候了。好,既然你还是不肯承认,那我就再多说一点。”
燕思陆翘起二郎腿,“赵老爷这次叫官公子回来就是要把这栋房子送给他,并且要把相关的文书交给官公子,想必何管家早就听到赵老爷给官公子打电话时说的话了吧。
“我不知道你为何想要这栋房子,但我知道,你,”燕思陆指着何管家道:“很想要这栋房子,于是你就设计了这整个事件。而且你还知道,赵老爷今天和官公子谈完话以后,就会在书房里草拟赠予文书。
“当我们一群人站在书房外想办法撞门的时候,你不仅早就确定书房的窗户被打开了,可以从窗户爬进书房,你还在进到书房后毁掉了那份赵老爷亲笔写下的材料,所以才会从你进来到给我们开门间隔了那么长时间。”
“呵呵,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毁掉那文书的呢?”何管家的手紧紧地捏着椅背上的皮面,嘴上还是那套打死都不承认的说词。
“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燕思陆拿出手机打给了阿忆,同时打开了免提。
燕思陆:“喂,阿忆,我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
阿忆:“找到了,我在医院的卫生间里确实找到了老爷书房里的火钳夹子,就被藏在卫生间靠近屋顶通风窗的外沿上。”
燕思陆:“还有别的东西吗?”
阿忆:“没有了。”
燕思陆挂了电话,可即使这样,何管家还是狡辩道:“这能说明什么,说不定就是阿忆那小子自己放在那儿的。”
“官公子,”燕思陆问道:“阿忆能进养螺的那间房吗?”
官俊禾眼角含泪,怔怔地盯着何管家,悠悠地说道:“不是能不能,而是不可能。阿忆一直惧怕昆虫,打死他,他也不会走进那间房的。”
燕思陆看着何管家,双手一摊,“这不就得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何管家你翻进书房后不仅毁了文件,还把火钳夹子随身藏了起来。
“你提议让阿忆开车去医院而不让司机开车,就是觉得阿忆是官公子的心腹,他和你一起去,即使事情败露,官公子也不会轻易怀疑到你,毕竟少有嫌疑犯会主动把自己和敌方的人捆在一起。”
燕思陆指了指二楼,“既然那份文件没有被你带出去,那估计就在书房的壁炉里吧。这大热的天,没有人会去注意那壁炉,把点燃的文件丢进壁炉,等事情过去了再去清理,聪明。”
“可是……”
“哪儿有那么多‘可是’!”
何管家还想垂死挣扎,却被燕思陆毫不客气地把话堵了回去,“如果你还是不认,那就只能委屈你让人仔细地把你检查一遍,看看你随身藏着火钳夹子的时候把碳灰蹭到哪儿了。若还不行,就把火钳夹子和符文螺都送去核对指纹吧。”
官俊禾从椅子上慢慢地站起来,“何伯伯,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东吧?”
“我……”面对官俊禾的问题,何管家终于还是卸下了防备。
“小东是谁?”燕思陆问官俊禾。
“何伯伯,还是你自己说吧。”官俊禾的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估计计谋被拆穿后,何管家被恐惧、自责、失望等各种情绪包围,双腿都有些瘫软了。
官俊禾指着何管家面前的椅子对何管家道:“何伯伯,坐下说吧。”
何管家对官俊禾的照顾作揖答谢,之后拉开了身前的椅子,缓缓坐下。
“公子说的对,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小东。”
原来,赵老爷收养了官俊禾后,何管家看到赵老爷和官俊禾之间父慈子孝,甚是羡慕。于是,他也效仿赵老爷认养了一个孩子,叫小东。
赵老爷心善,修好这栋房子以后就让小东也住了进来。可是小东心术不正,多次盗窃赵老爷家的东西。
赵老爷虽然心好,但最反感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在第三次现场抓包小东偷东西后,赵老爷就狠心将小东赶了出去。
小东被赶走以后又过上了流浪扒窃的生活,随着年龄渐渐长大,竟还开始结伙抢劫,多次入狱。
然而,何管家对他认养的这个孩子真的动了父子之情,经常把赵老爷赏赐给自己的好东西偷偷地送给小东,并告诉小东他早晚会让小东重新搬回这栋房子里的。
何管家向赵老爷求过多次,但赵老爷对小东这孩子的怜悯之心早已被小东消耗干净,坚决不同意小东回来。
后来,何管家听到赵老爷给官俊禾打电话说要把这栋房子送给官俊禾,一着急,便动了邪念。
官俊禾听完何管家的话,苦笑着走到何管家面前。何管家撑着桌子,从座椅上站起来。
官俊禾握住何管家的手,“何伯伯,虽然您是管家,但我也把您当长辈看待。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等今晚父亲把文书给我的时候,我就会跟他说把这房子送给您的。
“如果他不愿意,我也计划好了,等我成了这房子的主人,就把这房子让给您住,到时候您想让谁来就让谁来。”
“什么?公子,你……”何管家简直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些年在外做生意,我早就习惯了外面的生活。我已经在安置局打点好了,等有了合适的空房,他们就会给我分配一间,我打算以后就长居在城市里不回来了。父亲喜欢这里的清净,可我更喜欢大城市的繁华。”官俊禾松开何管家的手,侧过脸,轻轻地拭去眼泪。
“怎么会这样……公子,你告诉我你说的都不是真的……”何管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腿一软,又瘫坐回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