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师她,死了
蒂支警视厅,某间询问室。
一张五寸照片递到江月面前,她坐直身子探头去看。
照片上是一个熟悉的温柔女性,长卷发,身材丰腴,手里捧着一束假花,脸上挂着温婉的笑。
“我认识,是陈老师,我们学校的手工课老师。她,她…”江月简单辨认了一下,语气肯定地说道,“发生什么了吗,警官?”
“嗯,别紧张。你只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可以。”坐在桌对面的老警员颇为和蔼。
“好的。”
“你和她关系怎么样?”老警员随手拿过一旁的资料翻,随口问道。
江月瞥了眼一边拿着纸笔刷刷刷记录的小警员,又瞥了眼老警员手中约一指厚的资料,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关系,挺好,很好啊!”
“具体说说。”
“陈老师,是一个很温柔的老师,对学生很关心。”江月眼珠左右转了转,“我记得我还去陈老师家吃过饭的,陈老师对我很照顾。”
“很照顾?”
“嗯,就是,因为她待我太好,我有时候会把她当妈妈看待因为我,是孤儿。”
“蒂支孤儿院的?”
“对。”
老警员放下资料,又摸出一张照片推到江月面前:“这个人,认识吗?”
照片上是一个伏案工作的削瘦身影,戴着眼镜,身穿老式长衫,像是个教书先生。但照片有些模糊,样貌并不清晰。
江月盯着看了一会儿,眉头皱起,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没事,再看看这张。”老警员说着,又递过去一张照片,是一张折起来的合影。
江月只看了一眼便确定地说道:“我认识,这两张是同一个人,陈老师的先生,姓李,也是位老师,在蒂支书院。”
“这么确定?”老警员收回照片,将合影折回到同一平面之上。
“我在陈老师家见过这张照片,是陈老师的结婚照。”江月解释道,“所以一眼就认出来啦!”
“那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和他?”江月闻言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就是,打过几次照面,没什么了解的。”
“他们夫妻关系怎么样?”
“他们,挺好的。”江月一副思考的样子,“陈老师厨艺特别好,蒂支孤儿院后山能打到很多山鸡野兔,陈老师做这些野味儿很好吃。老师说,她先生也很爱吃的,还经常跑去打野味儿带回家。我觉得,她们感情应该挺好。”
“野味儿?”
“是呀,您没吃过吗?”江月声音颇有些惊讶,“可能,孤儿院那边的人常打些野味儿吃,城里这边,我就不知道了。”
“你吃过陈濡沫做的吗?”老警员似乎对这个话题还颇有兴趣,追问道。
“吃过啊,吃过好多次。大多数是陈老师去孤儿院的时候做的,野味儿还是孩子们去打的。嗯偶尔,我在陈老师家里吃过。”
“嗯。根据你的了解,你觉得陈濡沫和李英司与谁有过节,或者冲突,或者”
“不可能,陈老师那么好的人。”江月打断了老警员的话,但随即感觉有些不妥,连忙道歉,“对不起,警官,不过陈老师肯定没得罪过谁,她是很好的人。”
“那李英司呢?”
“嗯…我不知道。”江月目光躲开,“反正陈老师是很温柔和善的。”
“好。关于他们你还了解些什么?”
“警官,您指的是?”
“社会关系,最近发生的事,还有你觉得不同寻常的。”老警员合上资料,微微后仰,整理着身穿上的制服。
“最近除了上课,我跟陈老师的接触也不太多。”江月眼珠左看右看,“听陈老师说,她先生去打野味儿的时候摔了一跤,要休养几天。其他的,没什么特别的了。”
“好的。”老警员点了点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接着问道,“陈濡沫在学校中,也没有与人发生过矛盾吗?”
“我没有见过她与谁有过矛盾。陈老师一向是温柔善解人意的,从不对人黑脸。”
“他二人的家中,住的还有其他人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陈老师的双亲好像都不在了,至于李老师,我就不知道了。哦,对了,他们结婚时间不长,也没有小孩。”
“好,感谢配合。”老警员站起身点头示意,“江小姐,你可以回去了。”
-------------------------------------
江月跟在两个警员身后,出了询问室。林辉已经换下了警服,皮靴、西裤、绸缎衬衫,胳膊搭着一件长风衣,一身富少打扮。他正在不远处和两个警员聊着天,听到动静转头看来。老警员从小警员手里拿过记录的信息,走上前,恭敬地递给林辉,林辉只粗略地扫了一遍,便递回去:“交上去吧。”
一老一小两个警员离开后,林辉走到江月身旁,右手自然而娴熟地搭上江月的右肩:“刚好下班,我送你回去?蒂支孤儿院是吧?”
江月惊得如同一只小兔般跳了一步,逃出林辉的臂弯,僵硬地笑了笑:“不,不用了。”
“顺路嘛!”林辉眼里闪过笑意,大步走向门外“走吧,天快黑了。送完你,还得去喝酒呢!”
江月刚想拒绝,却又把话咽了回去。虽然这林辉花花公子的做派,让人不适,但江月还有一肚子的疑问得问这个家伙,只得咬牙跟了上去。
后排不知何时堆满了纸箱,江月无奈地在林辉得逞的笑容中,钻进副驾。汽车一路鸣笛,自闹市往东,开向远郊的孤儿院。车外的热闹逐渐远去,最后安静的只剩风声。
-------------------------------------
林辉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节奏,一路上除了时不时瞟两眼江月,没什么其他过分的举动。江月轻咳了下,开口问道:“林警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前天和昨天都有手工课,但都是代课老师上的,陈老师她怎么了?”
“她死了啊。跟她丈夫一起死在家里的。”
“什么?!陈老师?”江月骤然抓住林辉的胳膊,汽车稍微摇晃了一下,江月却未察觉。
“反应这么大,老邢没和你说吗?”林辉轻踩刹车,降低了车速,回答着。却见江月依旧愣愣地抓着自己胳膊,满脸惊愕,眼中似乎还含着泪。林辉无奈将车停在路边。
刹车的惯性让江月回过神,她忙缩回手,眼睛一眨,豆大的泪滚落下来。林辉忙不迭地从口袋翻找出一块手帕,递给江月:“呀呀,别哭呀。让人看见,以为我欺负你呢。别哭啊,别哭,乖。”
“我没有。”江月推开手帕,抬手用手背轻拭去眼泪,“我没事。”
“我以为老邢和你说了。”
“那会儿我没敢问”江月脑子一片混乱,“老师怎么会”
“别害怕啊,没事没事。”林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跟陈老师挺好哈。”
“她是,我最尊敬的老师,她怎么会”江月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可能。”
“哎哟哟,那真是可惜,你别难过啊。”林辉想了想,安慰道,“天有不测风云,这个也许呢,死亡是一种解脱,或者”
“什么意思?”江月盯着林辉的眼睛。
“意思是”林辉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这个,也没…啊…”
“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江月说着,眼里又蓄满了泪,见林辉还有些犹豫,便抬手拉住林辉的衣袖,上半身凑近一些,“林警长,林哥哥,到底怎么回事?陈老师,她”
这一声哥哥让林辉格外受用,他看女孩又要掉下泪来,赶忙说道:“嘶,你可别哭。,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这案子估计也快结案了。”
“嗯。”江月带着委屈的哭腔嗯了一声,眼巴巴盯着林辉。
“根据检验呢,二人死于中毒。家中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社会关系也没发现仇敌。死亡现场看,两人倒在餐桌上,桌上的汤是含有毒素的,看起来应该是误食了某种食物导致中毒。不过,目前也还在排查。”
话说完,林辉见江月脸上表情依旧悲伤且复杂,接着补充说道:“像食物中毒呢,以前也发生过的,不稀奇,你别太伤心。”
江月松开拉着林辉衣袖的手,下意识地躲开林辉摸头的动作,抽了一下鼻子,点点头:“我知道不稀奇,就是,陈老师,她…可惜…”
“哎,是很可惜呀,听你一说,就知道是个好老师啊…”林辉发动汽车,一路上不停说着可惜,半刻钟便到了蒂支孤儿院的墙院大门。
“到了!”林辉停车熄火,踏出驾驶座,准备绅士地去给江月开门。
“谢谢。”江月说着,却是没给林辉展示的机会,自顾自推开车门跨了出去,但没走两步,身体便摇晃着歪倒向一侧。
“江月!”林辉反应极快,飞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