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儿女情长
守着他的身体逐渐僵硬，我哭到再也哭不出声来。
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不该爱上吕布，不该离开他……
突然想起在董卓府告别的那晚，他问我的问题。
“如果，当初，你爱上的是我，今日是否会有不同？”
一个问题，两种心境，我，不禁迷惘了……
若是就此失去理智、失去意识那也倒好了，可却仍然清醒无比，知道现在有多么羞耻，却无法抵挡本能的驱策。
张苑的尸身就在旁边，仿佛他的魂魄正在看着我这恬不知耻的模样，煎熬着我的灵魂。
“啊——”我痛苦地大叫起来，哭嚎着，说不清是为了哪桩。
张苑一心要我去找周瑜，可我这样子怎么有脸见他？再说，即使见到了他，也无法解除身上的淫毒，徒然给他看到我最丑陋的一面，一直视我为姐的他该做如何感想？！
不，不能去找他，即便是死了，也不能去找他！
涕泪交加中，恍惚看到地上反射的金属光芒，爬了过去，握在手中，是他留下的宝剑。
死了吧！早就该死了……
却一直地苟且偷生，最终，害人害己……
惨然一笑，反转了剑身，抵住腹部。
用力刺下！
“你在干什么？！”
随着又惊又怒的大喝，一只手伸了过来，推在我手上，“哐当”一声，宝剑落地。
我仿佛痴了，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凶器，竟然还有空想着不着边际的问题。
为什么？乱世里死人不是很简单的事么？为什么到我就那么困难呢？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惊怒交加的问话中，一双温暖的手抚住我的肩，我猛地推开他，尖叫。
“不要碰我！！”
周瑜的动作顿时停顿，有些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记忆中，我从未对他如此严厉。
“晚晚姐，你怎么了？是我啊，公瑾！”他小心翼翼地说着，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的呼吸急促，这该死的春要，让我的心跳如擂鼓。
“你再向前走一步，就等着为我收尸吧！”
他面上的疑惑愈加浓重，仔细打量着我。
我的脸上烧得厉害，想来一定很红了，身体却剧烈颤抖着。
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上前来。
“你……”
我还来不及说话，他已经抓起了我的手，搭上我的脉搏，混乱的跳动传递到他的指尖。
中了淫毒已经一天一夜，我咬得牙龈都出了血，才勉强遏制住到他怀里的冲动。
“你……你忘了我刚才的话么？”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同时拼命退后，却被他紧紧拉住。
“如果我听了你的话，才真的要为你收尸了！”他厉声说着，眼中又是气恼，又是担忧，又是怜惜，又是无奈。
“你……”
“你中了春要是么？”他直截了当地问。
“……‘姹女飞仙散’。”我闭了闭眼睛，泪珠滴下。
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他的呼吸一滞。
“你听说过吧？无药可救的淫毒，就算知道了，你又能怎样？”我睁开眼，凄然看着他，带着绝望的微笑。
他的眼神有些慌乱了。
“不……不要太早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再毒的药也是人做出来的，既然有人能做出它，就一定能够找到它的解药！”他咬着牙说。
我心动，然而浑身酥软至刺痛，令我心又转凉。
“你以为，我能撑到那个时候么？”
他看着我，深深地，眼光如流光一般变幻莫测，突然，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我大吃一惊。
“你做什么……”
我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已经吻住了我的唇。
一时间，我有些眩晕。
不知足地，我抱住他。
蓦地，神志有一瞬间的清醒，我使劲推开他。
“不……”
怎么可以！他是弟弟啊！！
他却紧紧抱住我，不让我离开。
“我要救你，晚晚姐。”他看着我的眼神，再认真不过，“不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救你！即便你会因此而恨我。”
“你这么做，就算能解救一时，能解救一世么？明知徒劳无益，你又何苦坚持？”我看着他，泪眼婆娑。
“只要能把这一时解救过去，我们就有时间去寻找真正的解药。”他固执地说。
“如果这样才能让我活着，那我情愿去死！”我凄然叫道。
“晚晚姐！”他叫着我，泪水潸然而下。
“不要这样子，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许诺过要你过上宁静快乐的生活，可我一样都没有做到，是我的错，是我无能！可是，求求你，不要放弃，不要这么快放弃，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实现自己的承诺，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好么？”
从未见过他流泪，我霎时间愣住了。
停止了挣扎，呆呆地看着他，他的泪珠，晶莹的，一颗颗落下，滴在我的手上，熨烫着。
渲染到我的心灵……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身体却慢慢不再紧绷，一直勉力支持着身体的意志松散下来，我脚一软，倒进他的怀中。
“晚晚姐！”他抱住我，惊喜交加地看着我。
“不……不要在这里……”我虚弱地说着，眼光看向那个为我而死的人。
逝者尸骨未寒，我却要跟另一个一个男人……无论用什么理由来掩饰，都无法掩盖我对不起他的事实。我痛恨自己的软弱，然而面对情真意切的周瑜，却又根本无法拒绝——
老天，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顺着我的眼神，他看到了张苑的尸骨，有些迷惑，又有些了悟，点了点头，他抱着我，走出山洞。
轻柔地把我放在草地上，他轻吻着我……
终于得到彻底的解放，心里的痛苦却无法言谕。，那近乎乱仑的罪孽感，以及无法面对情深义重的张苑，那从未有过的背德感，仿佛无尽的深渊，将我的心灵吞噬殆尽，我背负着数不清的孽障，无法消除……
抬起手，遮住渐渐被情欲笼罩的眼睛，却止不住流不完的泪水，滚滚而下。
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