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涅槃
管教走了之后，几个大汉倒也没有再为难老肖。
肖建军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躺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慢的爬了起来。浑身骨头架子像要散掉一样，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又花了半个小时，他艰难的一步一步挪到坐便器旁边，在那里慢慢的坐了下去。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监内却还亮着灯。老肖咬着牙关，把自己手里攥着的牙刷，倒过来用塑料柄那头在水泥地上摩擦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塑料摩擦地面的“嚓嚓”声仿佛催命符一样，响彻在监牢内。
一个大汉忍不住，跳了起来就吼道：“你他么在那干什么？没完了是吗？”
老肖看了看已经变得尖锐的牙刷柄，咬着牙扶着墙就站了起来。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两眼变得通红，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一样。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他一声低吼，朝着今天打他最狠的那个大汉就扑了过去。
众人一愣，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拉开。老肖在被拉开之前，已经用牙刷在那大汉的脖子上捅出三个一指粗细的血洞！
众人哪见过这场面，连忙散开。被捅的那个大汉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间往外喷射着。
老肖盯着他们的脖子，慢慢的说道：“来啊！艹你妈，算上这个，老子已经赚了一个了。”
众人还不知道该干嘛，坐在上铺的一个大汉说道：“还愣着干嘛？叫管教啊！”
在大汉们惊恐的呼喊声中，管教过来一看，遍地都是鲜血，大汉捂着脖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管教又惊又怒，连忙打开了牢门，怒吼道：“谁干的？”
坐在上铺的那个大汉赔笑了一声，轻声说道：“报告管教，他上厕所时摔倒了，脖子插在拖把上了。”
管教检查了一下大汉的伤口，说道：“问你呢，是摔的吗？”
大汉捂着伤口，看了一眼上铺坐着的那位，点了点头。
管教也不再言语，说道：“你们都消停着吧，再闹出事，都给老子去小号撅着去。”被捅伤的大汉，则被管教带去了医疗室。
坐在上铺的那个大汉，在老肖进门，众人殴打他时，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看书。
这时，他放下手里的书，皱着眉头看向老肖，说道：“上来坐啊？爷们、”
老肖“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痰，费力的爬到了上铺，坐在了大汉身边。
大汉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为啥事进来的？”
“故意杀人。”
大汉又是一惊，说道：“还能喝点不？一起喝点？”
肖建军把牙刷扔掉，笑道：“咋不能？这里还有酒喝？”
大汉呵呵一笑，把被子掀开，从里面摸出来一瓶白酒，又拿出来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些花生米、肉干等熟食。
两人就着瓶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就着熟食就喝了起来。
半晌之后，管教押着大汉回来了。他的伤口看起来很恐怖，实际上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稍微缝合一下就好了。
大汉捂着脖子，看着坐在上铺喝酒的老肖，闷声不吭的坐在了下铺。
管教刚才也接到了外面打过来的电话，知道是整错了，于是语气温柔的说道：“肖建军！你有病你咋不说呢？来，跟我去医务室。”
肖建军打了个酒嗝，开口说道：“老子没病！肉也吃得，酒也喝得！”
管教本来是想他承认有病，将他单独提到医疗号，就算完了。可被他这么一说，也愣在原地。
大汉看了看管教，说道：“管教，没事的，咱俩好着呢，你就放心吧。”
管教看了大汉一眼，说道：“千万别再整出事儿来了啊！”说完，管教锁上了牢门，就离开了。
大汉捏起几颗花生米丢在嘴里，斜着眼睛望向老肖，说道：“行啊，家里门子挺硬。刚挨完整，就出医疗号。”
“屁的门子，苦哈哈一个。”老肖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叫你去，你为啥不去呢？医疗号，好吃好喝的待着，它不香吗？”
老肖闷下一口酒，说道：“家里孩子为这事，指不定犯了多大愁呢。现如今，啥债最难还啊？”
大汉打了个酒嗝，问道：“啥债啊？”
“人情债！”老肖喝完最后一口酒，直愣愣的看着大汉说道：“你打我一顿，又请我喝了顿酒，咱们就算两清了。后面你该怎么来，还就怎么来。你看我接的起接不起就完了。”
大汉哈哈一笑，指着他身边的铺位说道：“老哥，你说的对。你这个朋友嘛，我交下了，你以后就睡二铺。”
老肖也不惯着他，倒头抱着被子就睡了。
最开始他为什么不反抗呢？因为他没有被逼到极限，他觉得只要忍一忍，凡事都还有得商量。
可今天，管教把他提溜到这个监舍来之后，他发现了，他的忍让，并没有让他的境遇有一丝半点的好转。就这个狗艹的世界，你要不敢还手，那人家就敢往死了欺负你。
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躺了半个钟头之后，肖建军想通了一点。那就是，余生一定要换一个活法。
……
小虎在浴场门口，徘徊了半晌，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前台的两个美女正在闲聊，看到一个高中生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小弟弟，你来干嘛啊？”
“我……我想来问一下，我姐姐是不是在你们这里被打伤的？”小虎鼓起勇气说道。
前台一愣，说道：“你姐姐？谁是你姐姐？”
浴场门口不停进出的人，都不错眼的看着小虎，让他更觉得不自在了，他头都仿佛要低到胸膛上，轻声说道：“我姐姐叫徐燕。”
前台查阅了一下电脑系统，名单上并没有这个人，于是她对着男孩说道：“没查到这个人，你姐姐在这是做什么的？”
“我姐姐……”小虎嗫嚅了半晌，也没说出个囫囵话来。
他咬咬牙，低着头跑开了。他来到一个小卖店，支付了电话费后，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不一会儿，两个警察骑着摩托车就赶到了。
小虎看到警察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开口说道：“警察叔叔，是我报的警。”
一个警察将车停好，开口问道：“你说你姐姐在这里被人砍了？”小虎忙不迭的点着头。
两个警察来到大厅，看到警察进门，前台也通知了经理。经理迎了上来，警察开口问道：“这个小男孩说，他的姐姐在你们这里被人砍了？”
经理一愣，说道：“没有啊！我们这里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胡说，我姐姐是在这里上班的！她叫徐燕！”
经理带着警察来到了办公室，掏出了员工入职登记的资料本，开口说道：“我都不认识他，我们这里也没有这样员工。”
警察狐疑的看了小虎一眼，检查起员工档案来。他仔细翻看了之后，确实没有叫徐燕的员工姓名。
警察合上资料本，递给了经理，开口向小虎说道：“你说你姐姐被砍伤了，那你姐姐呢？”
“我跟她吵了一架，她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警察看着他年纪尚小，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警告道：“你要报警呢，找你姐姐一起来，不许再玩警用电话，知道没？”
说完，两名警察骑上摩托车转身就离开了。
小虎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慢慢的往出走。
在门口一侧的台阶坐下，小虎看着街头上的灯红酒绿，心里想着苦命的姐姐，把头抱在双肩，压抑的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服务员制服的小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姐姐是不是叫小燕？”
小虎一愣，抬起了头，说道：“是啊，你认识她吗？”
青年左右看了看，语气快速的说道：“我不光认识她，她被打的那天，我就在现场，我还记得打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