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如人饮水第章 冷暖自知
破旧的棚户区内。
昏迷了几天的男人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镜子里面，一个长着一张鬼脸正在往她自己脸上涂抹着什么东西。
“我艹！你是谁？”男人脱口而出道。
小燕手停了下来，她将沾满药液的棉签放在瓶子里，转过头来。
她脸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疤纹，整个脸就像是被拼凑起来的一样，说不出的恐怖。
男人仔细瞅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眼熟，他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前几天还在浴场里陪过他。
“你的脸……”
小燕侧了侧头，指着坐在一旁打瞌睡的大娘，做了个“嘘”的手势。
男人闭上嘴巴，开始打量起四周来。他看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包扎起来，手撑着坐了起来，说道：“这是哪里？”
“还能是哪？这是我家。”小燕端过来一杯温水，放在男人的手边。
男人端起水杯，贪婪的一饮而尽。他没有怀疑水会有问题，因为如果眼前这一老一少想要谋害自己，根本用不到等到他苏醒，再来往水杯里下药这么麻烦。
小燕从床底下掏出来一个黑色的皮包，丢在了床上，低声说道：“我拿了一些用来买药，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男子看也没看皮包，他下了床活动了一下，感觉伤口依然疼痛，但也初步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拿起床边的衣服，穿好了之后，扭头说道：“包里的那些钱，就给你们了，我走了。”
“别，你还是拿走吧。外面到处都在找你，我们可不想吃锅烙，你就当没来过好了。”
男子没有拿钱，他盯着地面悠悠道：“几天前，我还在为这点钞票奔波、卖命。可现在，我总算明白有些东西比钱更珍贵了，可惜已经晚了。”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消失在街道上。
小燕一愣，男子已经消失得没影了。小燕将脸上的药涂好，将那只皮包收拾好，藏在了床下，又在抽屉里掏出几张碎钞票，就摇醒了大娘。
大娘从睡梦中被摇醒，她睁着浑浊的双眼，说道：“是小燕啊？怎么了？”
小燕说道：“妈，您别在这打瞌睡了，去床上躺一会儿吧，我去给小虎送点生活费去。”
大娘“嗯”了一声，她摸索着来到床头，却扑了个空。她愣了一下说道：“这个人呢？”
“喔，他刚才醒了，说自己的伤好了，就走了。”
大娘点了点头，说道：“唉，要是当年有人可以救救你爸，他就不会……”
小燕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母亲的肩头，转身就走了。
……
龙城高中，校门外。
小燕在脸上裹着厚实的头巾，又戴了个太阳镜，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
学校里，一个瘦弱的男孩正坐在篮球场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在太阳下肆意挥洒着汗水。
这时，一个男同学走过来跟他打招呼，说道：“小虎！小虎！你姐姐在门外等着你呢！你怎么还不去？”
男孩脸色闪过一丝鄙夷的神色，他闷不做声的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气鼓鼓的就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几年前，他姐姐还是令人尊敬的医生，父亲也还健在，一家四口算的上是其乐融融。可姐姐竟然在做手术的时候，出现了医疗事故，父亲也因此惨死，母亲哭瞎了眼睛。
好端端的一个家庭，瞬间就崩塌了。后来，有传闻说，他姐姐在浴场里面……做那个。同学之间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甚至还有同学说，要攒一笔钱，去找他姐姐好好的消费一下。
小虎本来是一个学习成绩很优秀，体育和人缘都很好的孩子。但从那以后，小虎就变得沉默寡言，不愿意跟人交流、也不愿意回家、几乎没跟姐姐再说过几句话。
他慢慢踱到学校门口，看到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个人。
他扭头看了看，周围没有自己的同学。于是，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大步就向着那人走了过去。
还没等走到跟前，他就低声叱问道：“不是不让你来学校找我吗？”
小燕低下了头，将钱递了过去，低声说道：“老师说你最近成绩退步的很厉害，你……还是要好好学习才是。”
小虎也不接钱，讥讽道：“好好学习？最后像你一样当个医生，然后去做j女吗？跟你说过了，你不要来找我！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小燕如遭雷击，她气得浑身发抖。自从父亲死后，母亲生了重病，一家子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柔弱的肩头。可她被医疗系统封杀后，失去了工作。
最后，才迫不得已沦落风尘，在欢场里生张熟魏的，扛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可她没想到的是，最亲的弟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气得浑身颤抖，一巴掌就扇在了弟弟的脸上，哭着说道：“你知道姐姐有多不容易吗？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虎被一个巴掌扇在脸上，他咬着牙，恨恨的说道：“我没有你这个姐姐！”
小燕哭着将眼泪擦干，不让它流到伤口上。就这么一擦拭的功夫，小虎一眼就看到了，那厚实的围巾底下，纵横交错的那张脸。
他愣在了原地，说道：“你的脸……”
小燕将围巾扎好，哭着捂着脸跑远了，扔下了呆呆的小虎愣在原地。
……
学校里。
姜天跟几个狗腿子坐在校园的一角，正在长吁短叹。
其中一个人说道：“老大，今天的攻势怎么样？”
姜天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穿的校服，说道：“小雅她对我这个造型完全没有反应啊！送的鸡粥她也没要，转身就跑了，都没跟我说几句话。”
一个青年打开了餐盒，缓缓说道：“我们这几天收集了一下她的资料，我们给出的大方向是肯定没有错的。她不是那种用金钱就能俘获的女生。”
姜天傲然道：“那当然，我的小雅怎么可能是那种庸俗的女生，还要你来分析？”
青年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还是要从他家人来着手。我听说，他爸爸好像是被抓起来了？老大，你如果能搞定岳父大人，那结婚肯定就不成问题了！”
姜天眼神一亮，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他爸爸是龙城警局二把手，这方面的资源他有哇！
他兴奋的舔了舔嘴唇，掏出手机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对面一个中年说道：“是小天啊！怎么了？你有事儿啊？”
姜天说道：“叔，是这样。我爸他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叫……”他想不起来肖雅父亲的名字，于是捂住了电话，问众狗腿道：“我老丈人叫啥来着？”
其中一人打开资料，说道：“叫肖建军。”
姜天松开话筒，继续说道：“我爸他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叫肖建军的？”
对面一愣，说道：“对，是有这么一个人，现在已经转到二看去了。怎么了？”
“是这样，叔，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关系，好好的照顾一下他。”
对面呵呵一笑，说道：“没问题啊！我这就给二看打电话。”
姜天说道：“谢谢你了，叔，改天找你喝酒啊！”
对面笑了笑，就挂断了电话，自言自语道：“肖建军这是怎么得罪这么些人了？就连小衙内都特意嘱咐下来，要好好的收拾他一番。”
他拿起电话，拨给了二看，跟对面轻声交代了起来、
……
二看，即龙城第二看守所的简称。
肖建军的案子已经由检察院提起公诉，目前正在案件审理阶段。他也从警局拘留室转移到了看守所内。
短短几天的功夫，老肖已经瘦了好几斤。他一进二看，就被安排到大通铺最里面，紧靠着马桶的位置。
那是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被子上都可以攥出水来。
每天只要有人如厕，他就要第一时间去擦洗干净，动作稍微慢一点儿，就会收到同监的犯人们的殴打。
他不是没有抗争过，但是反抗只会迎来更激烈的报复。到了看守所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老肖又不是那种能打十个的猛男。所以，他只能咬着牙承受了下来。
好几天了，可怜的老肖还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这时，管教打开监牢的大门，开口说道：“肖建军！”
昏昏欲睡的老肖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到！”
管教看着眼眶子熬的乌青的肖建军，开口说道：“肖建军！给你换个监！”
老肖不明所以之下，收拾了自己的细软，跟着管教就走到了另一个监舍内。
刚一打开铁门，屋里面坐着的几个龙精虎猛的大汉，不怀好意的看着肖建军。管教一把将他推了进去，又锁上了房门，转身就走了。
看着管教离去，几个大汉“嗖”的一声，同时站了起来，捏着拳头，就朝着肖建军围了过来。
肖建军一愣，眼看不能善了，他将自己的铺盖放下，倒提着牙刷就站了起来。
下一秒，只听到一个男人闷声喝道：“你就是肖建军啊！给我揍他！”
大汉们一拥而上，硕大的拳头，像雨点般朝着肖建军就打了过来。
肖建军瞬间被打到头脑发蒙，他知道如果不还手，这群人真敢下死手。他捏着牙刷，抓住最前面的男子，就朝着他眼眶捅了过去。
“呦呵！你还敢还手！？”大汉怒极反笑，大脚板子玩命的就踹了起来。
双全难敌四手，肖建军没能反击几下，就被几名大汉摁在了地上，玩命的踹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管教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拿胶皮管敲了敲栅栏，说道：“你们在干嘛？”
众人停止了殴打的行为，领头的大汉擦了擦汗，笑着说道：“没事儿，跟他闹着玩儿呢！”
肖建军“呸”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里面还有一颗断裂的牙齿。他瞪着眼睛，朝着管教嘶吼道：“报告管教，他们打我！”
管教铿锵有力的说道：“他们为啥不打别人，就打你？你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肖建军愣了。
就这样，可怜的“老丈人”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毛脚女婿”的安排下，迎来了至暗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