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属乐队
夏天的风总是和没吹过一样，因为天气本就是闷热的。
夏天的人同样是躁动的，虽然他们并不在乎温度的高低。
“我马上就好！”高杉左手提着裤子，右手拿着手机：“你着什么急？离开场还有四十多分钟呢！”
白羽婷一面听着，一面撅起了小嘴，头一次见上卫生间上这么久的，吃个西瓜竟然能吃成这样。
另一头的徐言行放下了电话，漫不经心的弹起了小调音阶，接着又对她说：
“所以，你打算找个和英语专业对口的工作是吧？”
白羽婷喝了一口他带来的饮料，回答：
“嗯，那不然呢？”
“挺好，没几个人能有你好闺蜜那魄力！一个学英语的女孩子要去干it。”
白羽婷忍俊不禁：
“我也不是很能理解她…也许…我想，她有她的想法吧。”
记得当初第一次听王雪菲要做it这行时，白羽婷开始是惊讶不已，后来私下不知连问带劝了她多少次，王雪菲磨磨唧唧的也说不清究竟能不能在这个行业坚持下去。
用她的话讲就是：“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白羽婷当时听得也是稀里糊涂，完全不能理解。
徐言行若有所思：
“是啊，总比没追求好。”
“趁着年轻就多体验体验呗！”
他边弹着琴，边耸了耸肩：
“对，等撞了南墙就找到方向了。”
说着说着，徐言行转而弹起了古典风格的曲子。
白羽婷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发起了呆。
高杉终于踉踉跄跄的回到店里。
徐言行歪着脖子，直勾勾的看着他说：
“高老师，您这是刚打完仗回来？怎么腿都直不起来了？”
“你行了！我闹肚子，昨天吃那冰镇西瓜吃多了。”
徐言行撇起嘴角：
“平时多注意点吧，天儿热也不能瞎吃啊…”
高杉一屁股坐了下来：
“咱先歇十分钟吧，我得缓缓。”
白羽婷看了看时间：
“嗯！歇会吧，反正离得也不远。”
高杉苦笑了一下，心里暗自琢磨着，即使今天自己这肚子打算在厕所过，那耳朵也得把演唱会听完！
接着他呼了口气，问：
“怎么样，羽婷？我走之后，店里没什么事吧？”
白羽婷突然激动的看着他的眼睛，仿佛等他这一问等了很久似的：
“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卖出了一把雅马哈！”
高杉听后，喝着的热水差点从喉咙里呛出来：“真的假的？！”他又瞧向了徐言行：“？”
高杉立马回头看了看墙面，接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支付宝界面。
随后他惬意的笑里带着感激，又问道：
“这型号的价位卖的可真合适！没赔钱卖了就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徐言行满脸成就感。
没错，在高杉看来，对于他们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吉他销售经验的人来说，这件事情发生的却也是足够意外。
随后，白羽婷抑扬顿挫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高杉说了一遍。
当她讲到徐言行戏剧性出现的那一刹那，甚至都手舞足蹈上了，逗得高杉竟鼓起了掌。
记得上一次高杉这副模样的时候，还是给他妈妈过生日的时候。
他的情绪如此激动，当然和卖没卖掉琴没有任何关系。
徐言行则在旁边像听单口相声似的乐在其中，暗念：
“羽婷可真机灵活泼，这俩要是在一起一定合得来。这么好的一姑娘…我就不信杉子这回他还不动心！”
接着，他突然把手放在高杉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小样儿”
“你有毛病吧！”高杉吓得浑身一哆嗦。
不一会儿工夫，“以泪洗面”的演唱会在一个半地下的livehouse中准时开始了。
他们三人激动不已，如约而至。
随着熟悉的旋律奏起，开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台下人头攒动，观众振臂高呼。
由于livehouse场地性质的演出本身是小众的，又是哥特风格的金属乐队，因此观众们都是站着来观看演唱的。
但观众们恰恰就是因为站着，或许才能切身猛烈的感受到乐队所彰显的摇滚精神吧。
他们跟着节奏蹦蹦跳跳，狂风骤雨一般高喊着歌词、挥举着手臂、食指和小拇指强有力的比划出摇滚万岁手势，最后将全场的音乐信仰推动到了极致。
是啊！就这么几百位观众的现场，却演绎出了两万人的恢宏。
徐言行压抑已久的内心，在这里终于彻底被释放了出来。平日公司的琐事也好，感情上的忧虑也罢，在这一刻通通将其抛之脑后，只剩下这满是音乐的天地。
高杉已然闭上了双眼，跟着现场梦幻般的节奏，激烈的点着头挥着手。对于一个已经把吉他作为事业的男人来说，第一次拿起吉他的场景就像初梦一样历历在目。
那年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初中生，单调的校园生活和繁重的课业压的他喘不过气。
这天放学，他像往常一样弓着腰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耳机里放着朋克乐回到了家中，双眼充满忧郁和疲惫。
就在他照常准备打开房门去写作业时，妈妈的一声呼唤打断了他沉重的脚步：
“大杉！快看！你爸给你买什么了？”
高杉的青春期在那一刻犹如一只破茧的蝴蝶重生了，他呆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把民谣吉他，琴面闪着光，金色的光。
现在，这个已经长大了的男孩子依然抱着一颗执着的心，来拥抱洒满阳光的音乐天堂。
“高杉！好嗨啊！”白羽婷在他耳边大喊着，场内震耳欲聋的回响也不能盖住她这颗按捺不住的心：“震撼！”
高杉瞪大双眼看着她，喊了回去：
“怎么样？！好听吧！”
“好听！”
这是白羽婷第一次听摇滚乐的现场，虽然她并不懂什么是摇滚，但是能和高杉站在一起享受这场盛宴，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那年她们大三的圣诞晚会，高杉坐在舞台中间，他歪低着侧脸玲珑有型，半垂的睫毛下眼神充满情愫。
当他的手指触动起琴弦的那一瞬间，坐在第一排的白羽婷由此便深深地记住了他…
他的歌声，他的手指，还有他的微笑。
像青春，如此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