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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月照一天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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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令蓁被他问的一头雾水,怎么都觉得她心悦于孟云笃呢?不过是孟云笃自小体弱,她多多照顾了些罢了。况且父亲与孟伯父又是好友至交,两家常常走动,关系好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我还未有心悦的人,只是觉得太突然罢了。”荣令蓁想起来上一世孟云笃也是这般突然定亲。继而整个叶州城内适龄的男儿都纷纷在她及笄前后订了婚事,哪怕是曾对她有意的几家公子也都不知为何不是患了恶疾就是有了合意的姑娘。叶州城内一度流传着荣氏四姑娘无人问津的流言,她也因此只能随兄长赴京。

    孟云笃与柳三娘缘分的事,还真只有他最清楚。看着在自己身侧的小人儿粉白娇艳的小脸上露出来的表情不似作假,谢持静精明的眼中闪过几缕放心意味的光芒,嘴角弯了弯,缓声答到:“听说是赏花会上遇到的,孟二郎救了落水的柳家三娘。”

    荣令蓁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一则,谢持静并不是个热衷于他人私事的人。除非此事闹得很大,以至于他也知道了。二则,她记得孟云笃根本不会水,且体弱畏寒,孟府的下人平时将他看的极牢,怎么也不会任他下水救人的?此事让她觉得有些蹊跷,但也许缘分天注定,谁也不能预料。

    “你在想什么?”谢持静见她不说话,张口问。

    “可是孟云笃不会水,怎么会下水救人呢?也不知他怎么样了?身子一向虚弱,改日我得去信问问。”

    荣令蓁先是问他,而后又自顾自的说起来。

    谢持静凝视了她片刻,敏锐的察觉到了此次回来,她像是变了很多。明明性格容貌都未变,可是却比以前多了些洞悉力。

    但这不一定是好事。

    谢持静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他必定是要打探打探她在京中都做了些什么事?遇到了哪些人?末了,谢持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目光变得温柔起来,问到:“蓁姨此次在京中可还顺利?”

    荣令蓁偏了偏头,英眉微蹙,躲开他的手:“我是你姨母,怎么把我当小孩儿一样。我问你的话,你还未回答,你先回答,我再告诉你。”

    谢持静看着她佯怒的模样不禁的笑了起来,凤眸紧锁在她脸上,挑眉道:“若是孟大郎喜爱极了柳三姑娘,想必舍生忘死亦不再话下。”

    荣令蓁歪头想了想,觉得谢持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怕是在那紧急管头也会忘了自己究竟会不会水的事。在她思索之际,谢持静的声音再度响起:“该蓁姨回答了。”

    “京中嘛不比咱们叶州好,人也尽让人讨厌。”荣令蓁不想多说,但说的也都是实话。

    “哦?”谢持静的语调里多了两分探究,正欲深问之际,背后传来谢挽星的声音。

    “蓁姨,大哥,等等我。”谢挽星几步路已经跑到了他们的身边。

    谢挽星尚在气喘吁吁:“蓁姨,我刚还想问你,你此次去京中可曾见了那位怀化小将军?他是否真的如同传闻中一样,过目不忘、翩翩君子?”

    荣令蓁几乎要嗤之以鼻了,但她也无法说明陆元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果他真的坏到令人发指,为何京中之人对他多溢美?甚至她常常听到的“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之类的评价,她只以为是说他看起来不苟言笑,想来后半句说的就是翩翩君子之意?但她还是毫不留情的开口:“见了。可也就是个人的模样,少听点江湖传言吧你!”

    谢挽星似是有些失望,又追着她问:“比之大哥如何?”

    谢持静微微一滞,目光也不由向荣令蓁看去,心中某处忽然像是玩心极大的谢挽星一样,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在我心中你与静儿无人可比。”亲人怎可与他人比较,况且那人还待她那般差。

    谢持静勾起了抹淡笑,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但也是最合理的答案。

    “蓁姨,若我们不是你的外甥呢?若是和孟云笃比呢?”谢挽星还不放过荣令蓁。

    “你烦不烦啊谢挽星”荣令蓁转头瞪了眼谢挽星,又说到:“你同他比什么,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同他比?至于孟云笃和他,孟云笃善良又温和,自然比他好太多。”

    但实话却是,前世今生,又有几人能和他相比?

    “蓁姨,我是为了话本子,我那话本子里还缺个少年英雄,并非是要同他比。”谢挽星赶忙解释到。

    谢持静却是眸中一深,京中定然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明明她话里不无欣赏,可提及陆元叹时,她的那份亲昵却是独一无二,像是和他相交已久一般。

    这让他很是介意。

    西北风带着烈劲刮过,叶州也下起了雪。

    庆历十年腊月十八,孟氏二郎与柳氏三娘子喜结良缘。

    荣兴上门赴宴,荣令蓁则窝在炉边拿起上辈子最让她头疼的书册昏昏欲睡。她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外间静悄悄的,大雪无声无息的粒粒堆砌着,直到将天地都染成白色。静谧的廊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无形中像是将外面原本不缓不急的雪都带的急了三分一般,她的房门蓦然被推开。

    “姑娘,不好了,孟二郎此刻怕是不行了!”晚照向来沉稳的声音中,也多了几分焦急与惋惜。

    荣令蓁猛地坐起,怀中的书因她的动作而一下子飞到了炉上,很快焦黑冒起了烟。

    “怎会?爹不是过去吃喜酒了吗?前日宋锦上门还说他已恢复如初,我要亲自去看看。”她还不敢相信,孟云笃虽然活得不长,可是上辈子他是因为流寇入城而遭难的,那时朝廷新定,宁王才登基没有几日,一时朝廷震怒,皇帝特地派了谢持静进攻叶州,谢持静也因叶州一战斩了冯柊的两个义子,而彻底俘获了天下读书人之心。

    本说在他婚后,她想办法劝说他带着叶氏一家去京城,可怎么就……,难道她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过去一幕幕重新上演,或是以她预料不及的态势上演吗?一种无力感渐渐吞噬了荣令蓁,让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姑娘,听说接亲时,马儿受了惊,四下乱撞,孟公子为了制马伤人,驱马出了城,连人带马一同摔到了山下,当时还有口气,可救上来没多久就去了。还是世子将他救起的,世子回城时恰巧目睹,这才差人回来告知。”晚照将文弼说的话一字一句的说给荣令蓁听,见到她落了泪,连忙拿出手帕帮她擦拭着源源不断流出的泪水。

    荣令蓁坐在那里久久未动,看向窗边的一盆茶花,去岁生辰时那花还开的正好,鲜红的茶花缀在肥茂的枝叶间,好看极了。这是孟云笃送过来的,他是精心侍弄,才使得这花在寒冬腊月也能开。可这花到了她手里,也就只能勉强活着,冬日里竟是一朵花都未开,因为她从未将心思放在其上,疏了照料。

    花还是那盆花,人却就这样去了。

    “好好的,马怎么会惊?”荣令蓁垂下眼,将已经烧穿了的书拾起。

    “接亲人多又突然放了鞭炮,想必就惊了马。”晚照暗自猜测。

    荣令蓁抹了抹脸上的泪,站起身在房内走了几个来回,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穿好大氅,踏出了房门。

    谢持静听到文弼的回禀后,凤眼中尽是凛色,悲悯的回望了一眼正撤下红绸换素白的孟府,竟是慢慢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来。

    待他行至宁王府门口时正欲上要登上马车的荣令蓁与谢挽星二人,身后还跟着母亲身边的贵姑姑,谢持静驱马行至她们面前。

    他沉着脸还未开口,就见到身穿素白的人朝他跑过来,急匆匆的问道:“静儿,孟云笃如何了?”

    “死了。”谢持静不由的窜起了股邪火,声音里却尽是平静,怜爱的看着马下怔愣的人,心中又不争气的柔了柔:“此刻孟府正乱,你去了也无用,外祖父在那边,有事你可等他回来再问。”

    “我就是去看看,很快回来。”荣令蓁强忍着眼泪,转身就要上马车。

    “我说不许去。”谢持静压着自己的怒火,话音平静依旧,但却隐约透着不容推拒。

    荣令蓁回头,双目对上他的双目,却毫不退让:“我是你的长辈”说罢径直上了马车。

    “大哥,我们去去就回,也已经跟娘说了,她一会儿也要去看看孟夫人。”谢挽星说罢也钻进了马车里。

    贵姑姑对他行了一礼,也上了马车。

    谢持静立于马上,看着那转弯渐行渐远的马车,任由风雪拍打,胸中那些暗藏着的心思在此刻奔涌而出,细细体味着她方才的那个目光,决然又凌厉,是她从未有过的。看来是,长大了。总有一日,他要着世道正本清源,他要名正言顺的站在她身侧,不容许他人有半分觊觎。

    马车渐渐驶进风雪中,谢持静凤眼低垂复又抬起,忽然笑了出来,庆幸自己不曾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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