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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飞雪带春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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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在那时候她只有言不由衷,只有以比他更淡漠的态度才能为自己扳回一局一般。成亲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荣令蓁好像已经过完了一生那样长。她曾以为她会拥有和大姐一样的婚姻良人,最不济也能和三姐一样,有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呵护着自己。

    那两年的时间里,她不是没有试图缓和改善与他的关系,但是他与自己想象中的婚姻中的那个人相去甚远,她甚至怀疑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且国公府的规矩非同一般,她像是一具失了生气的行尸一般,笑不可大声笑,哭亦不可痛快哭,说话行事不倒片刻便能传遍整个国公府。他们明里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对她和颜悦色,背地里却个个看不起她。说她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以势压人杀了程家二姑娘,只为了嫁到国公府。

    哪想婚后半年陆元叹与她甚至都不曾圆房,一切宛如一个笑话一般传遍了整个国公府,街头巷尾,几乎整个盛京城的人都在谈论。一切的不顺,她都从不遮掩隐忍,在每一次见到他时对他冷眼相向,严重时更是动手与他缠打,与国公府众人的关系也是每况愈下。她生来想要什么便能得到,自己求来的婚姻,再苦她也绝不向外人道,一日一日的磨着自己,磨着他,大不了就熬到死,她不得好死,他亦不要想快活。

    在死前的一日,为了纳妾的事情她一气之下与小褚氏争了起来,又因为叶州的姐妹宋锦家中小妾不安分她气不过上手就教训了一顿那小妾,却不想闹得整个将军府的寿宴都进行不下去了,他沉着脸领着她出了徐府。二人坐在马车上吵了起来,怒意与委屈同时涌上来,她与他动起了手,被他掐着脖子冷声教训了一顿。回府后他还是回了他的书房,她则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卧房。哪想当日小褚氏又请她去商量纳妾之事,她气不过就指了指当时小褚氏房里服侍的几个女使带着就回了其叶阁。

    一进门她就差晚照请了他过来,板着脸将那五个丫头推给了他。陆元叹冷着脸摒退了众人,压着嗓音冷声质问:“荣令蓁,你是不是没脑子?”

    “相公第一日知道……?”荣令蓁把手中的茶盏扔在桌上。

    他放低了声音,坐在她的对面,双手压着她的肩膀,强压着火气:“我不想与你吵。”末了似乎是没了力气一般,无力般的问她:“她们你是真心的?”

    荣令蓁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她不接受还能如何?现在这种情形他不应该早料到的吗?还在这里与她多费什么唇舌?而且她最讨厌他用这种极其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她真的欠了他什么一样。所以她冷笑着说:“不然呢?把相公你断子绝孙过错推给我?”

    陆元叹眼里的失望渐渐褪去变成了一潭无澜的死水,愤怒在她的冷笑中渐渐凝固,他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在这一刻,他无法解释,无法解释胸中那早想释怀的东西,他明白清楚的知晓夫妻情分在她眼里是半分没有,话到嘴边,只是凉凉的说:“我的事不劳你烦心。”

    他那样一个清风朗月般的人却在那刹那的时间里怅然若失,连愤怒都在瞬间消散只余下讷然空洞。荣令蓁心头一颤,心中这一刻如同被火烤针刺一般,疼的厉害。只是她只是咬了咬唇,几番思索,要说出口的歉意终是不曾说出,想来他也不会在意,还会反过来嘲讽她一番。

    ……

    可谁想在争吵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她就命丧于他人刀下呢?只是她想不通何人敢在御街行刺?

    荣令蓁带着疑问下了马车,跳进了荣令菀的马车里。荣令菀相貌妍丽,眉眼之中温柔又有几丝俏皮的风情,相比之下荣令茝就明艳大气许多,荣令蓁则更添灵动娇媚,眼角眉梢都隐约含着英气,越发显得整个有种倔强感,叫人无法忽略。荣令菀一见她进来,脸上的愁绪收起了不少。

    “三姐,我来陪陪你。”荣令蓁靠在她身上,一手挑起了小帘,外面的雪下的小了许多,天地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路边的枯枝青竹相映成趣,倒也有些别样的景致。

    “烧退了就乱跑,当心大哥说你!”荣令菀打起精神来,不忍拂了她的意,拉起她的手把自己的手炉塞进去。

    “三姐,你也不要忧心,常言说无心插柳柳成荫,林宗靖也许比我们想的要好。”她靠在荣令菀肩头,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此番遭遇对三姐和盘托出。但转念一想,三姐此时本已经心力交瘁,自己又何必再让她多添烦忧。

    “蓁蓁,三姐不是……”她能如何,只能认命罢了?否则她能眼见着允和哥哥死于非命吗?

    “三姐,他会待你好的,如果他敢对你不好,你还有大姐和大姐夫,还有我和哥哥,我们都会护着你的。你亦不必委曲求全,人活一世本应率性而活。”荣令蓁从小被捧在宁王夫妇的手心里,且叶州首富荣氏在叶州的势力亦不容小觑,这使得荣令蓁在叶州城内几乎为所欲为。

    荣令菀低头扯出了个淡淡的笑容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是啊,我还有你们。你说他好,他是如何收买了你?”她对他的手段和他的人都看不上,觉得他卑鄙又无耻,可是为了家人为了他,她得嫁。

    “……嗯,我希望他如此嘛~”她总不能说自己活过一辈子了,虽然很短暂,虽然就像是昨日的梦一样。

    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孩子,荣令菀只当是她在为她宽心了,拉着她的手说:“蓁蓁放心,姐姐既然决定嫁了,就会好好与他过下去的,然后再为我的蓁蓁寻一门好亲事。”

    一提起亲事,她就想起他,那种婚姻是否有必要,荣令蓁喃喃着问:“姐姐,你说我们女子为何一定要嫁人?”

    “为了在这天地间寻一个归宿吧……”荣令菀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怅然,只是遗憾那个人不是他。

    归宿?为何自己不能是自己的归宿呢?俞先生说过世间上最靠得住的是自己,所有的事都是事在人为,没有不可成之事,只有不忍痛下之心。只是上一世她只是听听,对先生所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荣令蓁趴在马车的小窗上,望着茫茫白雪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马车缓缓驶入盛京之中时,天上的雪又再一次大起来,鹅毛般的雪片片落下来,没了新奇的荣令蓁放下小帘,靠在迎枕上身上还盖着狐毛锦被,手中抱着银丝暖炉,原本走的平顺的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她的心没有来的一突,继而是一疼,疼到眼泪都要出来。

    那层被风吹起一角的小帘中白马上一红衣男儿一闪而过,带动一片风雪随他而去,也因此马车边吹起了阵轻快的风,几片雪花抓住时机猝然闪进了车里,荣令蓁被这几片雪花搅的不安起来,抚了抚自己的鬓发与额前的细碎刘海。晚照忙将小帘压好,只听得外面少年清越朗然的声音传进来:“二郎快些,林大哥就在前面!”

    是他。

    他的声音顺着风雪一道飘到了荣令蓁这里来,像是回溯了时间一般,她的心境忽如第一次见他。心虽有犹疑,可素手依然伸了出去,掀起了小帘的一角,侧头往外看了看,不远处白马上一个火红色的背影,那是还是少年的他。一阵风过来,小帘的缝越来越大,那个火红色的人影忽然动了动,转头向她这里看了一眼,荣令蓁连忙放下了小帘,一颗心砰砰直跳,连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二郎,这是去冬猎了?”林宗靖的声音传来。

    “本想踏雪寻梅,却不想猎了几只野兔,今日是运气不好却也是好。”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欢快,清冽明快。少年狭长明亮的眼睛带着久别重逢的惊喜,睫毛上已经有了一层白蒙蒙的薄雪,俊俏非凡的脸上因一路奔驰而升起了些红晕,即使如此也不减他身上天生的贵气,反而越发的丰神俊朗、神采夺人,仿佛一个不染凡尘俗气的仙人一般。

    荣令蓁的眼前再一次浮现盖头被揭起时他的那双眼,那是两柄淬了毒的利箭,不论何时都能将她刺的体无完肤,她恨他,恨自己,恨时机。一时恨意无处可泄,一掌拍在方才拉开小帘的那只手上,白皙的手背上很快浮现出来红印子,晴空晚照二人相视了一眼,忙拉着她,以防她再继续伤自己。

    好在他们没有寒暄几句,林宗靖将她们送回荣家在京城置办的宅邸,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他招了招手叫荣令蓁到跟前,荣令蓁抿抿嘴还是提着裙子跑向了他。他身形高大,浓眉大眼,相貌也算是上乘,看顺眼倒也有几分可靠可说。

    “做什么?”荣令蓁还是怨他生生断了允和哥哥和三姐的姻缘,于是一往的没什么好气。

    “我听到你和你三姐说的话了,我会对她好的。小蓁儿,你再替我美言几句,可好?”林宗靖耐心的托自己的妻妹多多宽自己妻子的心,谁还能认出此人竟是在风月场横着走的人物?

    荣令蓁抬眼瞧着他的面色,小心翼翼中带着几分希冀与讨好,在他期盼的目光下,荣令蓁转开眼,一副不情愿的做派,只瘪瘪嘴:“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我三姐!”

    林宗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松了下来,后退两步,诚恳的行了个礼,一边道:“姐夫先谢过小蓁儿了,以后定和你姐姐一同为蓁蓁选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荣令蓁侧过身避了他的礼:“我告诉我姐姐去!”

    林宗靖跨了一步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别别别!姐夫不说了,不说了,明日让我家妹妹带你们去选些好东西可好?”

    上一辈子她跟林宗靖根本就没有这般平静中还带着几分轻松的谈话,那个时候她也根本就没正眼瞧过那个卑鄙无耻的林宗靖。林宗靖只有一个妹妹,唤作林翠沉,她对林翠沉印象极为不佳,陆元叹的几个妹妹也极不喜那位暴发户,此人颇为小气,还喜记仇,为人刻薄,总之不是个好相与的。

    京中大门大户的姑娘们没几个与林翠沉交好的,一半是看不起她的家世,一半是她的确不是个惹人喜爱的主。见她不说话,林宗靖又问了一句:“蓁蓁还未来过盛京城吧?不若在京中多住些时日,陪陪你三姐?”

    荣令蓁习惯性的撅了噘嘴,抬头看着他点点头:“三姐夫可要记得你说的话。”

    林宗靖愣了愣,脸上立刻浮现出来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来,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些飘飘然,连忙点头:“姐夫记得,记得!”话毕,他便大步跑开了,跑向三姐的房门口,在外面喊:“阿菀,蓁蓁方才叫我三姐夫了!她叫我三姐夫了!”

    房间里忙着收拾箱笼的女使们手中的动作不停,却是个个垂了眼向坐在镜前的姑娘,荣令菀听出来他的惊喜与激动,只是这般行事未免过于轻浮,只好闷声吩咐:“丹桂,还不快去!”

    正在往衣柜里放衣服的丹桂抿着笑意:“姑娘,我说些什么?”

    “你就说,我知道了,让他快回去。”荣令菀无奈的嗔了她一眼,这丫头准是故意的。

    丹桂笑着挑了帘子出去,对着大雪里立着的林大公子福了福身:“姑娘说她知道了,请您快回去,免得让寒气入体,再生了病可不好。”

    荣令菀闻言垂眸淡淡的笑了笑,不过是嫁做□□而已,他若能一世如此,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她亦能做一个好妻子。只是情意这种东西,她是不能分出些给他了。

    荣令蓁站在廊上无声的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里。这雪下的真大,胸口某处的温热与跳动,让她站在簌簌的落雪中长长的吸了口气再缓缓呼出去,她是真的重活了一世,活着真好,为着那些没什么由头的气执拗了那么些时日,爱恨情愁,此时看来都极为短暂,比之于一生,太短了。

    他的人生,她是不该出现的吧?他们的结合是彼此痛苦的开始,她过不惯深宅大院的日子,身侧又无人与她携手共赴那龙潭虎穴,失望与恨意渐渐代替了曾经的心动与恋慕。陆元叹那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一想到她死后陆元叹就解脱了的荣令蓁就浑身的气,但更多的是一种得知结局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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