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哪里可以寻找到那些“特殊职业者”？
错过那少女和熊猫后，无法和普通人交流的太宰治还真没什么途径，他曾抓过一只体型稍小的咒灵，并拿出了审问的态度尝试与其对话。可对方却瑟瑟发抖，没有智慧，也不会说话，还作出一副受尽欺负的可怜样，一点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长成什么鬼样子。
太宰治：“……”
他轻轻一松手，那小个子咒灵就跟条蠕虫似得立刻窜进了阴影处，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唯一能彼此看见的“同类”都是这么一群类似动物的玩意，这种客观因素导致太宰治收集情报的时间不得不被动拉长……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世界后连带着影响了幸运值，他几乎走遍了东京的大街小巷，却始终没再碰到过那位彪悍的眼镜少女，和她的萌宠熊猫。
除了碰运气，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很遗憾，没有了。
连个打听的对象都没有，飘荡在东京各处就是个无人依靠的孤魂野鬼。
不愁吃不用睡在某种程度的确减少了不少麻烦，人们看不见也能不用买票就上地铁和电车，可就算拥有了这样超方便的优势，却对问题本身没有起到丁点作用。
寺庙寺院之类的一早去转悠过了，然而始终没能再出现什么能人异士能穿过茫茫人海把他抓出来。
这还是太宰治从小到大头一回做起事来这么坎坷，无奈现实局限性太多，当下的难题实在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他决定给自己多一点耐心，每天就在找人及收集情报间度过。
这副状态做什么都不用钱，等到晚上了随便溜进东京一酒店内休息，早上再溜达出来，作息甚至要比在武侦时都要健康得多。
如此情况持续了近十来天，却一直没有进展，太宰治的耐心也一点点地见底，就当他考虑换个城市试试时，事情却在这时候迎来了转机。
……
前天晚上因为溜达的路程距离市区太远，太宰治最后只是随便找了个废弃的工厂避风躲雨。或许是很久没有睡觉了，坐下来后没多久他的意识就坠入了一片黑暗中。
罕见的，倒是做了个好梦。
梦中他又重新坐在了lupin的酒吧内，安吾和织田作在他两侧说话，地上摆满了精美包装的礼盒，而他面前摆着个可爱的兔子玩偶，绑着大大的蝴蝶结，这是他陪森先生拎了一天/行李的奖励——为了替爱丽丝购买圣诞节礼物。
lupin里有着暖气，又有好友相伴，少有的，太宰治产生了一种“这居然还不错”的情绪。
“反正我买的这个也不知道送谁，你想要就送你吧。”安吾说着，从地上拿起礼盒，微笑着递给了他，“黑手党里的‘好孩子’呀。”
太宰治满意地拿过礼物，立即转向织田作之助的方向说道，“那你呢？织田作。”
红头发的男人很无奈，表情很分明是“你到底几岁”了的样子，他摇晃着带冰块的酒杯，嗓音低沉，“本来是没有给你的礼物的。”话语里顿了顿，蓝色的眼睛有了些笑意，“但看你这么狼狈，就送你一个吧。”
太宰治一愣。
冷风从没有窗户的窗口中猛地灌进，他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工厂，隐隐感觉到有一股带着压抑和阴冷气息从不远处传来。
这很反常，在这变成这副鬼样子后太宰治就再也没感受过“冷”这种普通人类才拥有的感觉。但似乎又和人类时候的寒意有着不同，硬要说……这更像是一种寓意不详的压力。
“闲着也是闲着。”他自言自语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说不是就是‘礼物’呢。”
感知中，那股气息的位置距离太宰治所在地并不远，如果走的快大致只要五分钟左右，可太宰治没想到就这么点路程他竟也没赶上。就在他刚走到中途时，这股不知哪来的气息突然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全凝聚在一点后瞬间四分五裂！
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太宰治有些奇怪地停下脚步，这么强烈的压抑感居然眨眼间就灰飞烟灭？
不对，与其说是自动消失，这根本像是人为……
“嗯？我的运气真好。”
半空中莫名响起了轻佻的声音，太宰治神色一凝，反射性地寻找声源处，下一秒那道声音就已经出现在了背后，对方的影子甚至能将他完全盖住。
太宰治迅速转身！
一个身穿黑衣的白发男人站在他身后，距离很近，正以一副吃饱了出来散步的态度看着他，在见到他脸的那刹还有丝微不可察的吃惊。
“在这里居然又发现了个……咒灵？”
咒灵？指我吗？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想，但这称呼不是专门给那些长相极具创意和特色的家伙们使用的吗？
难不成我也是……？
对方摸了摸下巴，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情况，一时半会居然有些拿不准态度。
五条悟干了这行这么多年，什么奇奇怪怪的咒灵品种都见过了，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像人的……不对，不如说外表就是人类的咒灵。
但这肯定不是刚死去、还未升天的灵魂什么的，因为还暂时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
这就很神奇了，诅咒都是一群长得歪瓜裂枣，至少和人类挨不上多少边的家伙们，负面情绪的恶意有多恐怖完全显示在了它们的脸上。
可眼前的少年不仅不瘆人，甚至长相干净漂亮，外表年纪也不大，即便是装着大人的样子穿着黑西装，看脸也就顶多十六七岁。
和人类分毫无差，还可以说是长得很好看，去当个明星都没有问题。
神态举止都很正常，但就是因为太正常了，反而显得很诡异。
咒灵可以把人类模仿的这么像吗？
还是这是什么新品种？
同样的，太宰治也在观察着对方。
这突然出现的白毛身高高挑，目测至少185以上，甚至更高，单是这种高度带来的压力就不小。脸上围着个黑色眼罩，没露出一点缝隙。
他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看路的，就算是当初的自己，也只是挡住了一只眼而已。
男人对自己一脸疑问，压根没掩饰任何情绪，或者说没必要掩饰。
仅从只言片语和白发男人流露出的态度，太宰治就不难猜测出，这位眼罩君大概就是自己寻找已久的特殊职业者了。
找了好多日子没找到，一觉醒来就主动送上门来，这是幸运值终于回升了？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自认为年长的那一方发话了。
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弯下腰，好奇地问：“喂，嗯……你是咒灵没错吧？”
太宰治眨眨眼，露出和他差不多纯良的表情，“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应该算是吧？”
“啊，这样啊。”五条悟满意地微笑起来，“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
太宰治反应极快地觉得不对，身体下意识往后一跃，原本就十分轻盈的身体避开了对方从上而下的一击！
……又是要用暴力行为来让他升天？就没有温和一点的吗！比如念经超度什么的？
太宰治嘴角一抽，但根本来不及说话，男人下一个攻击接踵而至，速度甚至快到让他看不清！
腹部挨了重重一拳，内脏都像是要被碾碎了一般，他眼前一片发黑，可身体却坚强地依旧没晕。
太宰治竭力避开仍然挨了不少打，久违地尝到了喉咙里冒出的血腥味，甚至没控制住，不小心从嘴角流出了些。
有对比才有新发现，当初蛞蝓喊着要怎么怎么杀了他，可下手的程度根本不及眼前男人的百分之一，当场疼完就没事了，还基本看他脸色变了就收手换嘲讽。
这真是……
他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很想抽空喊一句你别打了，我会老实送死的，但你能不能换个能一击毙命的招数？！
而这时，对方却突然停了下来。
太宰治忍着疼有些不快，却见对方又重新把手插进了口袋，饶有兴趣地问道：“小鬼，你做了什么？”
……被你揍啊！
“唔，连血都是红色的呢……”五条悟用着欣赏外星生物的样子，又重新把脑袋探过来，“你还真的很像个‘人’啊。”
太宰治：“……”
“再试试好了。”
对方似乎也有着自言自语的坏毛病，他抽出手，竖起的指间上聚拢起的力量汇集成一个球形。
太宰治没看懂这是什么，大抵能想象出是类似于异能的能力，距离如此近，他能明显感觉得到这股力量所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席卷着能将一切都瞬间破坏掉的威力。
啊……鸢色的眼中倒映着强烈的光，太宰治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努力做深呼吸。
看来又死不掉了……
几乎是瞬间，白光朝着他直直地射来！
太宰治表情未变，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那股能把大地贯穿的力量在触碰到他的一瞬泯灭！
像是玻璃的碎片般，却没留下其他什么痕迹。
五条悟遮着双眼看不清表情，可明显还是能感觉他怔了一下。
“这位先生。”太宰治这会才把气给顺过来，没办法，被揍的实在太疼了，鬼知道为什么这男人的拳头居然会比跳150米大楼还疼，“你能换点别的招数吗？这种攻击对我没用。”
他见对方身形一动，以为又要开打，立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也别用打架的方式，你也发现我是打不死的了吧？”
五条悟站在原地看他，过了一会才接话道：“嗯？身为咒灵，你居然想被祓除吗？”
祓除？
让鬼超度升天的某种形式？
太宰治的头脑飞速转着，面上却不显，他点点头，“嗯，我不想活了。”
五条悟：“……”
五条悟：“你怎么这么消极啊？既然不想活了，就别用术式消除我的攻击呀。”他伸出手，“连揍你的时候，手上的咒力都被一并消除了，这让我怎么祓除你？”
咒力，咒术？
是个陌生的名词……但他不难想这大概就是这特殊职业者除鬼的一种手段，或者说，超能力？
“并不是我想‘无效化’的。”太宰治接话道，对于终于有个人能把他送上西天的机会还是要好好珍惜，而且对方看起来还算强，“这……用游戏来说，属于‘被动’技能吧。”
大家都是通宵打游戏之人，一听就心领神会。
不过……五条悟换了个闲聊的语气，“你还会打游戏？”
……当咒灵就不能打游戏吗？
太宰治耸耸肩，“死不掉又没东西打发时间，就很无聊啊。”
五条悟又沉默了。
能够和他无障碍对话，言语里又非常了解人类生活，甚至还能无效化他的术式和咒力，连反转术式赫都能轻而易举地消除，这种等级至少有特级水准……可，这个少年，除此之外表现出来的又的确是弱的可以，顶多就3级咒灵的程度。
体术上他基本是单方面挨打，身体又十分单薄，在那种密集的攻击下，想要控制术式从而消除他的咒力从他的身手来看的确做不到，那被动这种说法就不是撒谎。
如果是个怪物就算了，又偏偏这么像人类。就算五条悟知道不能用人类的眼光去看待咒灵，但在大马路上随便殴打个没什么反抗能力的未成年——至少从外表上而言是未成年，也实在有点突破他的下限。
这可真是个新奇的现象。
一个咒灵，长得像人类，能完全消除他的咒力与术式，看样子又一心想求死。
太宰治靠在墙上任他观察，既然也不想逃走，只要对方别再又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那干什么就随他去吧。
只不过，织田作……你这份大礼，还真是有点难消受啊。
突然，五条悟问道：“你有名字吗？叫什么？”
太宰治不知道这男人下一步又要做什么，想着说不定是另一种祓除形式，就干脆说了实话。
没想到的是，得知姓名的五条悟笑了笑，朝着他伸出手，“那么，太宰君，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