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两头赚
陆玄走出祢衡的房间，朝糜芳点了点头，直接来到驿馆大堂。
陆玄神色柔和谦逊，扫了眼周围的士人，拱手道：“诸位，祢衡有些傲慢，有些问题，这个可以理解。毕竟太年轻了，年轻气盛，才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我和祢衡说了，如果他愿意去庐江郡，我扫榻以待。只不过，祢衡的状态，还有些不对劲，烦请诸位多注意一下，谢谢诸位。”
“陆太守仁义。”
人群中，又有士人开口。
“陆太守以德报怨，是我辈楷模。陆太守的年纪也不大，和某人差不多，却心胸广阔，令人佩服。”
“人啊，就怕人比人。”
“陆太守礼贤下士，离开都不忘记祢衡，真是仁义之士。”
士人纷纷赞叹。
一些人看向陆玄的眼神，多了一抹向往。陆玄这样心胸广袤的人，才是真正的明主，才是值得效力的。不少的人，内心思考着，要不要去庐江郡为陆玄效力。
陆玄微笑道：“诸位能收到刘荆州的邀请，能在驿馆谈天论道，都是有才华的人。我庐江郡缺少人才，诸位如果有意愿到庐江郡任职，在下翘首以待。”
“陆太守礼贤下士，心胸宽广，我一定去庐江郡。”
又有人喊话。
此话一出，许多人纷纷表态，都表态愿意为陆玄效力。
陆玄又说了一番话，才看向刘琦，微笑道：“世兄，让你久等了。”
刘琦摇头道：“不碍事。”
陆玄道：“难得遇到了世兄，不如找一个雅室，我们详谈一番。世兄家学渊源，跟着叔父学习，才学出众，我也想听一听世兄的高见。”
刘琦谦逊道：“贤弟过奖了，走，我们去雅室详谈。”
两人在驿馆内找了一间雅室，相互落座，又让人送来了酒水。
陆玄率先说话，说刘表昔日的风光，说刘家的宗室出身，说刘琦家学渊源，说刘琦相貌不凡，一番话下来，刘琦看陆玄的眼神，多了认可。
刘琦觉得，陆玄博览群书，是极有才学的人。而且，陆玄温润如玉，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陆玄频频敬酒，两人喝着酒，渐渐有了酒劲儿。
刘琦打开了话匣子。
再也没了先前的一丝拘束。
刘琦又敬了陆玄一杯酒，叹息道：“贤弟，不瞒你说，我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陆玄微笑道：“世兄有什么麻烦，尽管说。我如果能帮到世兄，自当勉励一二。如果不能帮忙，也能帮世兄分担一二，你权当倾诉一番。”
刘琦脸上有着愁苦，询问道：“你知道我继母蔡氏吧？”
陆玄笑着点头，说道：“我今天刚到襄阳，叔父设宴为我接风洗尘，婶婶也参加了。她为人和善，深得叔父的喜爱，我觉得还不错。”
“和善？”
刘琦冷笑着摇头。
陆玄一脸好奇的神色，问道：“莫非有什么猫腻吗？”
刘琦眼中带着愤懑，解释道：“蔡氏这个女人，很是霸道。你顺着她的心意，她自然是和善。可是，一旦你逆了她的心意，她就是毒蝎一般的人。”
“她嫁给父亲不过一两年，刚开始极好，可是渐渐的，仗着父亲的重视，竟然要插手我的婚事，想让我迎娶蔡家的女儿，让我和蔡家联姻。”
“我刘琦，皇室宗亲，身上流淌着高皇帝的血脉。竟然受制于蔡氏，婚嫁都无法自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诚然，父亲能立足荆州，蔡家这等大家族立下了大功。可是，蔡家也得到了很多。现在，蔡家贪婪无度，还要控制我，令人厌恶。”
“当时，我没有立刻回答蔡氏。事后，她安排了人告诉我。如果我不迎娶蔡家的女儿，不配合，她就会站在二弟一方。二弟的年纪很小，她竟然要扶持二弟。”
刘琦站起身，愤怒道：“她为了权利，为了蔡家，无所不用其极，完全是毒妇行径。”
陆玄听到后，神色不变。
刘琦的性格比较柔和，又有些清高，心不够黑，脸皮不够厚。尤其是看到了蔡家掌权，所以对蔡家这样的大家族很抵触。
说到底，就是太单纯了。
不像是刘表，年纪轻轻的时候，在太学经历了党锢之祸，和宦官争斗，也曾委屈求全。刘表的权谋手段不弱，只是刘表上了年纪，没了进取心。
陆玄问道：“世兄是怎么考虑的呢？”
刘琦有些犹豫，说道：“打心底，我是想拒绝的，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我刘家的人，竟然被一个妇人压制，被蔡家压制，这不行！这样的不正之风，我要扭转过来。”
陆玄点了点头，微笑道：“世兄的决定，我是支持的。”
刘琦张了张嘴。
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其实他的打算，是想询问一下陆玄的意见，听听陆玄的分析。
因为他觉得陆玄人很好。
现在，陆玄一句话说支持，实际上，就是不愿意掺和他和蔡家的事情。刘琦一贯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听到了陆玄的回答，没有再追问。
只是，他有些失望。
陆玄继续道：“世兄为人和善，有君子之风，我是深深佩服的。涉及到婚事，我也支持世兄的选择，不过我还是要说一说我的想法。或许我的话说完，你可能认为我是小人，那也无所谓，我做事情，但求无愧于心。”
刘琦精神振奋，询问道：“贤弟请说。”
这些事情，他不好询问父亲，也不能询问其他的人。
陆玄是庐江郡的人，是局外之人。陆玄给他分析，就是最好的一个安排。
陆玄分析道：“我一直认为，你看不惯的很多事，退避、抵触没有任何的用处，无济于事。你既然看不惯，就亲自去解决，就融入进去。就拿蔡家的问题来说，世兄认为蔡家能轻易压制吗？或者说，你能轻易压制蔡家吗？”
“不能！”
刘琦摇头回答。
他神色无奈，说道：“父亲立足荆州，都是借力蔡家，我就更不行了。蔡家的势力，已经是很大。恰恰如此，蔡氏才敢肆意干涉我的婚事。她又是继母，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我无法拒绝。”
陆玄点了点头，继续道：“对啊，连叔父都无法压制蔡家，世兄没有威望，没有力量，更不可能成功。你拒绝蔡家，最大的可能，是自己被边缘化。”
“蔡氏深得叔父的宠爱，她如果不断的吹枕头风，叔父会嫌弃你，会疏远你。”
“没有叔父的支持，即便你是嫡长子，也很难做事。再加上蔡家的掣肘，你会举步维艰。所以摆在你面前的路，其实是没有任何选择的，只能同意婚事。”
“你有大志向和大抱负，要在荆州拨乱反正，不是去抵触，首先是迎娶蔡家的女子，得到蔡氏和蔡家的支持。唯有如此，你才能慢慢的掌权，培植势力，最终和蔡家掰腕子。”
“如果你要的是清高，要的是心中一尘不染，那就不用多说了，按照你自己的选择，去做就是。可是，如果你还有抱负，就选择委曲求全。”
“忍字头上一把刀，刀插在心上，才叫做忍耐。否则，怎么会忍字当头难呢？”
“我这些话，不愿意说，可是和兄长一见如故，所以我才说了这番小人的言论。如果兄长不认可，出了这个门，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全当作不认识就是。”
陆玄的态度很坚决。
更是神色诚恳。
刘琦听完陆玄的话，感受到陆玄的真诚，心中大为赞叹。
这才是诚实君子。
刘琦站起身，双手合拢，躬身九十度行了一个大礼。
“贤弟的一番肺腑之言，句句诚恳，这样的至诚言论，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认为是小人的言论呢？换做其他人，巴不得不掺和，免得引火烧身。”
“贤弟的话，处处为我着想，为了大局考虑。”
“这是君子所为。”
刘琦神色感慨，说道：“我听完贤弟的这番话，心中惭愧，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没有考虑大局。我现在，才恍然明白了。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委屈，如今看来，太狭隘了。”
陆玄见刘琦同意，也是笑了起来。
刘琦明白了就好。
同意了也更好。
陆玄笑道：“答应了婚事，就意味着背负了责任。如此看来，兄长真的成长了。我在此，恭贺兄长。”
刘琦迫切的说道：“等我回去后，我就找蔡氏，答应她的请求。”
“不，不行！”
陆玄摇头说话。
刘琦说道：“为什么呢？”
陆玄正色道：“你直接找蔡氏，答应之前不同意的婚事，等于是低头认输，这影响你的脸面。兄长要答应蔡氏的请求，也得对方再一次请求。你要端着架子，不能让蔡家小瞧了你。”
刘琦眼神明亮，说道：“说得对，不能认输。只是我如果不答应，万一蔡氏直接而放弃，不管我了呢？”
陆玄笑道：“这事情简单，交给我来运做。我走蔡家找蔡瑁，说我知道了蔡家和兄长联姻的事情，我愿意促成婚事。等蔡瑁同意了，我再找兄长象征性的劝说，最后兄长顺势答应。有了台阶，蔡家才不会轻视兄长。否则，兄长的脸面往哪里搁置呢？”
“妙啊！”
刘琦眼中更是赞许。
他一副感慨神色，说道：“这事情，辛苦贤弟了。”
陆玄摇头道：“不辛苦，而且我参与其中，是要得利的。如果我直接去找蔡瑁，无欲无求，他会怀疑我的动机。所以我要从蔡瑁的手中得到好处，这是我的出发点。蔡家为了联姻，肯定会答应。唉，借助兄长的事情得利，世俗了。”
刘琦神情严肃，郑重道：“这哪里是世俗，分明是贤弟为了帮我。区区物资，根本不够酬谢贤弟的功劳。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物资，只能等我未来有了力量，自会全力支持贤弟。”
陆玄微笑道：“有兄长的这句话，就够了。”
刘琦和陆玄聊着天，大有相见甚晚的感觉，他对陆玄的印象相当的好。
一番聊天，说了大半个时辰。
刘琦和陆玄离开驿馆，才各自分开。刘琦回州牧府去，陆玄则是朝着蔡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