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3章 两个选择
在玉无尘口中，天道虽束缚与禁锢着世间众生，如一方巨大的牢笼。
但这方牢笼，同时也在庇护着天地间众生。
“鱼在水中，虽受到水的约束，但若执意自水中逃离，来到岸上，不过是自取灭亡！”玉无尘每一句话都很平静。
莫缺沉默了许久，才道：“鱼离开水，或许会灭亡，它可以活永远活在水中，但却不能被强行留在水中。”
玉无尘皱了皱眉。
他明白莫缺的意思。
历代至尊，便如那些想要从水中逃离，来到岸上的鱼儿。
他们若上了岸后，脱水而亡，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可天衍圣宫的天行宫，却强行截断历代至尊之路，就如将要逃离水中的鱼儿，强行按回水下。
“诸天万界，有属于自己的法则运转，不说那至高无上几大世界，单是我们这一界的九天十地，便有自己的规则。”
玉无尘道：“九天十地互有因果，你若打破这方天地的定局，影响的，是整个九天十地。”
莫缺明白了什么，道：“你是说，在这片天地之外，有其他天地的人，不允许有人打破天道定局？”
玉无尘道：“你可知，帝女云芷岚，对你的态度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
“为何？”莫缺心中一紧。
九天十地，诸天万界他都不关心，但事关云芷岚，他却不得不重视。
“当年，她和宁尘天生仙骨，而你可知仙骨意味着什么？”玉无尘道：“意味着她不属于这方天地。”
“什么意思？”莫缺紧紧皱眉。
“仙骨，并非天生，而是修炼到某种境界之后，方才有一定几率能够修成。”
玉无尘道：“能修成仙骨之人，每一个都是难以想象的存在，若以境界来论，这方天地中的禁忌之人，在那等存在面前，便如蝼蚁和天仙！”
莫缺皱着眉头，不解其意。
既然仙骨不是天生，而是后天修成，那为何云芷岚和宁尘身上，会拥有天生仙骨？
“天生仙骨，意味着，这是仙人转世之体。”玉无尘道：“而因我们这方天地所限，仙骨几乎不可能修成，所以宁尘和帝女，是从更加遥远的天地，转世而来！”
莫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帝女云芷岚，是其他天地转世而来的仙人，甚至就连宁尘也是？
“她没有忘记与你的过去，但却如同变了一个人，是因为她已逐渐想起前世的记忆。”
玉无尘继续道：“她前世能修成仙骨，说明她至少修炼了百万年岁月，你与她的那段过往，在她这等存在眼中，不过一道小小的涟漪！”
莫缺又是沉默，拳头却不自觉握紧。
“即便你真成至尊，破了这方天地，在她眼中，也仍如蝼蚁。”
玉无尘继续道：“还有宁尘，他同样是其他天地转世而来，仙骨在身，说明其身份非凡，却在转世之后，死于你手。”
“你如今受这方天地庇护，尚可无忧，但你若离开这片天地，宁尘前世所在的势力，想要杀你，如踩死一只蚂蚁！”
玉无尘平静地看着莫缺，“即便如此，你还是执意想要超脱，要破天道定局？”
莫缺能够想象，若他破了天道定局，离开这方天地，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宁尘拥有仙骨，前世的境界强大到难以想象，其身后势力，只怕也比什么天行宫天衍圣宫，要强大百倍。
这一世宁尘因他而死，他一旦离开这方天地，立即就要面对一个庞大的势力。
还有云芷岚，她前一世的身份同样非同小可，离了这片天地，莫缺与她之间的距离，只怕就如蝼蚁和凤凰，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你今日来，便是要和我说这些？”莫缺脸色难看，终于明白了玉无尘的用意。
“不！”玉无尘摇头，“我并非劝你止步于此，我今日来此，是让你自行选择。”
“选择？”莫缺不解。
“若继续前行，你可能破得了天道，但即便如此，你的前路依旧充满艰辛，无论是帝女还是宁尘前世的势力，都容不下你！”
玉无尘道：“况且我天衍圣宫，守护天道至今，底蕴远超你的想象，你也可能破不了天道，而是会如历代至尊一样，最终身死，一无所得。”
莫缺再度沉默。
玉无尘是想告诉他，他想破天道，难上加难，而且即便他最后成功，战胜天道，跃出这方天地，等待他的，还将会是更加艰难的路。
“若你就此止步，我可以让你入我天衍圣宫，得天道之力，自此长存于世，与天地同存，不死不灭！”玉无尘给出了第二个选择。
“与天地同存，不死不灭？”莫缺知道，这就是玉无尘给他的选择。
继续前行，或是止步于此。
“我要告诉你一点。”玉无尘道：“我今日来，不是劝你止步，而是给你选择！因为哪怕你继续前行，在我天衍圣宫百万年底蕴面前，你的结局，也只有失败！”
劝莫缺止步，说明他怕了，怕莫缺真能破碎天道定局。
莫缺也看得出，玉无尘所言非虚，天衍圣宫存世久远，手段和底蕴绝不简单，并不会因为他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便会对他生出畏惧，更不可能就此低头。
莫缺闭着眼，脑海之中，一张又一张面孔从他脑海中闪过。
药老、武尊、魔主……
这些人对他都影响甚大，而他们每一个人的死，都与天衍圣宫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天衍圣宫要灭尽那片天地中的生灵，暗中推动，六域又岂会乱？
六域不乱，武尊又岂会死，武道又岂会亡？
若不是为了灭武道，仙盟又怎会对武道之人下手，药老又怎会死？
还有莫家始祖，通天路上牺牲一代代至尊，以及盘古。
这些人的命运与生死，全都是因为天衍圣宫要维护所谓的天道！
“上斩天道不公，下斩苍生祸乱！”莫缺终于开口，道：“这是我当年修剑之时，所立下的剑心。”
玉无尘双眼眯起，已经猜到了莫缺的答案。
“我能在通天路上走到今日，全因历代至尊，在前开路。”莫缺道：“就连今日能让你出现在此，给我所谓的选择，也是因为我踩着他们开辟的路，方才得到的机会！”
他直视着玉无尘的眼睛，“换了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