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此生为君生
关于莫缺，在场有许多真王，都不知他当年所做过的事情，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因为八百年前，不少真王都不曾来到人世，即便有人听过莫缺之事，也大多觉得只是传闻过于夸大。
毕竟，莫缺当年的事迹，过于离奇。
丹田破碎，经脉尽断，诸窍皆毁，却仅凭着已经没落的武道，在短短数年之内，便肉身成帝。
尤其是，他竟能凭一人之力，战遍仙盟诸帝，还能在仙盟之主眼下，生生杀出仙盟。
这些事情听来简直荒谬，很多人根本不相信。
但这一刻，那些听过他传闻的人，似乎知道了他当年真正的实力。
“这……就是当年连幽主都重视的人族？”妖域王境燕凌风脸色僵硬，尤其想到自己先前曾暗算此人，心中便一阵不安。
“你不救他？”在一片死寂之中，莫缺对着虚空中的麒麟公子开口。
这句话又令众人心头一颤。
莫缺一剑，越过麒麟公子，斩杀一名刀域真王，竟还对麒麟公子问这样的问题？
“一名真王，死便死了。”
麒麟公子是少数仍旧镇定从容的人，语气淡然地说道：“八百年前，我亦听过你的名字，可惜太初之争，我没有前去。”
“以一条真王性命换你出手，也能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是否真如当年传的那么强，这个代价，并不算大。”
人们凛然。
要知道在传闻中，当年的莫缺已肉身成帝，而麒麟公子虽有帝下第一刀之称，但毕竟还未称帝，面对此时的莫缺，竟不仅无惧，反而眼中隐隐有着高昂的战意。
这份魄力，有几人能比？
“我就在这里，你若要看我实力，何不直接出手？”莫缺如此说道。
“还不是时候！”麒麟公子摇头，“我说过，你的剑体，是我祭刀的绝佳之物，待到时机合适，我自然会来取你性命，用你的剑祭刀！”
没有人觉得麒麟公子是怕了莫缺才不出手，因为他若是畏惧，此时绝不敢说这种话。
他是真的打算留着莫缺，在合适的时机，用莫缺来祭刀。
“唰！”莫缺一根发丝飞出，一剑出手，这一剑直指麒麟公子！
诸王大骇，莫缺这是不想等到麒麟公子称帝，要在此时直接将他斩杀？
只见麒麟公子依旧从容，任莫缺那一剑笔直飞来，不闪不避，也不出手还击。
唰的一声，这一剑最终停在麒麟公子眉心之前，只差一寸，麒麟公子的下场便和之前那名刀王一样！
“我现在要杀你，轻而易举！”莫缺冷冷说道。
“或许吧！”麒麟公子就好像没有丝毫危机感，任那一剑悬在眉心之前，不为所动，反而笑道：“但即便你杀得了我，你也不会出手！”
莫缺这一剑就这么悬在麒麟公子眉心之前，令在场诸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他此时出手，或许便可斩杀这帝下第一刀，又或者是会与麒麟公子，展开一场惊世大战。
唰的一声，莫缺的那一剑最终没有刺出，那根发丝飞回手中。
他冷冷道：“你此前曾经说过，给我机会，让我成长，今日，我也给你时间，等你称帝！”
所有人都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麒麟公子这种人物，没有成帝时便已足够可怕，一般人若是已经与他为敌，必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他成帝，莫缺现在杀他，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却居然收手，要等麒麟公子成帝！
麒麟公子笑了，道：“我早已看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他之前等莫缺恢复巅峰，现在莫缺给他时间成帝。
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大的心胸，而是因为他们这种真正的天骄，平日能称之为对手的人太少，他们心底，都渴望着真正的对手！
他麒麟公子如此，莫缺同样如此！
“唰！”
莫缺没有再理会麒麟公子，一步来到已经伤得极重的羽墨身前。
“我没照顾好她！”莫缺看着眼前的故人，心怀愧疚。
八百年前，他和羽墨相识时，羽墨还未化成人形，隐于黑雾之中。
如今八百年后，羽墨已有人身，且知他有难时，赶来此地，为他战到浑身是伤，羽墨的女儿，却也因他重伤不醒。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羽墨并未责怪莫缺，道：“正如我今日来此，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莫缺沉默无言，将沉睡中的羽瞳，交给羽墨，道：“离开此地，我日后会去找你。”
羽墨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莫缺要做什么。
当年他便敢一人战尽仙域诸帝，今时今日，以他那宁折不弯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罢休！
“我在圣地外等你！”羽墨似对莫缺有着无穷的信心，留下一语，随后带着羽瞳，就此离去。
“唰！”
莫缺又是一步，来到那一身黄金战衣，却已被鲜血染红，黯淡无光的女子面前。
他半晌无言，许久才道：“你……可有大碍？”
她满脸鲜血，此前独战诸王都不曾有过半分怯懦的女战神，此刻却是双眼微红，道：“君赐我生，我此生便只为君生！”
莫缺心中复杂，没有想到当年一举，令洛寒玉产生了如此执念，将他视为余生的全部。
她不求回报，什么也不求，只不过是因为莫缺赐给了她新生，是以她的余生，便只想为莫缺一人而活！
“既然如此，你可愿余生伴我左右，为了我反出仙盟？”莫缺突然冷下脸，说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过分的要求。
不少人暗骂莫缺无耻，竟能提出这种条件！
要知道洛寒玉今日为他一战，已是违背仙盟意志。她出身仙盟，而莫缺则是仙盟死敌。
她为莫缺出手，已不为仙盟所容，莫缺竟然还要她为了自己，反出仙盟，再不回去，简直冷血到了极致！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洛寒玉必会拒绝之时，却见那女子轻轻一笑，道：“从今往后，君生我生，君命我命！”
所有人哗然，没有想到洛寒玉竟会答应如此过分的要求。
“你……真的不后悔？”见洛寒玉答应，莫缺反而是露出苦笑，因为他知道这女子完全看透了他的心思。
她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懂他。
“八百年前，家族和仙盟，便早已令我心灰意冷。”洛寒玉点头，对仙盟没有半点留恋。
当年她五行有缺，注定夭折，她的家族和仙盟知她活不长久，都只想着在她有限的生命里，压榨出无限的价值，将她当成一个用到期限就能轻易丢弃的工具。
而莫缺则全然相反，她本想杀他，他却不计过往，且对她没有任何图谋，却愿意拼尽全力，为她延续新的生命。
那个时候，她已死过一次，但死的是那个家族和仙盟到期便会舍弃的洛寒玉，她的新生，是莫缺所赐，只属于莫缺一人！
而今日莫缺提出的条件，看似过分，亦是处处为她着想。
要知道她今日替莫缺一战，已再不可能回到仙盟，整个仙盟都不容她。
加上莫缺武道之身，在如今举世不容，她今日这一出手，便会成为各域公敌。
因此，莫缺才会决定将她留在身边，提出的条件看似残酷无情，实则是为了护她周全。
时隔八百年，她仍能看懂莫缺，因为她体内运转的五行，与莫缺，本是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