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你我皆蝼蚁
“秦无道，跪下！”
莫缺一手将秦无道提到药老身前，重重扔下，道：“当年便是你带人灭我道宫，如今，我要你跪在药老面前，弥补当年之罪！”
事到如今，秦无道再无反抗之力，双膝碎裂，也无法起身，只得满心不甘，跪在药老面前。
“秦无道？”当看到跪在身前的秦无道，又见他双膝碎裂，满脸鲜血，狼狈不堪，药老的目光，有些恍惚。
当年，便是此人亲自带人，踏上武殿，一战使武殿灭亡。
他的师父，诸位师兄师弟，师叔师伯，为了护他周全，皆战死于武殿。
如此血仇，如何能忘？
“道宫灭了？”再次看向那遍地的废墟，药老眼中热泪滚落，喃喃道：“师父，诸位师兄弟，你们都看到了吗？武殿的仇报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见到药老如此，莫缺心里也不好受。
他虽以自身鲜血为价，让药老看到了这一幕。
但在药老眼中，当年武殿那些为了药老而战死的人，又有谁能看到眼下这一幕？
“莫缺，你不要太过得意！”
秦无道毕竟有王境实力，方才被莫缺打碎半口牙齿，说不出话，但此时已然恢复。
他自知道宫今日，已全无希望，突然大笑道：“武道注定不容于世，你以为你重开武殿，又得几位帝境支持，就真能再兴武道吗？”
“你根本不知道，要亡武道的存在有多么可怕，即便是你背靠三位大帝，也不足以帮你支撑起武道！”
绝望之下，秦无道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疯狂，哈哈大笑道：“我道宫今日虽亡于你手，但你武道被灭，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你们武道，日后只会比我道宫的下场更加凄惨，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之中，既有怨恨，亦有疯狂。
莫缺想起道宫先前使用的阵法，和那件道器。
这些东西，起码要那些有帝境人物的势力才能拿得出，凭道宫底蕴，根本不可能拥有。
他脸色微沉，道：“当年，到底是何人指使道宫，灭我武殿？”
“嘿嘿……”秦无道笑得狰狞，道：“当年的青州，以武殿最为强大，若只凭我道宫，又如何能灭武殿？”
他面带嘲讽，又道：“那等存在，抬手可灭当年如日中天的武殿，在他们面前，我道宫和你武殿，都不过是蝼蚁罢了！”
莫缺脑海，再次浮现出仙盟二字。
放眼百州大地，除了摘星楼外，他唯一想到有能力灭百州武殿的，便只有仙盟。
他面无表情，冷冷道：“你说的他们，可是仙盟？”
说这话时，他紧紧看着秦无道的脸色，但凡秦无道脸上有一丝细微的变化，他都必定能够看出。
“嘿嘿，你不必问了！”秦无道狞笑道：“因为这个问题，连我也不知道答案，那等存在，就如九天之上的神明，我等蝼蚁，又如何能知其面目？”
从他脸上，莫缺看不出什么变化，莫非他猜测错了，不是仙盟所为？
还是说，秦无道所说为真，当年那存在暗中推动，指使道宫除去武殿，而后又帮道宫扶上青州龙头之位。
但从始至终，道宫却连对方的身份都无法得知？
“我也不妨告诉你。”秦无道的笑容突然带着几分凄然，道：“我道宫能有那等法阵，和那等道器，也都是他们所赐，在他们眼中，不管是道宫还是武殿，不过都是随意摆布，弹指可灭的蝼蚁罢了！”
道宫今日被灭，根源便是当年灭了武殿。
然而，道宫当年分明是受人指使，且指使他们的存在，分明强大得不可想象。
但今日眼看着道宫毁于莫缺之手，那当年指使的存在，却也只是冷眼旁观，根本没有出手救下道宫之意。
这让秦无道满心悲凉，分明对方如此强大，只要出手，必定能保住道宫。
他这才明白，道宫在那些存在眼中，也不过只是无足轻重的蝼蚁，他们根本不在乎是存是亡。
“莫缺，不管是你，还是武殿，或是我道宫，其实，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眼中，都不过是蝼蚁罢了！”
秦无道惨笑道：“今日虽是我道宫先亡，但他日，你武殿，也必定步此后尘！”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道宫当年灭武殿，亦是没有选择。
那等强大存在，根本容不得道宫拒绝，否则对方要灭道宫，也不过是弹指之力。
然而，即便是道宫听从了对方的指使，却仍免不了今日被灭的下场。
是以秦无道彻底心死，深深感受到了，当实力不够之时，就是连自己命运都无法选择的蝼蚁。
“轰！”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秦无道整个人突然炸开，化为一团血雾。
莫缺并未对他出手，但他选择了自毁。
就好像在这最后时刻，秦无道要自己做一次选择一样，他要自己决定生死，再也不受谁的摆布！
“宫主！”
几声痛哭，在道宫之中响起，剩下那些道宫之人，个个绝望。
道宫被平，宫主身死，道器也碎了。
即便莫缺不继续出手，青州其他势力，也会一拥而上，将道宫蚕食一空。
青州自此，再无道宫立足之地。
“连秦无道，当年都没有选择，这些人更非主事之人，当年做什么事，根本轮不到他们做主！”
药老看着道宫，面露疲倦，突然说道：“罢了，我累了，缺儿，我们走吧！”
莫缺看着道宫剩下的这些人，心中突然也有一股倦意，只觉得即使将这些人斩尽，也毫无意义。
他沉默无言，背起药老，迈入天穹，离开此地。
一路回返，莫缺心头莫名，一阵无言。
虽然今日踏平了道宫，但秦无道最后一番话，却令他铭记于心。
在那些至高存在的面前，众生都不过是蝼蚁。
那等存在想亡武道，便是百州武道尽绝，区区武殿，不过是其中一个牺牲品。
如秦无道所言，即便他今日重开武殿，也未必就能续上武道之路。
那不过是当年灭尽武道的存在还未出手罢了。
对方当年能灭尽百州武道，如今又岂会灭不了区区一个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