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南蛙岛血案
8月20日,远洋钻井平台以西2300公里外的南蛙岛发生了一件离奇的、匪夷所思的血案,且死者是岛上最重要的生物学专家之一:刘本昌院士!
第一个发现刘本昌遇害的是起夜的颜文正博士,据其描述:在当晚两点钟左右,颜文正上完厕所想去起居室弄点水喝,结果发现刘本昌就倒在起居室与样本室之间的弯道上,他的后背插着一根崭新的备用杠杆,四周没有打斗痕迹,很明显这是一桩伏击谋杀。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更要命的是样本室里的一支阿瑞斯变异病毒样本没了!这下事可闹大了,南蛙岛驻军总长傅忠少校马上将情况汇报给了领政英曼,英曼收到这一消息,心里更是心烦意乱,须知这两次她也遇到了一件麻烦事儿。
两天前,她接到许佩茹博士的报告,据她推断:用卡厄斯研制阿瑞斯病毒的治愈性疫苗非常危险,并告诉英曼,卡厄斯的进化不可控制,具体会进化到对人类有何种威胁还不得而知,但目前已经确认的一点是:卡厄斯对生存环境的适应性正在不断强化,所以她请求邗国方面中止这条危险系数较大且未知的研究方向。
而今天,刘芸那边居然还闹出了人命,死的居然是国宝级专家刘本昌,这让她如何跟炎城方面交待!在视频会议中,傅忠向英曼报告了详细的现场情况,此外还有案发前一天的监控录像,英曼问他为什么没有案发当夜的录像时,傅忠说因为这里是个秘密基地,留下的影像越少越安全,再加上谁也不会想到寥无人烟的荒岛上会发生血案,所以也就没有开启夜间监控。
英曼这时想到了那个叫南飞燕的月钵国间谍,她在想有没有可能南飞燕就藏身于南蛙岛,此刻正混在刘芸的专家团队里。
最关键的是有一支阿瑞斯变异病毒不翼而飞,无论是岛下还是岛上,每一寸沙地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不光是英曼这样想,同一时刻刘芸也想到了英曼领政提过的南飞燕,如果此人就在自己的团队中,那刘院士很有可能就是被他杀死的,但是这三个人是刘芸多年的老同事,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选这三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死刘院士呢?他为什么要拿走装有阿瑞斯的玻管呢?现在那支玻管已经不在岛上了,又是谁把这东西给带离南蛙岛的呢?至少现在有一点很明确:南蛙岛已经不再是个秘密了。
当天中午,驻岛官兵在经过一番细致的勘察后发现,南蛙岛南部海滩上有几只不像是自己人的脚印,另外水下还有船只停留过的痕迹,看来他们想的没错,正是这只船带走了阿瑞斯,可是现在,他们连它在哪儿都不知道,如果它被带到邗国大陆,那后果
“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回阿瑞斯!”英曼给岐南警察厅下了死命令,限三天内找到阿瑞斯病毒,要是找不到的话,上至总长下到探查全都下课!
命令下达不到半天,病毒的消息很快就有了,但这并非警厅的功劳。说来也巧,就在南蛙岛血案当天,一艘从马其亚那平台返回的趸船在路过浦海东南某海域时救起一个渔民模样的中年男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趴在另一具死尸身上随波漂流,其人因失血过多外加失温而昏迷不醒。
此人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身上有一处枪伤,因为失温加上失血过多,他没有马上醒过来,直到8月21日中午12点,病人终于苏醒,并能开口说一些简单的词语。
当时此人刚一开口,就提到南蛙岛这三个字,守卫的警察一听到这仨字,兴奋的嘴巴咧多大,就差没蹦起来了,赶紧报告了上司,英曼于一小时后飞车赶往岐江医院,等她到了医院,那个死里逃生名叫陈六金的中年男人已经完全能够开口说话,通过他的表述,英曼终于知道8月19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海防县下辖的西渡镇是一座老旧的古镇,镇子老区的白石马路两旁清一色全是古色古香的邗风建筑,一座小桥将马路从中间一分为二。
桥西头,一座老旧的院子大门紧闭,对面是个修电动车的摊子,脖子上长着一块肉瘤的摊主正在忙活手里的工作,他的右边和左边各有一场简易的扑克牌局。
车摊对面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半扇,震的门上铁锈窸窸窣窣往下掉,打门缝里出来一个推着电动车的中年男人。
“六金,出去啊!”摊主咧嘴一笑,跟这位老邻居热情的打招呼。
“嗯,出去办点儿事,我这车的前咕噜老晃,你给看看咋回事儿。”陈六金径直把车推了过来,不小心刮到一个打牌人的屁股上。
“看着点儿人呐六金!”那人把烟从嘴上拿开,皱着眉头嘟囔,烟灰掉在那人的袖子里。
陈六金冲那人点头哈腰以示抱歉,然后对摊主说:“忠子,车我就放这儿了,你修修看,晚上我回来拿车,到时候多少钱我算给你。”
“哎,咱这关系,什么钱不钱的,晚上你直接来拿车不就完了。”摊主挥了挥满是油污的糙手叫道。
陈六金走了,边儿上有那个多事的就问摊主:“哎老李,他咋起了个这名字?六金多俗啊!”
“你不俗?你不俗那就把刚才赢的钱还给俺啊!”另一个牌友叫道。
摊主笑了笑,头也不抬的说道:“六金家,打从他太爷爷那辈儿就穷,整整穷了三代,等他一落地,上称一约正好六斤,他爸就说了:打我儿子这一代不能再穷了,找了个算命的老头,老头给算了,说你儿子命里缺金,你把那六斤改成黄金的金,保证他长大后富贵无边!就这么的,陈六金的名字就定下来了。”
“后来呢?改了名字管用吗?”一个愣头青傻傻的问道。
“废话!要管用的话,他还能骑这破车!”刚刚被陈六金蹭到屁股的老头嚷嚷着,引得周围人哄然大笑。
“要只是穷也就算了,”摊主接着说:“关键是他那个儿子不上进,听说前阵子沾上了网贷,一开始到手才几千块,利滚利到现在,听说都值他们家这院子的钱了!唉,真不知道这父子俩啥时候能从这事儿里脱身哟。”
放下众人的闲谈再说陈六金,他这次出门就是为了解决儿子的欠贷问题,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有个经常一道跑船的兄弟找到他,说有笔出近海的跑船活,雇主是个有钱的主儿,三个小时一去一回每人能挣60万邗元,问他去不去。
60万啊,虽然还不够还清债务,但自己再借借差不多就够帮儿子的了,陈六金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可这事但凡放在头脑正常人身上都会多想想:跑三个小时的近海船就能给60万,如果不是雇主钱多的没地儿花,就是这事本身有危险。
但陈六金此时正缺钱,不管这事有没有危险他只能接下来,于是在约定的19号晚上,陈六金跟两位相识的船工早早来到岐江港等着,一直等到20号凌晨12点46分,陈六金和另外两个人带引上了一只涂满棕色油漆的快船。
快船上有自动驾驶和定位装置,船上的三个人不用掌舵,一个半小时后,飞驰的小船到了一座小岛,这岛陈六金和另外两名船员都认识,南蛙岛,这是座荒岛上,三更半夜这只船带他们来这儿干嘛。
正想着要不要下船时,就见岛的远处沙地里升起一座会发光的小屋子,玻璃门打开后,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人,在月光的荫罩下,此人神色慌张,脖子还有几丝新鲜的血液。当时船上的三个人吓的几乎要抄起铁棍自卫了,可后来他们发现来人没有带武器,只是将一只保温杯和两件带血的衣服交给他们之后,便马上跑回岛上。
自始至终,陈六金跟此人的对话没超过五个字:“给!就是它!”“好”。
陈六金和另外两名船员心知这小小的保温杯里一定藏有价值超过180万邗元的东西,飞驰回来的路上,老陈和两外两名船员打开杯子一看,发现里面塞满了软布,布头里包有一支玻璃管,管子里是半透明的液体,淡黄色。
老陈胆小,没敢打开玻璃管的塞子,他将杯盖盖好,坐着船一路向岐江港开去,到了岐江港,那里有六个人等着,他把杯子交给其中一个矮子后,那人就走了,而剩下的五个人直接上了快船,并告诉他们还有一个地方要去,不远,等到了地方就把钱给他们。
老陈心说干都干了,反正最后有钱拿,晚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万没想到,船开出去两小时,四个人凶相毕露,掏出枪来照着陈六金当胸便是一枪,陈六金是第一个中枪的,中了枪后顺势掉进海里,其他两名船员身中数枪,当场毙命。
五个凶犯将船擦洗干净后,掉头往岐江方向而去,陈六金则趴在一具尸体上一直漂到20号白天被人救起。
“你还记得那个把东西交给你的人,他长什么样子吗?”英曼说着话,手向后伸,秘书福至心灵,将几张照片放在她掌心里。
“肯定能!”陈六金气的脸都红了,他恨不能马上指认那个差点儿害死他的人。
英曼将刘芸团队四名专家的照片一一拿给陈六金看,不到三秒钟,就见陈六金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激动的叫道:“妈的就是他,个狗日的就是他!就是这孙子把杯子和血衣交到我手上的!”英曼把照片翻转过来一看,此人正是颜文正!
“马上秘令傅忠抓捕颜文正!”英曼疾言厉色的发布指令。
下午4点,颜文正被秘密带到岐江市警察厅二楼审讯室,由厅里最有经验的老探查负责审讯,英曼和费然等人站在外面的监视玻璃墙外听审。
“你叫什么名字?”
“颜文正。”
“不,我是问你的真实姓名。”
“我就叫颜文正!”
“不,你不是颜文正!你是月钵国间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打个电话,我有权力打电话请律师!”
这时就听老探查以非常温和的语气微笑着说道:“打电话是法律赋予有真实身份的公民的权力,可是现在,我们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是没有身份的人,又怎么能享受法律赋予你的权力呢?”
颜文正听到这里,一改平日斯文学者的派头,一双细长的毒眼盯着老探查,嘴角咧出奸佞的诡笑:“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真名吗?好我告诉你,我的真名叫岩里政!”
老探查似乎对这个带有月钵风味儿的怪名字一点也不意外:“你的行动代号是不是叫南飞燕,还有,你的上峰是不是神风?”
这下岩里政倒先感到意外了,他万万想不到这个老头连神风都知道,还知道自己的行动代号!看来,岐王的事怕也是包不住啰,其实老探查这次审讯的任务之一就是从岩里政嘴里套出岐王的真实身份,因此在抛出真正想问的问题时,先要让犯人感觉警方什么都知道了。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老探查依旧以一种从容不迫的语气说道。
岩里政没有说话,他感觉面前这个老探查是个勾真话的行家里手,从他刚才逼问姓名的那一着便能领教,同时也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结果都是一个死。可马上老探查又说了下面一句话:“岩里政,你把病毒交给岐王,有没有想过,他在意你是否会暴露吗?”
岩里政心想大事不好,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难道他19号在南蛙岛地下打的秘密电话被监听了?其实这只是老探查根据以往掌握的事实,在心里做的推测而已。
“我身为大月钵男儿,生的念头早就在我踏上邗国海岸的那一刻被神风卷走了,你认为我是个怕死的人吗!”岩里政的这句话表明了他誓死保密的决心,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心理战较量中,这个不怕死的月钵间谍的嘴就像被铁水焊住了一样,根本翘不开,老探查没办法,只好和同事暂时退出审讯室。
“看来想要从他身上找突破口是不可能了,这孙子就一生铁蛋,怎么都找不着缝!”一名年轻的警察说道。
“卫仲,机场开会那晚的录像在你身上吗?”英曼突然转身问道。
“在,领政大人!”卫仲答道。
“走,进房间。”英曼留下四个人严密看守审讯室,其余人随她一道步入斜对面的小房间,卫仲拿出记忆体打开里面的录像,这回要重点观察颜文正的一举一动。
从他走进会议室那一刻到散会之前,除了开会时揉了揉眼睛,打了几个哈欠之外没有什么异常行为,他跟对面的六家公司代表隔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所以桌子下面也不会有传递信息的可能性。
可是当看到众人手拿马其亚那平台施工图纸走出会议室时,费然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疑点:散会时所有人都混在一起走出去,握手的握手寒暄的寒暄,而颜文正却没有跟任何人有语言或肢体交流,可奇怪的是,他从会议桌前站起来时,手里的图纸有图的一面朝向大腿,可在通道监控里看时,图纸有图的一面却是朝着身体外侧。
“很有可能他在拥挤时跟某人交换了图纸!”费然说道。
“那岐王是怎么知道颜文正就是南飞燕的呢?”英曼问。
“我最近一直在想南飞燕说的那句话,他说让岐王注意他的衣服,衣服没有扣子。”卫仲嘀咕道。
“这有什么疑点吗?”费然不解的问。
“这话本身没有什么疑点,关键是他后面又把没有扣子这四个字单独摘出来重复了两遍,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这四个字另有深意。”卫仲说道。
“没有扣子!”
“月钵间谍没有扣子,没有扣子费然,找一个懂月钵语的人来!”英曼吩咐道。
不久翻译到了,英曼单刀直入:“我来问你,月钵语里有没有哪个词或哪个字的发音跟邗语里的没有扣子这四个字发音很像的?”
“没有扣子没有扣子有啊英领政,月钵语里的揉眼一词,发音很像咱们邗语里的没有扣子!”
所有人恍然大悟,大家再次看向屏幕,真的就在开会时发现颜文正揉了揉眼睛,而且揉了两次,大家还发现,在他揉完眼睛后不久,对面有一个人也跟着揉了揉眼睛,英曼把脸贴近屏幕,全神贯注定睛一看,此人是净卫公司的执行长汪公博。
随后在重新排查时,英曼等人发现,散会后挤在颜文正身边的几乎全都是炎城来的专家,只有一个人是六家公司的代表之一,正是这个汪公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