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要活命就别想逃
回去的路上，路莽走在前面，霁月则跟在他后面。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开口，虽然场面有些诡异，但霁月倒是觉得这样还挺不错。虽然她与他们的相识才只有一天不到，但这第一印象着实是好不到哪儿去，即使霁月知道那其实是针对的她的原身，可单是看到他的脸，霁月依然免不了有些惧怕。
“那个……”
怕什么来什么，霁月才刚这么想，身前的路石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霁月问道，“你当真不是云霁月吗？”
借着旁处屋外的灵火，路石怎么看都觉得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的易容之术，居然能把这两人真的变得一模一样。
路石的眉头皱得都能夹碎鸡蛋，霁月看着他的样子，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为了自己着想，她当然不能说出实情。
“不是。”霁月故意提起一口气，抬高了声音，浅浅得说道。
听到霁月的回答，路石自嘲似的舒了一口气，想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望着什么答案。抬起头的一刹那，他见到了身后过来的路夜。方才自己与霁月的对话，显然也都被他听到了。
“阿夜你也来了。”
霁月顺着路石说话的方向回头，果不其然见到了路夜跟上来的身影。路夜见到两人有些诧异，便问他们为何在此。
“刚刚凝川小姐不是让我来送她回去吗？”路石这么答道。
“可是这个方向除了我们的房间就只有牢房了，你是要把她再送回去？”
路夜这话一下子点醒了路石。方才他脑子里还在纠结霁月身份的事情，压根儿就忘了女孩儿现在已经不是阶下囚的身份了。此时再让她住回那里的话，的确有些也不太妥当。
“算了，你的房间也已经到了。我听说寨子东面有几间空屋子，还是我带她过去吧。”
告别了路石，路夜带着霁月直接往她今晚要住的地方走去。
说起来，霁月对他们路氏的第一印象都算不得太好，对这路夜也是一样的，只觉得这人脾气似乎有些古怪，忽冷忽热的。
不过结合他的童年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更何况，自己也看得出来，他人也不算坏。
前面在镜地前他救了还以为是云霁月的自己，方才也在凝川的屋里也替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说话了。
“刚刚的事情，谢谢你。”霁月想了想，应该给他道个谢。
她这话刚一说完，旁边的路夜却突然站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霁月。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霁月疑惑得望着对方，路夜也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用放在心上。
说罢还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霁月问他。
“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有机会，看着这张脸对我说出一个谢字。”
路夜说这话时嘴角虽还在笑，眼神里却透出浓浓的哀伤与遗憾。
虽然《梦乡》中只字未提两人的感情，但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其实也能算是从侧面衬托了云霁月和路夜这两人的爱情悲歌。
可惜的是站在这离别的地方，云霁月她的原身却最终也没能见路夜最后一面。
这么想来，霁月也不免觉得有些伤感。
“你也不要太难过，”尝试着想去开导他，爱上杀父仇人的女儿这种事霁月原来的生活里是没碰到过，不过都是失恋，又有谁的失恋能好受呢，“你和云霁月她虽然有缘无分，但你的未来还长着，未来说不定能遇到其他更好的呢？”
能不能遇到这事谁都说不好，不过既然是安慰人，当然不能在这里做什么逻辑辩论。
霁月也不知道自己这话是不是真有安慰到路夜。
对面，路夜低着头盯着霁月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却没有接话。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片沉默，路过一户无人居住的人家时，霁月看到绳子晾着一块破布，想了想便扯了下来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路夜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先把脸挡住，这样你看到我或许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霁月的话倒让路夜真的笑了出来。从她的脸上揭下帕子重新挂在了人家的绳上，路夜笑着说道，“就算是再破的布你也不能认定人家就是不要了，万一别人想起来来找怎么办？”
将那块布撑平挂好，路夜对着前面说道，“你不用担心，都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至于。”
霁月先头的话，似乎是打开了两人的话匣子。
路夜这时也来了兴致，干脆和她介绍起了目前大陆的现状来。
要说云霁月这个原身，常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内里的都城猊宁城居住着，其实对外面的局势真就还不甚了解。
结合路夜所说的内容，霁月得知了当年路、云二族战事终了后，云氏为了达成他们自己的目的，广开世界大门，引入了来自不同大陆的许许多多异族人来到梦境大陆。
而除了云氏之人自己利用怀梦草打开门镜之外，这些外族人来到梦境大陆更重要的一个途径，便是自己通过这片大陆上随机出现的天然门镜进入。
这是小时候的云霁月所不知道的。她也是在离开了路氏之后才发现，原来路氏一族与他们的母族作为天神的子民，有一项重要的职责就是负责清理这面大陆上的门镜以及那些通过门镜误入大陆的妖物，以此来维持大陆的稳定与和平。
母族一词霁月在她原身的记忆中也曾见过一次，然而当大量的外族人来这片到大陆时，却从未有人声称见过他们。就好像，这群人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一般。
两人说话间正好路过了先前经过的镜地。
看着地上还在的怀梦草根须，路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和霁月道歉，说他刚才只因认错了人，并不是有意唐突。
霁月对此倒是没什么可介意的。只是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回想着路夜口中所说的话，她忽然意识到了，原来这所谓的镜地中堆砌着的，都是他们一族在大陆上收缴回来的天然门镜。
她先前还在疑惑，分明门镜这东西路氏一族一生只有一面，而那路氏之人在异族人到来之前，又都是不死不灭之人，那洞里的那么多镜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么一看，一切倒是都串上了。
不过霁月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确信在回忆中看到了路夜的门镜被大猿打碎的画面。然而前头在镜地外，她又看到了路夜手上拿着一面使用。
这多出来的一面是哪里来的？
霁月虽然很想知道，但还不至于直接上去问他。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这么一问势必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可没那么傻。
“对了，你刚刚说道天神，那你口中的那个天神呢？他现在在哪里？”
在霁月的回忆里，自云霁月的原身离开此处过后，大陆上好像就再也没有传出过这一信仰。想来他们路氏的秘密真的很多，饶是云霁月和他们生活多年，却还是留下了好些个未解之谜。
对面，路夜一时被她问住了，沉默了良久，他只答了六个字。
“他陷入了沉睡。”
说完便又一语不发了。
两人到了屋前，路夜吩咐一旁经过的两名侍卫帮忙进去整理一下屋子。
“他们是之后追随你们路氏的人吗？”霁月看着进去的两人问道。
“算是吧。他们是竹初的随从，只是现在也听命于我们罢了。”
路夜告诉她，如今这片地方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叫做五花寨，而他口中的竹初，就是这五花寨的主人——花竹初。
那两个侍卫收拾的时间要比路夜预想的要久一些，路夜和霁月两人站在屋外几乎都要把话聊完了。
“说起来你本名叫什么？我们一直云霁月、云霁月得这么叫你，倒也对你不太尊重。”路夜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着实难倒了霁月，因为她的真名还真就叫云霁月。
但她也知道若是顶着这张脸，再配上这个名字，路夜他们心里一定也会十分变扭。
霁月觉得这样也不太好，干脆就随口敷衍道，“没事，没事，名字嘛，你们觉得怎么方便就怎么叫吧。”
“这怎么可以,”轻轻摇了摇头，路夜说道，“名字是你阿父阿娘对你的期许，我又怎么好随便乱叫。”
“那你就叫我小齐吧，我们那儿的人都这么叫我。”
霁月这句话倒是实话。
小的时候有些小朋友不识字，读字老爱念半边，总把她的名字念错。久而久之，大家干脆就把这错字当成了她的小名儿。
“小齐？是姓齐吗？”
霁月也不好回答，所以只是报以一笑。路夜见霁月不愿多说，也不想为难她。
两人说话间，屋子也都收好了，路夜便和她告了别，让她先回去歇息。
翌日清晨，路夜一行人按原计划启程前往金啸城，霁月则要和凝川在五花寨多待一日。
作为几座城池间连接的驿站，五花寨往来人员众多，消息传递十分迅速，这也是为什么路凝川会将这里作为她向世界宣告的舞台。
寨子主人花竹初，与他们路氏相交甚好。这次计划要想成行，得到他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
一切准备就绪，很快，他们路氏回归的消息，就将传遍整座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