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找出活下来的方法
“霁月，你去后院把我藏着女儿红取来吧。”虽然口中叫的是霁月，但云翳这话其实是对着路望亭说的。霁月注意到云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她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好问是因为什么。
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霁月看了看其他三人，一时不知是不是该去，直到云翳回过头来又说一次。
只不过，她实在放心不下小雪，所以便偷偷在藏在门后，想听听他们究竟会说些什么。
那厢，路云见云翳没和她们打招呼就让霁月离开，没忍住发作道，“我们正在问你女儿话，你这时将人支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路云长老兴师问罪也要看地方不是吗？”云翳的回答不卑不亢，“这里既然是我家，那让女儿去取点酒的小事，我总还是能做主的吧。”
“就怕云翳先生不仅仅是做了这一次主。”路云明显话里有话，她看着云翳说道，“令爱进入密林已是违反禁令。只是不知道，她这行为，是否真是无心之过。”
虽然路云这话说的弯弯绕绕，但云翳很清楚对方想问的是什么。
她所担心的，无非是这次霁月进入密林的事情并非巧合，乃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当然这所谓的有心之人就指的就是自己了。
他从以前开始就觉得奇怪，这密林中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些人如此讳莫如深。他们越是不愿说，他就越是想知道。
他从来看不过路云她高高在上的模样。
“密林中有什么？”
这一次，换成了云翳提问。
“云翳，百年前的誓约，是你们云氏和我们路氏共同定下的，云氏之人不得也不会踏足密林一步。”不清楚云翳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生怕情况有变，路云的眼睛紧紧锁定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不用紧张，”看路云如此敌视的模样，云翳觉得有些好笑，“我不过是好奇随便问问罢了，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你们如此害怕。甚至连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儿都不肯放过。”
“无不无辜可不是你空口说的”，路云说道，“如果霁月她今天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别怪我们强行把她带走了。”
“你们敢？”茶碗应声被掷碎在地上，云翳猛地起身，紧紧盯着路云的眼睛。
似乎也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路云觉得有些站不住，可还是强挺着一口气，厉声道，“有何不敢？你可别忘了，我们才是这梦境界的主人。若是没有我们的庇佑，你们云氏又如何在梦境界中立足？”
“庇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云翳反问道，“如何庇佑，通过限制我们的自由，监控我们的生活来庇佑？”
“云翳，你知道不是这样的。”见云翳越说越过分，就连路望亭都忍不住插嘴说道，“不得踏足密林是当年路氏和你们云氏共同所作的约定，这是天神所见证，我们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那霁月呢？当时她还只是个婴儿，她可从未对这可笑的约定点过头。”
“这就是你的事了，”路云重新接过话头说道，“她既然姓云，那就理应服从她的先人与我们定下的约定。这是她的命。”
“也对，先人所定，”云翳喃喃自语道，“所以即使被蒙骗百年，我们也没有改过重来的机会……”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云翳看着路云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梦境界的誓约仅能维持百年。所以现在还差几天？还差几天这个誓约就要作废了？”
“你想毁约！”路云见状，从怀中取出了门镜。
“不用担心，毁约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见到路云如此紧张，云翳反而忽然放松了神情，“只是如果契约时间已到，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谈谈条件呢？”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三位都在，那不如就现在来谈吧，”一把将桌子横至面前，云翳斜依着桌边，兴奋地说道，“只是我这里我是能做主，但你们那儿，光你们三个，可做不了决定吧？”
如果路氏的三人冷静一些，他们就能发现，本来还挺热闹的外面，一下安静了下来。似乎这里的每家每户，都在探听着里面的动向。
“云翳，我想你是不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看着云翳这般模样，一直没有说话的路风突然站了起来，还是那张假模假样的笑脸，但他的眼睛中却不带任何笑意，“你们云氏并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因为——”
“——如果不是这个契约的存在，你们云氏一族，至今都会是游荡在大千世界外的孤魂野鬼！”
路风的声音不大，却没能逃过霁月的耳朵。
她猛地从门后跑出，四目相对，几人都有些尴尬。
云翳似乎同样没想到霁月会这么快出来。
“酒呢？”
“啊……我没找到。”
对话终止，几人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路望亭第一个回过神来，他朝霁月笑了笑说道，“今天也不早了，小月你身上的伤刚好，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酒没找到也好。那酒帮伯伯留着，改天我再来找你阿爸好好聊聊。”
催促着路云路风尽快离开，那路风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回过头来，对着云翳阴郁得说道，“云翳你记住，誓约之所以还在生效，是因为你们当时给我们的承诺至今还未完成。”
“时间不多了，别等到事情真的发生时，再怪我们无情无义。”
路风长老丢下这句话，就带着路云长老匆匆离去。
目送着几人离去，霁月回头看看阿爸，她觉得正好借此机会，可以问问他所谓亡灵之事。
然而云翳并没有接话，他嘴里唠叨着“这酒怎么会找不到呢，是不是没放在后院啊，”，一边自己进了里屋，一边吩咐霁月说道，“霁月，去把门锁好，我有话对你说。”
难得阿爸居然这么严肃，霁月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等她返回厅堂时，云翳已经打开了酒坛，给自己和对面的位置都斟上了一杯酒。
“来，坐下，”云翳指着酒杯那边的位子对霁月说道。
“阿爸，我才十五，不能喝酒的。”
“谁说十五岁不能喝酒的？喝！”
看着阿爸已经红彤彤的脸庞，霁月不禁腹诽道，【酒量这么差，可就别喝了，这才一杯下肚，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也不知道能从阿爸这里问出些什么，霁月叹了口气，还是回归正题问道，“阿爸你刚才和他们说什么了？”
“说什么？什么也没说。”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干，云翳脸上的醉色更深了。
【不是有话要和我说才让我锁门的吗？喝成这样到底还要说什么？】霁月不死心，继续问道，“那莽哥哥的事呢？他们今天来，没和阿爸你说起莽哥哥的死因吗？”
“呵，”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云翳自嘲似得笑道，“没说。因为他们不敢。他们害怕让我们知道，他们梦境界人也是有弱点的。”
霁月没再接话。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云翳的眼神却突然恢复了清明，“你去了密林。”
以为阿爸也要念叨自己，霁月抢先一步点了点头，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没想到阿爸会问这个问题，霁月埋下头，搜肠刮肚想要回忆起大堂之上，那些路氏的人是怎么指责自己的，她犹豫着说道，“我……不应该擅闯密林，不应该不听话到处乱走、还害的大家遇险……”
“所以眼看着其他人有危险，你就应该置之不理，拂袖离去？”
“我……嗯？”本来还准备继续认错的，可云翳这话听上去，怎么有些奇怪？霁月抬起头看着他，露出困惑的表情。
“霁月，你记住阿爸的话，你是云氏，但也是这个村子的一份子，你并不低人一等。”
“凭什么云氏之人不得进出密林？你就算想去又有何不可？”
不明白阿爸为什么没头没脑和自己说这些，霁月觉得阿爸实在是喝得太醉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都说了，这是村子的禁令”，站起身想要去扶云翳，霁月继续说道，“仔细想来，这也是为了我们好。若是大家都像我一样遇见了妖兽，可不一定能有我今天这么好运。”
“谁说的？谁说这是没办法的事？”甩开了霁月的手，云翳醉醺醺得问道。
“嗯……路伯伯，小雪，他们所有人？”
“说的好！是他们。”云翳似乎有些激动，“他们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他们凭什么觉得我们云氏需要他们的保护？”
看着霁月的眼睛，云翳继续说道：
“有妖兽又怎么样？”
“如果给你一把刀你能赢吗？”
“如果再给你一杆长枪呢？”
“如果我们有几十个兄弟姐妹和你一起去呢？”
云翳一连串的发问让小霁月不明所以，我们的霁月却一清二楚。
所以这就是他最终决定发起暴动的原因吗？
霁月忍不住猜测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云翳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不应该再说下去了。可是如果错过了今天，也许他就永远没有机会再和霁月说这些了。
“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看着女儿懵懂的眼睛，云翳说道，“没有人可以替你做决定。”
云翳没有再说其他的，他拿起酒杯，晃晃悠悠得准备回房，只留霁月独自坐在桌前细细品味他的那番话。
只是当他走到房门口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站在原地，然后愣愣地回头，看向霁月问道，“……对了，我今天出门时，不是把你反锁在房里了吗？”
“你是怎么出来的？”
【糟了，露馅了！】霁月在心中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