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找出活下来的方法
记忆渐渐变得清明起来，霁月的眼前出现了一条石板路。在这个世界的云霁月的记忆里，这是她小时候家门口的街道。
记忆中的小人正在奔跑，接连穿过了两条石板街，她来到了村里的集市上。
扎灯笼的邓阿公、卖花儿的巧姐姐还有整些稀奇古怪玩意儿的约翰逊，大家把整条街都妆点得五彩斑斓的。
“呦，小月又去找路夜那小子啊。”
“小月你可得矜持点，在我们那儿像你这么主动的女孩子，可没男孩儿敢要啊。”
“这是没有的事情，在我的故乡，每个人都有主动追求爱情的权利。”
集市上的人们似乎是见惯了霁月风风火火跑出来的模样，纷纷冲她喊道。
“那可不行，我和小雪约好了，去晚了他就要等急了。”根本没把众人的话放在心上，少时的云霁月跑得生风，路过煎饼摊儿时，还从桥大叔那儿顺了片煎饼。
“钱记得问阿爸要。”
“瞧你猴急的样子，晨礼做了没？”
被一旁的群婶儿一提醒，她这才想起，自己出门走得急，竟然连晨礼都忘了做了。
脚下一个刹车，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煎饼，云霁月面向村子的西北边，双手在胸前交错搭在双肩上，毕恭毕敬得鞠了个躬。
这是献给天神的礼节，感谢它今天也同样庇护着这个村子的大家。
穿过热闹的集市，村子后面有条溪涧与山上的泉水相连，从桥上翻过去，再往前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纤瘦的少年正在树影底下站着。
是路夜，虽然记忆中的他年轻了不少，但从他极为白皙的肌肤，我们的霁月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微风轻轻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抬手拨开，棱角初现的脸颊上尚还带着一丝稚气。
“小雪！”
“你慢点儿，我又不会走。”
稍稍收紧了环抱的双手，路夜看着扑进自己怀里的霁月，忍不住笑道。
“给，生日快乐！”稍稍推开路夜，云霁月神神秘秘得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递到了男孩儿的面前。
“这是什么？”
路夜摊开双手，一个浅蓝色的水球被递到了他的手中。
水球没有盛放在容器中，拿在手里还能感觉到细水缓缓从手掌中淌过。水球的中央有一条小鱼，头身是如玉般的的蓝绿色，尾巴上却带着一丝橙色，和此时云霁月绑在头顶的发带颜色一模一样。
“这条灵鱼漂亮吧，我昨天一在溪间看到，就赶紧跑回去让阿爸帮忙做的。”
她说这话时表情十分得意，这也难怪，灵鱼虽然漂亮，可几乎无法保存。离了水会死，水太深会死，所以即使不用吃喝，也没几个人能把它抓回去当宠物。即使偶尔村子里出现了几条，最多也只能让发现的那人过过眼瘾。
放眼整个村子，只有她的阿爸一个人有这手艺将小鱼保存起来的人。
作为全村最厉害的工匠，几乎没有什么是阿爸他做不了的。
“怎么样，喜欢吗？”
“嗯，”路夜扬起淡淡的笑容，眼睛根本离不开手中的水球，“你的呢？是什么颜色的？”
“什么我的？”意识到路夜以为自己也有一条一对儿的，云霁月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昨天只看到了一条，就让阿爸做给你了。”
“那怎么行，你不是也很喜欢灵鱼吗？你拿回去吧，我要是想看，可以到你家去看。”路夜说着就要把小鱼还给云霁月。
“别别别，送你的就是送你的，那我要想看，也能去你家嘛，”【虽然就是过去有点儿累】，心里暗自吐槽道，她也不顾对方的反抗，一把拿过那水球就往他怀里塞。
两人推让了一番，路夜总算还是收下了。云霁月心觉自己诚意已经摆足了，是时候开场了，便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那，礼物你也收了，所谓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应该还我个大礼呀？”
坑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路夜那边忍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女孩儿的眼睛说道，“这世上哪有硬送别人礼物，还压着人家回礼的道理。”
“啊，不行，你收都收了，可不能赖账。”
路夜当然不准备真的和她较这个真，笑着问道，“那你说吧，想要我送你什么。”
“嘿嘿，”眼见对方上钩，云霁月抢先一步胯起对方的手说道，“我就知道，小雪对我最好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难得的，霁月说话竟然有些扭捏，“就是……我也已经满十五了。”见对方没有反应，云霁月干脆一横心说道，“明天就是你十五岁的生日了，我想和你一起进密林！”
云霁月口中的密林，是指在村子外不远处、一片常年被迷雾包围的林子。霁月在书中也曾经看到过，那里只有年满十五周岁的路氏族人才可以前往。
表面上看，那里是一片与村落和天神的居所——神居相连的中间地带，但事实上，里面却藏着一件不为人知的神秘物件。也正是这件东西，直接导致了后面将会发生的白夜之灾。
只不过在霁月看到的记忆里，此时的云霁月似乎还不知道森林里有这件东西的事，她只是单纯因为好奇才想进去一探究竟。
“不行。”
出乎意料的是，前面还很温柔的路夜拒绝得非常果断。不仅记忆中的云霁月一脸错愕，饶是陷入回忆中的霁月此时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阿父已经在你的生日宴上说过了，不行就是不行”。路夜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但这几天你阿父不是不在嘛？我保证不乱走的，一定好好跟着你，”虽然想起了生日那天不快的经历，但是云霁月不肯死心，还是继续追问道。
“阿父不在，可是我在，”松开了云霁月抓着他的手，路夜并没有退让，“规矩不是阿父一个人定下的，依照族规外乡人是没有资格进入密林的。”
“外乡人？”
原本还在想着应该怎么说服路夜的云霁月突然炸了毛。
“谁是外乡人？我在这里出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到村子里随便找个人问问，有哪个不说我是这儿土生土长的女娃娃？”
霁月能感受到她原身此刻的不甘心。
的确，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孩子，凭什么只有她不能进入密林。
大人们都说，那是因为云霁月她没有迴梦的能力，怕她进到密林中发生危险。
可她自己知道，没有迴梦的能力，说到底，也还是因为自己姓云罢了。
在当时的村子里，全村只有她一个云氏的孩子。
她小的时候曾觉得奇怪，明明大家都是小孩子，为什么其他人都姓路，只有自己姓云。她问过自己的阿爸，可阿爸只是笑笑告诉自己，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小的时候，云霁月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和其他人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当路夜和其他的孩子被压着去读书学习时，她在院子里看花。
当路夜和其他的孩子在锻炼如何操纵门镜时，她在村外的溪塘里摸鱼。
终于，当她长到了十五岁，跃跃欲试想要进入密林时，大人们告诉她，别的孩子可以，你不行。
云霁月越想越不甘心，一个没忍住，干脆蹲下身、委屈得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感觉有人在肩膀上拍了拍自己。她抬起头，眼前是一支水蓝色的珠花。
“算我不好，这个赔你。”珠花的另一头，路夜对着自己说道。
霁月扫了一眼记忆中的这支珠花，银制簪子的顶端镶着一朵蓝色的小花，花瓣是丝线扎成的，中间用金线拧成了一股。为求逼真，做这珠花的人还在花瓣上镶嵌了几颗宝石，用来模仿露珠。做工精美、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东西。
不用问，这一定是路夜用迴梦取来的。
只不过，云霁月她也没这么好收买。她站起身擦了擦眼泪，摊开手，伸到路夜面前，指着对方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镜子说道，“给我看看。”
路夜没有拒绝，云霁月从他手中接过镜子，平整的镜面上泛着一层流光，她将它举在眼前，可镜子里只照出一色雾气，显然不是拿来照人的。镜子有两面，镜背呈铜色，花纹机理还带着点红色的亮点，中央刻着一个龙面兽身的印记。
云霁月还是有些难过，虽然自己的阿爸是个非常厉害的工匠，可只有这个东西，无论如何他都造不出来给自己。
“算了，不能去就不能去了”，将镜子还给路夜，云霁月接过珠花，破涕为笑道，“那这个就是我的了，你可不许反悔。”
看着记忆中笑的十分甜美的云霁月，我们的霁月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按照书中的记载，云氏之后之所以会进入到密林，乃是因为路氏一族族长之子路夜受人蛊惑，才酿成的大祸。
但从云霁月原身的记忆中来看，事情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
至少从目前来看，从原身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放弃了要进密林这个念头了。
既然如此，最后两人又是为何进到的密林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