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软饭男1
“你两怎么在一块?”宋仙最怕看见人哭了,听话又听不进去,说话又说不出来,万般无奈。
云策也满脸黑沉,他就出去买个早饭,碰上这姑娘,姑娘没见他时还好好的,见了他,一路哭着跟过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怎么欺负姑娘了。
“你问她呗。”
翠儿姑娘拿着手帕,见到宋仙后脸上更显委屈。
“呜呜哏……”
宋仙不敢说话,只搬了根凳子过去,让她坐着,别站累了。
“翠儿姑娘,要是遇到了困难,就和本官说,本官会为你做主的。”
姑娘没听,依旧如黄莺般哭着。
“呜呜呜……”
“是不是那阿茂又上你家了,你别怕,本官……本官的属下会为你讨回公道!”
宋仙看向云策,这孩子已经把餐具都摆上了,真懂事,呸,真不懂事,人家还在难过呢,你怎么能吃得下饭?
“宋大人,先吃东西,再办案子呗。”云策掏掏耳朵,丝毫不在意翠儿姑娘的存在。
可宋仙不行啊,他内心还没强大到一个女孩子在面前哭还坐视不理,实在枉为男子气概。
挪到桌前拿过一块酥饼递给翠儿姑娘,也好彰显他的待客之道。
云策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原本就黑沉的脸色更是彻底垮了下来。
这可是他一大早就去买的,凭什么要给这个女人吃?而且还是借他的花献自己的佛,一点都可不厚道。
倒杯水不行吗?
“先吃点东西,这是云小公子早上刚买的,还热乎着。”
翠儿姑娘婉拒了宋仙的心意,推攘着让宋仙自己吃,也终于止住了眼泪。
“多谢宋大人,小女还不饿,早上我看见这位大人插队买食物,心想媒衙已经开门,这才跟着过来。”
宋仙没听清她后面说的什么,两眼怒目圆睁看向云策。
插队这种不文明的事情怎么还被告家长似得,真丢人。
云策什么都不知道,低头继续用着早饭。
翠儿姑娘刚止住的眼泪,又要黄河决堤般涌出,还想下跪,声情并茂的说,“大人,小女不想成亲了,能否为小女取消这荒唐的婚事!”
能嫁出去不是她爹一直的心愿吗,怎么突然又反悔了?
女人心海底针呐。
宋仙试猜想了个原因,“是不是那陈荣还没去你家?”
翠儿姑娘摇摇头,“不是,他的母亲上过门了。”
“那是为什么?”
“他的母亲说……娶我可以,但是不会出一一分钱的聘礼,就连做酒席的钱也得让我家出,还说,还说让我把门面带着嫁过去。”
翠儿姑娘他爹在这京中有一套门面一套屋子,是他老夫妻俩打拼一辈子起早贪黑挣的,算不得多富裕,也比寻常人家都过得体面些。
那陈荣家没做生意,他那厉害的娘是个绣房绣娘,酬劳也不低,就为了供陈荣读书,可陈荣偏不是读书那块料,在学堂里的名声很差。
“那你爹娘是什么想法?”
“我爹是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他又只有我一个女儿,没有拒绝……可是我不想,那家门店是我爹一辈子的劳碌,凭什么要便宜了别人!”
宋仙忽然觉得有必要多思考一下了。
他不是一般的红娘,随便给一对新人凑合凑合,他是官媒,为官者,就要多方利益思考,如果一个不慎,可能会毁掉青年或姑娘的一生,更严重会毁掉两个家庭。
在他都没全面了解陈荣和陈荣家人的情况下,翠儿姑娘万一就这么被骗着哄着嫁过去,终其一生都过得很惨,宋仙也会不好受。
“他母亲,可还有说别的?”
宋仙试着问,想知道更多的情况。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觉得这户人家好欺负,反正他家儿子拖得起,姑娘可就拖不起了,何况姑娘还有龃龉在外,进了门不也是任由这婆婆捏圆搓扁,毫无还手之力。”云策已经罢了早饭,凑过来和他们一同说话。
宋仙原没有把陈家人想的这么势利,看向翠儿姑娘求证,后者点了点头。
还真有人可以这么不要脸吗?
“宋大人,您一定要给小女子做主啊,那家店铺是我爹娘一生的心血,如果我的丈夫连这点蝇头小利都要算计,那我宁可终身不嫁!”
在这个时代,能让姑娘说出这番话,可想而知那陈家贪得无厌到了什么的地步。
这和吃软饭有什么两样。
宋仙把翠儿所述一一写了下来,用作状述,接下来肯定用的上。
好像这一番诉说也解了姑娘心中的怨怼,眼泪彻底止住了,福身与宋仙告辞。
这可是宋仙上任接管的第一件案子,云策也很想知道宋仙怎么处理。
如果能把翠儿姑娘和陈荣撮合,那当然是极好的一个开头,能给下个月交个漂亮的业绩。但是会对翠儿姑娘极为不负责,因为宋仙无法保证陈荣人品能不能担当好一个丈夫的下半生。
如果要把翠儿姑娘和陈荣拆散,这两方人一方欢喜一方愁,还得受那同僚们的嘲笑,可能除了女方满意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可宋仙好像想都没想,就在那他新买的姻缘簿上,把这仅有的两个名字,画上了叉。
“大人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耳听不如眼见,想要知道翠儿姑娘说的属不属实,我们去瞧上一瞧不就好了。”
如果一个人真的这样势利,贪便宜,那他的素日生活中,也不会表现得大方自然。
打听只是为了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为了求得证据,要是能有个照相机、摄像头什么的,哪里还用得着他宋大人亲自出马?
云策见他已经换上了便服装束,也跟着就要去。
“大人想从何处开始查起?”
“学堂吧,他不还在读书吗,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也很能说明他是一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京城之处地带繁华,大昀重文,尊崇读书人,许多人家也都以考取功名为荣,为自己争光,为家族争光。光是学堂就有四十多所,收的都是些平民子弟习文练字,能谋个差事就行,想要考取功名那还得更刻苦。除了学堂以外还有私塾也叫私学,里面都是考上了秀才的老爷教书,收受的子弟也都是富贵世族人家的子弟,能中榜的也鲜有。至于那些大官或是皇亲子弟,就是由宫中亲自操办的太学,这里面出来的大部分都能混个一官半职。
所以穷人更穷,富人更富,也不是没有道理。
陈荣的学堂是普通的一个平楼瓦房,四面被高高的墙堆砌,此时正是读书时候,大门早已关闭,细听还能听到莘莘学子的朗读声。
“怎么办,进不去?”
宋仙无奈摆手,在学堂门口的门缝里瞧了又瞧,可惜缝隙太小,实在看不清谁是陈荣。
这翘着屁丨股的偷窥行为让云策实在无法直视,扶额无奈。
“过来。”云策对他招呼道。
宋仙闻声站起身,转过头来,“干嘛?”
云策不由分说的把宋仙拉走,绕至学堂后门,拧着宋仙后脖领子,脚尖轻轻一点,凌空而起。
这就是电视里的轻功吗?
还没等宋仙回过神来,已经安安稳稳的落在屋顶上了。
这骤然的失重感,差点让宋仙尖叫出声,他一向不去高的地方,什么过山车、跳楼机从没玩过,像那种蹦极运动简直能让他当场休克。
“多谢云小公子,不过下次你起飞的时候能告诉我一声吗,这……也太刺激了。”
云策额间两捋碎发被风挡了眼睛,嘴角一扬,飘逸的将碎发吹回该有的发型,放开了宋仙,两手叉腰,一脸假装的嫌弃,“真麻烦。”
在屋顶上上窥视也不比在门口好多少,这方位置隐蔽,刚好能瞧见屋里的年青人们。
人家都摇头晃脑的念书,这不,那趴着一脑袋瓜子的睡觉的,不正是陈荣吗?
陈荣睡得正熟,周围一圈也都是不好学的,在旁嬉戏打闹,丝毫不顾念台上师长的感受。
宋仙正专心瞧着里面动静呢,突然耳边一点声响,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从桌上弹过,里面的陈荣也惊得坐了起来。
“是谁,是谁!”
宋仙扭过头看旁边的人,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不是你说要来看看这男人什么习性嘛,不把他弄醒,难不成在这要等到天黑?”
云策一股正道之情,满脸写着“正义”二字。
所以这就是宋仙闭嘴的缘故,扭回了头,继续看里面的动静。
陈荣旁边的学友笑他,是不是睡傻了,一脸跟见鬼似得。
“不是,是有人偷袭我!”
学友坚持是陈荣睡懵了,刚刚夫子一直在讲课呢,看都没看他。
“是从房顶上掉下来的。”陈荣抬头一看,房顶完好无损,被云策提前用瓦片暂时盖住。
“可能是学堂年久失修,掉落了一两个零星渣子,不过你也够倒霉的,旁人都不中,偏偏你这地儿中,啧啧,看来你这是霉运当头啊!”
陈荣被他这么说,也随之怒起来,“自从跟那娘们定亲以来就没好事,前几天被一个小白脸大人上门访问,她家还有脸告到官媒去,真是王八钻火坑——憋气又窝火。”
小,白,脸。
这出门一趟还有意外“收获”,真有够值的。
云策听这称呼没觉嘲笑,还觉得某些方面来说怪合适的,宋大人白皙清秀,相较大昀男儿来说也不算高,有些介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柔弱与硬汉美感,反正白脸一词是当真无愧。
当然,也不是说这词有夸赞多好的意思,从这污糌家伙的嘴里说出来,都觉得宋仙少了股气质。
“那你倒是可以不娶啊。”学友支招道。
陈荣一脸不耐烦,“那丫头家里有个门面,回头等我接管下来可以做做生意,钱还不是流水哗哗的来,我娘操劳惯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这不正是宋仙想要的证据吗,还真想靠着女方家吃软饭呢,真恨手里没拿个录音笔,不然当场能甩他脸上去。
可恶!
宋仙正在气头上,也没注意这里是个什么场合,狠狠的一拳捶打在身下的瓦片上,薄脆的瓦片经不起打,应声而碎,房顶没了坚实的支撑,漏出一片片的稻草,这玩意儿就是挡风用,又挡不住人。
宋仙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往后缩退,最后退无可退,从斜角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