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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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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姜强撑着精神整理收拾了这些赵疏冒险换来的珍贵书信,便是精神不济支着头睡着了,待到醒来早已没了赵疏的身影,人却好好的躺在了榻上,那些书信也都整理的好好的放在枕下。

    赵疏再次返回齐将军处的时候,只觉得这地方的士气完全与先前的不一样了。

    还未等赵疏去拜见,齐义便喜气洋洋的走了出来,拍了拍赵疏的肩,“小赵将军果然是慧眼识英雄!沈将军大才!还有先前小赵将军所言的那些果真一一应证,那些个贼寇便如同失了魂灵一般!”

    “想来大捷便在近日了。”

    “此番小赵将军是头功啊!”齐义由衷的道,“只不过那些个马后炮的东西,只怕不日也要来了。”

    “昱州还没有来吗?”赵疏有几分意外的道,按照梁霄的想法,应当是这齐义节节败退,而后梁霄从天而降挽救颓势,从而一举蚕食宜州府,虽说这些时日这倭寇不似先前猖獗,可到底局势并不明朗,若是此时前来,左右不过捡个功兴许还会落人口实。

    可梁霄现在的处境,加上梁霄那性子,绝对不是沉得住气的人,现如今这一举拿下昱州府实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摆在面前,没理由不要,除非……赵疏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当即便向齐义请命带兵离去了。

    此处隐匿山中原是储放后备军需之物所在之地,多年经营虽说算不上是固若金汤却也少有祸事,便是前些年的水灾也未殃及半分。

    巡查之人又结束了一日的盘查,那天边的太阳已然落下,黑夜渐渐将晚霞吞噬殆尽,远处却晕出血红的颜色。

    “也不知道那边战场上怎么样了?”

    面前几人皆是叹息,忽地听得谁人着急忙慌的声音。

    方才巡查四周到一半的两个士兵驾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过来了,那人似乎经历了长时间的奔波又是重伤在身,几乎已经是强撑着一口气了,“出……出大事了……倭寇倭寇来了……”

    还未等说清楚这男人便断了气。

    负责此处巡查之人当即便派了一队人顺着这人来时候的踪迹去寻。

    “那将军这人怎么办?”

    负责之人叹了口气,“是条汉子,先埋了吧,这时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方才把这人架来的那两个士兵又将这人拖去了后山的平地。

    一边刨坑一边道,“咱这地方,先前还是青山绿水的呢,现如今也不知道都埋了多少尸骨了。”

    “唉……齐将军仁善,咱们这些居无定所又被那些倭寇挤压的没地方生活的渔民还都收到了麾下,大家多是些没了家人无依无靠的,也就只能埋骨在这儿了。”

    “埋在这儿也好,大家伙儿都有个伴,就是死了也看着这地方!”

    好容易挖完了坑,正准备把人埋下去,一回头地上却只剩下了一滩血,两人惊恐的对视一眼,“人呢?”

    却是听得一声楚狗,眼见那鲜血从喉咙中喷涌而出,方才还活生生的两人登时便倒在地上没了气。

    楚人就是妇人之仁!

    派出去搜寻的人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半点倭寇的影子,正打算回营,猛地瞧见远处隐隐有火光传来,方才惊觉自己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却不想一会去便对上了这些倭寇的圈套,原本这外头不安生,留在此处的兵马便少,现如今更是劣势,很快便落了下风,刀光剑影中眼睁睁的瞧着营中一处起了大火。

    听得一声楚狗,说话人竟是那先前倒地不起的男人,这人的汉话说的并不流畅,却摆明了想要羞辱他们一般用着半生不熟的汉话说着。

    “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楚狗!害的我们的武士伤了那么多!该死!该死!”

    说着竟是如切白菜一般一刀砍下了一人的头颅,那人眦目欲裂头掉在地上被几个说着倭国话的人当成皮球踢来踢去。

    “将军,这些人要不要也杀掉?”

    那男人却是摆了摆手,“不急,等着那几个小人一道杀了!”

    正想着他口中说的小人会是谁便听得有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竟是梁霄!

    这昱州府张扬,大家基本上也都对的上脸,却没想到来的人居然会是梁霄。

    正想开口呼救,却瞧见这梁霄下马和这倭国男人熟稔的交谈起来。

    “这件事做的不错,等到拿下了宜州府,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梁大人客气了,你们楚人说礼尚往来,梁大人和我们如此亲切又让我们能够有机会打败齐义,我们也给梁大人备了一份薄礼。”

    梁霄眼下已然沉浸在拿下宜州府成为昱州府主人把梁元踩在脚下的欣喜当中了,一听这话登时便来了兴趣。

    那男人挥挥手让随从带来一个盒子,梁霄正想着会是什么宝贝,面上难掩喜色的道,“海大人有心了。”

    “梁大人不如看看,合不合心意?”

    梁霄正想着当着人的面打开不合礼数,既然他这么说了,便伸手去掀盖子,却没想到一掀开盖子便瞧见一双瞪得滚圆的眼睛,登时吓得差点没把那盒子丢出去。

    正想质问这男人却不想余光瞥见一点寒光向他喉管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却只听得铮的一声。

    梁霄被摔得眼冒金星,一睁眼面前却落下个黑衣少年,听得少年一句,“与虎谋皮,梁大人可真是狗胆包天!”

    梁霄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会是赵疏?他不是私下里派人截杀他和温姜了吗?这赵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疏眼下却是没工夫和他再说什么,那倭国男人被赵疏突如其来的一招震得手中的刀嗡鸣不歇,一双眸子阴狠的盯着赵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三个字,“赵长行?”

    “在下不才,赵长行正是家兄。”

    这倭国男人现在看赵疏活像是在看一个箭靶子一样,登时便挥刀而来,这人的刀法颇为诡异,所幸赵疏先前被程揽各种奇怪的刀法剑法都训练过,倒也算是应对自如,登时便缠斗起来。

    这人每一招都无比的阴狠诡异,赵疏只得暂时先抵挡着,却不知这番暂时的应对在这人眼中便是畏惧,“你们楚人!都该死!就用你这小儿的血来祭奠我们的武士!”

    赵疏冷笑一声,“那还得你有这个本事才行!”

    “你们楚人都是些没有骨头的东西!惯会认贼作父!你也一样!白眼狼!”

    这人刚才话都说不利索,现在和赵疏一边打一边骂这汉话倒像是有了质的飞跃一般骂的无比流畅。

    赵疏打着打着,忽觉这刀招似乎有些熟悉,在这刀风中隐约瞧见了先前程揽练他武艺时用过的一些招数,一刀劈下眼瞧着赵疏就要落败,却没想到赵疏左手不知怎得扭转了一下,当即局势便逆转了过去。

    边上赵疏带来的人已然和那些倭寇打起来了,梁霄带来的人一脸犹豫的看着他,“大公子……我们真的要袖手旁观吗?”

    梁霄狠狠的一下砸在他脑袋上,“猪脑子!赵疏要是赢了就完了!我们的事情就败露了!”

    随从心中直犯嘀咕,刚才这个倭国人还想杀他呢,人家赵小公子可是救了你一命,却换来这样的算计,也真是不值得。

    梁霄眼瞧着这倭国男人就要落了下风,一把夺过随从手中的□□,对准赵疏便是一箭。

    赵疏想过这个梁霄丧心病狂却没想到现在这个局势他还依旧执迷不悟,好容易扭转过来的局势却是因着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再一次落了下风,一刀险些便要劈在赵疏的身上,赵疏强忍着梁霄那一箭带来的剧痛格挡着,终究速度和力道还是受到了影响。

    梁霄却是看的牙痒痒,他没想到赵长行这个宝贝弟弟居然会这么能打,正想再射一箭却没想到箭没拿到却是被自己的人给反绑住了,登时眦目欲裂,“狗奴才!居然敢背主忘恩!”

    梁霄心下是一万个懊悔早知不应该把自己的心腹派去对付齐义的!现在身边跟着些狗家奴!

    “大公子!对不住……我们是大楚的子民……”

    那边赵疏一个不留神便狠狠的砸在了墙上,眼瞧着那刀劈头盖脸的砍来,猛地一躲登时脸上便留下了一道血痕,该死,这下没办法和慎之交代了。

    赵疏却是顾不上自己的伤,当即也换了打法,不要命似的打了起来。

    这倭国男人没想到赵疏居然还有力气能够打,一着不甚被他银锋一挑四两拨千斤一般刀飞了出去狠狠的刺进地下,顿时听得兵器入肉的声音,腿弯被狠狠一脚踹跪在了地上。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头目一落网,当即便彻底扭转了局势,这山谷中好容易再次恢复了宁静。

    赵疏伸手便把肩上那支箭拔了下来,却是带出了一串的血雾,当即脸色便白了几分。

    眼瞧着这赵疏面颊染血的走来,一瞬间竟如同索命的冤魂一般,梁霄正想破口骂来,却没想到赵疏竟是抱拳恭恭敬敬的便是一拜,“各位高节,赵疏叹服!”

    这几个随从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像赵疏这样出身的贵公子居然会对他们这些低贱的家奴行礼。

    “赵小公子多礼了……我们只不过是尽了子民的本分罢了……”

    “守心不易,便是难得了,诸位放心,诸位是为大楚尽忠,赵疏定当全力相护!”

    这倭寇来也匆匆败也匆匆,好容易这宜州再一次恢复了安宁。

    “你倒转了性子。”

    赵疏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觉得伤口痛的厉害,那梁霄那箭上头居然还有倒勾,他就那么一拔伤的居然还就更重了,“你怎么不回去?”

    “怕她担心。”沈衔叹了一口气道,“你也是?怕温大人担心?”

    两个人一脸了然的对视一眼,“过几日等战事彻底平了,我再去找找酒师父。”

    “麻烦你了,先前阿妍知晓温大人的身份便说莫要劳累温大人了。”

    赵疏也着实是不想累着温姜,虽说他现在的身体比先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可到底还是个弱不禁风的,“阿沈,你这一口一个阿言的,怎么不见你在人家面前叫啊?”

    “你这满脑子都是温大人的怎么没天天在人面前晃悠?”沈衔却是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

    “我晃悠啊,”赵疏一脸欠揍的道,“鄙人不才,好歹能天天粘着人,不像某些人,除了例行的复盘多呆一刻都不行。”

    沈衔把手里的东西往赵疏面前一放,“您老自己呆着好好养吧。”

    说着便转身掀帘子走了,赵疏啧啧了两声,他先前在北疆的时候无意中遇见一伙儿贼寇欺凌弱小,便是沈衔挡在那些人面前,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便是武艺高超也禁不得如此,赵疏当即便出手助了他。

    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北疆重才,沈衔也难得的有了一点施展之地。

    沈衔日日在他那心上人面前乖得跟只鹌鹑似的,背地里却是一口一个阿妍,赵疏总笑话他,刚开始沈衔还有理由说赵疏也是个倒霉的,却没想到这人比他还不要脸,缠着温姜连他都看不下去。

    “小赵将军,齐将军有请!”赵疏应了一声换了衣裳前去。

    这一掀开帘子便对上了那张熟悉的面容,居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余光瞪了一眼宋其。

    赵疏:你家公子来了怎么刚才不和我说?

    后者则是一脸唯公子是命的表情。

    齐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莫非这两人的过节还没过去?也是……这长宁侯府可算得上是灭在了这位温大人的手上的。

    赵疏努力的保持平和的拜了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上还没消去的伤痕,“这几日天挺干燥的啊,呵呵,一不小心脸都裂开了。”

    这话说的沈衔都替他丢人,在海边说天气干燥,赵疏脑子里是进水了不成?

    齐义满脸的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边上含笑一脸春风和煦的温姜,这两个人怎么怪怪的。

    温姜自然不会随随便便的就来,商谈完几件要事齐义便派人端上了菜肴,俨然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正端起了酒杯,忽地开口道,“老糊涂了,长豫你的伤……”

    齐义话还没说完赵疏便是一阵猛咳,“长豫你这孩子!伤也不好好养着!”

    赵疏简直气的吐血,不敢抬头看温姜。

    “哦,对了,温大人似乎也是不宜饮酒的?”

    这下倒好,原本设想的把酒言欢,终究只是齐义一个人的狂欢罢了。

    “公子,齐将军……”

    温姜开口道,“来得匆忙,不必劳烦了,我和长豫住一晚上就好。”

    温姜都如此说了宋其也不好说什么,赵疏第一次觉得和温姜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不自在,方才回了帐子便瞧见随手丢在一边的药和染血的纱布,“这……这个阿沈!太过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赵疏干笑了两声,对上温姜那一脸你接着演的表情,一瞬间就乖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温姜挑了挑眉,“好好的?”

    赵疏这一脸怂的不行的样子若是换了别人只怕觉得自己今日活见鬼了。

    “我看看。”温姜平和的一句,赵疏便乖乖的坐下外头那身黑衣一脱下里头缠了一层又一层还透着血色的纱布便呈现在了眼前。

    “这是意外……”一看便知道没有好生治疗过,这些日子这边战事未平,赵疏便是一刻都不得闲,何来机会能够好生休养?

    温姜蹙了蹙眉,瞧着那绷带底下狰狞的伤口,也不知被他自己弄得撕裂多少次了,便只是看赵疏这张脸,谁又能想到这人身上竟是没一块好肉,肩上也不知受了多少次箭伤了,新伤叠旧伤,结痂又撕裂,便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赵疏若是真没事便会像先前手伤一般来闹温姜,这般不言不语不做声响的模样,没有猫腻那才怪了,待到温姜处理好伤口的时候,赵疏额头上已然结出了点点冷汗,脸色也苍白了不少,却是强忍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饶是如此,看着温姜眼中的动容,赵疏还是开口岔开了话题,“梁霄那边的事可还顺利?”

    “算是顺利,他先前派往他处的那个亲信受不住刑招出来了不少东西,加上先前那孤岛上弄来的书信,足以定个通敌的罪名了,只不过……”

    “这火还应当烧的更大些,对吗?”

    温姜点了点头,的确,梁霄一人何足为惧,真正应当谨慎的是他背后那梁府,那近些年来几乎将南境蚕食殆尽的梁府,温姜从前在梁府待的那些年终究也不是白待的,这梁府的底子不干净。

    “长豫!温大人!”却是沈衔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急切地色彩,“出事了。”

    温姜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是因为劳顿,而是想不到这梁万和梁元为了和梁霄划清界限居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梁万被梁霄挟持还被捅了一刀?”赵疏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便是这梁霄利用越姗获得了那些元老的支持,谁人不知道这昱州府的实权实际上都掌握在梁万的手上,这一个两个的说好听些还是元老,说难听些现如今就是个被梁万架空的吉祥物罢了。”

    “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到底少了不少的后患。”

    “是啊,便说现在,梁府只消得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在梁霄的身上便能安然置身事外,梁霄梁元两兄弟不和几乎是人尽皆知,这梁万对梁霄颇有微词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既然父子之间见了血光,那点子父子亲情只怕也没人会相信了。”

    “正是这样,梁万梁元便是轻轻松松的从梁霄通敌这件事上摘了出来,况且一个与父亲兵戎相见的人,谈何孝义?若是梁霄说出不利于梁万梁元的,落在旁人眼中也不过是想找个陪自己死的人罢了。

    梁万惯会用这种伎俩,现如今这情况,便是梁万对着梁霄有所仁慈,只怕落在旁人眼中都成了梁万这父亲让人心怜。”

    赵疏叹了一口气,“日后要是梁府再有什么和倭寇有关的东西,只怕都可以尽数推在这梁霄的头上,把自己摘得个干干净净了。”

    “好棋……”温姜无奈的摇了摇头,“日后若是想要再动梁元只怕是难了。”

    却是听得赵疏轻嗤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焉能事事都让他摘得个干干净净?邪不压正,总会再有机会的。”

    “你似乎很讨厌梁元?”

    “这个人我第一眼见就不喜欢,”赵疏哼道,“难道梁元不可恶还可爱吗?”

    他这话又开始酸溜溜的了,温姜笑道,“没你可爱,只是这人惯会在人前做样子,却没想到长豫你倒看的透。”

    温姜大抵是不知道先前梁元还在宁都城前拦下过他吧?赵疏也不想提梁元那些挑拨离间的话,“他恨死我还来不及,才懒得在我面前做样子,我跟他也没什么交集的机会。”

    事情的发展正如温姜和赵疏所想,梁万和梁元是铁了心的要让梁霄把一切与倭寇有关的罪责还有与北疆相关之事也都担下,甚至于贼寇劫狱救梁霄,着实把他推进了火坑中。

    “温大人你怎么有空来啊?”洛婉心想父兄不是说这温大人最近还在查案子忙的脚不沾地吗?

    “忙得差不多了,言姑娘近来如何?”

    洛婉叹了口气,“还好,就是自己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不用再麻烦人了。”

    温姜正想进去,却被洛婉拦了下来,“沈将军来了。”

    洛婉左右看了看,“温大人,有沈将军在言姑娘肯定会吃药的,我们还是先别进去了吧……”

    温姜原本还在疑惑,听得里头传来的声音便明白了。

    “你今年几岁了?怎么还这副模样?”

    温姜怎么也想不到沈衔居然会用哭这一招来哄人吃药治疗,虽说不可思议,好歹有效果。

    洛婉啧啧几声,“臭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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