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深渊boss的祭祀新娘》
那时, 他借着流光,看清少年勾唇笑着,睫毛落下影子, 桃花眼流光走色,正装衬着挺直纤细的腰身,旋转踏步都很好看。
赞礼向来觉得东方血统和淳朴, 踏实等等品质有关, 相貌总不能如同西方人的精致饱满, 然而他却总是折服于楚秾的优越好看,楚秾是东方人里最漂亮的一个。
他漂亮得,像是被春天爱戴的孩子。
他舞蹈的怀抱里没有人, 空荡荡地自娱自乐,但是赞礼笃定, 人人都想进入那个怀抱当中。
赞礼忽然清晰地记起来了。
是那一天, 他更加深爱楚秾,想要迫切地娶楚秾。
回去和宰相提起后,却被他的父亲用藤条打断了肋骨。
他的父亲说,他配不上楚秾, 楚秾也不能要他,他更加不能和楚秾有牵扯。
楚秾注定是皇储,他的母亲是最受宠的楚皇后,他的身边注定会有无数女人陪伴,他身为宰相之子,不能高攀皇储,更加不能进入后宫中。
他是宰相之子, 注定要进入秘阁为皇帝分忧解难。
如果屈于后宫, 就废了所有人的心血, 违背祖制,荒谬至极。
赞礼拖着接近残废的身体跪了三天,也没换来宰相松口。
他就知道,他和楚秾之间,再也行不通了。
除非……楚秾不当皇储,而是一个优渥自由的皇子。
那么他一定可以拥有楚秾。
于是他目光转向了蓝斯。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卡西尼亚突然闯了出来,为什么楚秾突然就和卡西尼亚订了婚约?
他努力回想着记忆,却始终不可得,他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是模糊的。
只剩下感觉还在支撑着自己的理智。
当时他似乎越来越被蓝斯吸引注意力,目光越来越难以离开蓝斯。
然后呢,然后呢?
他想不清楚了。
他的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眼前视线模糊,几乎难以忍受,他手里的礼物脱落在地上,他疼得不得不捂着头弯腰。
还在月亮下跳舞的少年听见了略微的声响,想要回头看时,却被人勾住了视线,他的丈夫绊住了他,不让他分神。
聚集在大厅里分礼物的佣人听见声响,立刻跑到花园,围住不速之客。
“宰相公子前来是什么意思?”女管家露希穿着正装,目光看着赞礼,礼貌问:“是有什么话要带给我们公爵吗?”
她隔开赞礼,不让他打搅两位主人。
“抱歉。”赞礼思绪被打断,头颅上疼痛消散,他缓缓直起身,略微有歉意地回答说:“是我唐突了,我是奉我父亲的命令过来送回礼的。”
“我没有看到门卫,所以闯了进来。”
露希看了一眼身后没有受到打扰的两个人,松了一口气,她鼓起笑容道:“没事,赞礼少爷,礼物的话,我可以代替我家主人收下。”
“……”赞礼皱了眉,目光放远,看向她身后在繁花包围处的东方公爵,手上抱着礼物,并没有立刻松开。
他想当面送给东方公爵。
但是露希挡住他的目光,仍旧笑着,道:“赞礼少爷也看到了,我家主人正在跳舞,他不喜欢打扰。”
“你唐突进入庄园,我本来应该上报给我家主人的……”
她的话渐渐透露出严肃的语气,却句句在理,压得赞礼没有理由再继续逗留,更加不能亲自送到东方公爵手中。
他只能交出礼物,道:“我父亲十分感念东方公爵捐赠得大笔财富,特用这份礼物表达谢意,还希望往后,能继续和公爵往来。”
“我家主人不缺钱财,还请赞礼少爷回告宰相,我家主人必定会同宰相保证最真诚的友谊。”
“……”赞礼点了点头,又想看一眼正在跳舞的公爵,却被露希默不作声地挡住,他视线回神,躬身离开了。
楚秾被他丈夫缠抱着,在音乐里转圈圈。
月光在面具上晃过一圈一圈,楚秾没有察觉门口有人前来过。
……
庄严华丽的皇宫中,重重侍卫把守森严,黄金宝石照耀其中,长裙华袍摇曳精美,在最中心的皇后殿中,蓝斯皇子对着蓝姬皇后,他道:“母后,今日我又遭到了反噬……而且症状显然加重了。”
“还不是你没用!”蓝姬眼角皱纹顿时乍起,她恼怒道:“连个死人的气运都掠夺不了。”
“我再去探楚秾命理时,就已经消散,我怎么知道他福后命薄。”蓝斯反驳道:“反而是母后你,当真较过全国,为我挑选最好的命理了吗?”
“你在怀疑我?”
“我今日看见了所谓的东方公爵,他……远比一位皇子还要优渥。”
“出手百万,丝毫不在意钱财,我探过他的命理,贵重至极。”
“只怕母后你也不见得绝对正确。”
“以至于他可以当面羞辱我。”他咬牙切齿道,几乎愤恨至极。
“胡扯!”蓝姬并不认为自己会有失手的时候。
“我可以向巫神起誓。”蓝斯说。
蓝姬却收了话,有些怀疑地看着蓝斯,蓝斯自己也疑惑,有些茫然问:“东方就如此养人吗?”
怎么可能?
楚秾的命理已经是他所遇见的最为贵重的,他却不知道竟是还有人比皇子还要高贵。
这位东方公爵的命理,贵不可言,蓝斯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的命理中可以盈满财富和幸运,一眼望不到头。
楚秾的命理一时间竟是不够看了。
这位东方公爵究竟是什么来头,却有如此丰泽厚爱的命理。
其实当初蓝姬只是大略比较了皇室和贵族,发现楚秾的命理极为贵重,比他人高出一截,甚至比皇帝还要优越,又因为楚秾是皇室,所以她认为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得过楚秾,蓝斯也有了如此的刻板念头。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并不是一句失败者的虚言。
谁说楚秾就是第一。
蓝斯只是诧异了片刻,随即贪念就占了上风,他勾起了唇角。
“母后,我有办法解决反噬了。”
他眼里烧起报复的恶意,说:“也需要让不识相的人付出代价。”
……
自从东方公爵在宰相宴会上豪掷数百万后,他的声名一时间更加被人热议,东方庄园门口络绎不绝的拜访马车拥挤成灾,人人争相拜访,庄园仆从招待的茶点都险些供应不上,然而众人热切如此,却也没有人真正地被东方公爵松口接见过。
一次两次碰了壁,贵族顾及脸面,也就再没有频繁地前往东方庄园,人群尽散后,皇子蓝斯递了约书,提出和东方公爵相约接见的意见,东方庄园回应并且接受。
蓝斯殿下便在其未婚夫的陪同下,一同进入东方庄园中,皇室马车停在东方庄园门口,良久没出来。
蓝斯殿下的未婚夫,最年轻的少将卡西尼亚本意并不想再见到这位东方公爵。
那种毫无理智只剩本能的粗鲁使他并不愉快,尤其是面对东方公爵时,他烦躁得像个蠢货。
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所以在旁人对东方庄园趋之若鹜时,他反而去了军营练兵。
直到蓝斯邀请他陪自己前往,他本想拒绝,却鬼使神差地又去了。
纷繁的人际往来已经散去,东方庄园只剩宁静雅致,蓝斯被身穿订制女装的露希管家用精致酒水糕点招待着,东方公爵却迟迟没有出现。
蓝斯想要出声催促,却又被能言善辩的露希缠住,他被分神应对露希,却没注意一边无所事事而且越来越不耐烦的卡西尼亚。
卡西尼亚对东方公爵毫无兴趣,如此漫长的等待无疑是将他最后的耐心磨尽,纵使对着一桌糕点他也索然无味,趁着下人没注意起了身离开。
他不知道方向,背着入口的方向乱走,却无意间走向花园,看见满园的花色盎然,茂盛欢妍,青绿兰花遍地,郁金香娇美轻颤,紫罗兰垂吊而下,结成了厚重又清透的花墙。
色彩堆叠,富丽堂皇。
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却突兀升起,卡西尼亚皱了眉,他敏感锐利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一点异常的颜色,他当即往前走了几步,拨开花枝,视线一重重地被打开,直到最后一层紫罗兰被拨开后,清晰的画面展露在眼前。
一张精致面具覆盖半脸的贵族少年坐在花架上阖目沉睡,他身上衣料单薄,露出雪□□致的锁骨,身上盖了一件薄毯,缓慢摇曳在风里。
卡西尼亚顿住了脚,眼光盯着花架上的少年难以离开。
不得不承认,东方公爵就是长了一身绝美的骨相,皮肉匀称得绝顶,不见面目如何,美感就优越地像是皇室画家手中才会出现的油画。
卡西尼亚忽然记忆起来,那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他第一次初见那谁时,也是这样拨开重重盛放的花墙,一步一步地靠近那抹颜色,最后一眼看见他转过身来。
桃花眼回眸时,被光映了一汪潋滟的流光,长眼睫垂落,遮了一片阴影,穿着简单却漂亮至极的少年,像是他见过的最秾丽的一抹春。
那时候,卡西尼亚刚从战场回来,他自小跟着父亲在枪火中生长,见过最多的就是苦寒饥病,尸身残肢,他对于美好的概念和词汇极其匮乏,眼见过亚特斯的繁盛安定后,以为自己已经见过最安定美好的事物。
然后,第一次进皇宫时,却误闯进了大皇子楚秾的宫殿,看见了皇宫中最为繁茂美丽的花园。
后来,他见过许多繁花盛景,都再没有那日的震撼。
似乎,只有那人身边,才有如此生机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