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铜镜

    短短几分钟，胖子已经掏出来十余件东西了，我问他还有什么东西没有。

    “好像有一把锁。”胖子描述了一下，说摸起来怪怪的，弯弯曲曲，像根木头，表面有很多格子，有凹有凸。

    “是九龙生辰锁。”顺子听完胖子的描述，思考了一会儿，马上得出了结论，“这种锁有九个扣，你摸一下，看是什么样子的。”

    胖子挤了挤眉头，手伸得更加往里面了，过了半天，才艰难地开口:“第三个扣，第六个，还有第七个是朝上的，其余的都朝下。”

    我看着胖子一脸认真的表情，心想也不知道这棺材里是什么模样的，胖子这丫居然能够像没事人似的，在里面摸来摸去，心真是大。

    “你把第二个、第四个和第九个扣往上推。”

    胖子哦了一声，只听啪嗒一声，锁似乎是开了，接着我们三人就去推那黄金棺材，顺子和大奎推，我则拿胖子先前用的汉白玉柱去撬，轰的一声，那巨沉无比的六角金棺盖一下被我们给移开了，可棺材里面的东西一下让我们震惊得说不出话。

    里面全是各种断肢，断手、断脚，最上面是三坨脑袋状的圆肉球，像是多个肿瘤长在了一起，恶心至极，各个部分表面都被涂满了油脂一样的东西，使得根本就看不清原本的样子，一部分身体躯干已经在胖子掏东西时被弄乱了，我粗略数了一下，有六只手，六条腿，也就是说，这棺材里盛放的是三具尸体。

    我一下联想到了天井壁画上的三个人，心想难道这是一个合葬的墓？合葬的是大諲撰一家三口？那先前充满尸蟞的墓室里埋葬的又是谁？而且既然是合葬的话，又为何要把尸体分解开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棺材内的东西，也是吃了一惊，说:“这他娘的，一个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手脚，这大諲撰该不会把自己全家都给葬在一起了吧。”

    但目光很快就被棺材内的宝贝给吸引过去了，他见我还在发愣，说:“青子，愣啥呢，拿东西啊，咱是盗墓的，你当在考古呢！哇，玉枕、玉杖、玉佩……全是上好的玉，发了，发了……”

    说着，又准备去撬尸体的嘴，找藏在其中的玉琀，古人在人下葬后，有“玉塞九窍”的说法，双耳、嘴巴、鼻、屁股……在人的九窍塞满珍贵的玉，在易经里，九为满，为尊贵之意，而且古人认为玉乃阴寒之物，能保护尸身不腐，九窍满玉，既彰显了去世之人身份的尊贵，又能使尸体长久地保存下来。

    而塞满九窍的玉，最珍贵的自然当属塞在嘴里的玉——玉琀。胖子一手捂着嘴鼻，一手拿起刀就去扒那三个脑袋，发现了一块叶子大小的玉，质地细腻、温润有光，一看就是上好的玉。

    胖子拿衣服擦了擦，心满意足地装在兜里，又继续去找，可找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说:“他奶奶的，这大諲撰做人也呸缺德了，自己死了就算了，还把全家人给带上，在死后还把人给分尸，你瞧瞧，这里一张手，哪里一条腿，唉，可怜哦。我的玉呢，这里应该也有玉的啊……”

    我骂胖子，说你这哪里是可怜人家，你是可怜那几块玉罢了，要拿就拿，哪里那么多废话。

    胖子不知从哪里摸到个大元宝朝我扔过来，说咱大老远的来这里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些玉吗，要真少了几块，能不心疼吗，这一块玉就是一栋房啊！说着就继续去拨弄另外两个脑袋:“这两个脑袋怎么没有嘴巴啊……嘴巴呢……”

    又突然尖叫起来:“我擦，这他妈根本就不是脑袋，这是……这是……这是什么玩意儿！”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和顺子听胖子这么一说，拿起矿灯照过去，发现那两个所谓的“脑袋”果然很奇怪，先前没有细看，现在一看果然不对劲，两个“脑袋”光溜溜的，既没有头发，又没有眼耳口鼻，和另外一个脑袋紧紧地粘在一起，就像是脑袋旁滋生出来的肉瘤，表面还覆盖着不知名的油脂，恶心至极。

    我问顺子:“顺子，这怎么回事，这眼耳口鼻总不会是被挖去了吧？”

    顺子说这他实在是不知道，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或许这是渤海国某种特殊的风俗或者习惯吧。

    我听了觉得挺扯淡的，心想哪里会有这样的变态习惯，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时大奎好像在棺材的侧面上发现了什么东西，指着让我看。

    我低头一瞧，就在那三个脑袋正对的地方，也就是我所站位置的棺材的一角的壁上，镶嵌着一块巴掌大青黑色的东西，青铜质地，看起来很不起眼，就像一块生了锈、表面爬满了青苔的铁盘。

    “这……这好像是块青铜镜。”我拿起手电照过去，一看，果然是块货真价实的青铜镜，搞不好还是上古时代(主要指春秋战国时期)或者更早的年代，镜面中央有着一个指头大小的镜纽，周围均匀分布着七个小小的乳钉。最外围是一圈莲花状的边，内有三道山锥云纹，七个乳钉周围依次刻画着青龙、麒麟、玄武、朱雀、鹿，凤凰、白虎图案，造型古朴，线条圆滑平整，颇有风格。

    以前我也见过类似的青铜器物，价格奇高，而且多是有价无市，主要是这东西真正上了年份的，都是国宝级别，压根就没有几个文玩贩子敢交易。这东西要是真的，只怕才是这墓室内最值钱的东西。

    我想把他拿下来，但这青铜镜好像是和棺材一起的，被死死地镶嵌在了棺壁上，我拔了半天都没拔下来。

    顺子瞧了瞧，说这玩意儿怕不是镇尸镜吧，叫我还是别取的好。

    我问什么叫做镇尸镜。

    顺子说这东西传说是用来防止尸变的，就像香港电影里桃木黄符用来镇压僵尸、湘西一带用黑驴蹄子来克制妖邪一样，这东西是专门用来预防尸体死后变异的，说咱们要是把这东西拿走，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怪事。

    我犹豫不决，心想到底要不要动手。

    这青铜镜的确很符合我的胃口，玉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天地间的产物，没有什么人文价值，而青铜之类的器物常常被额外赋予了很多意义，对于历史和工艺的研究是有很大的作用，另外一点则是这玩意儿绝对比玉来得珍贵，但有了前车之鉴，要是一不注意再弄出一个禁婆之类的存在，那着实是挺麻烦的，而且这次行动都是顺子策划的，他干这一行肯定有一些道上的规矩，我也不好反悖。

    我恋恋不舍地看了那青铜镜几次，想着放弃算了，光是这些玉就不虚此行了。

    胖子看出了我的顾虑，满脸贼笑得靠了我一下，说:“那还不简单，咱把东西取了，再一把火把这尸体给烧了，那不就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我望了顺子一眼，说:“这不好吧？咱拿了别人的东西，还把人尸体给毁了，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实则心里也是在暗喜，胖子这波助攻简直秒啊。

    我发觉胖子这人大多时候都不靠谱，但有些点子确实不错。他向我吹嘘自己下过多少次地，但我估摸着和我差不多一样，是个没有经验的“瞎狗雀”，但也因此，他胆子更大、口无遮拦，常常和顺子、大奎这两位老江湖的想法背道而驰，却偏偏有出其不意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