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楚楚这一嗓子惊动的不仅仅只有屯里的人, 当然也有离他家最近的秦磊家。
秦磊与朱红霞睡得早,惊醒后两人对秦家遭了贼的是还挺幸灾乐祸,毕竟秦清曼家的肉他们家也没吃上, 被偷了更好。
结果刚嘀咕了几句,秦磊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冬天冷, 柴火有限, 不可能家里每个炕都烧上,所以一到了冬天他们一家五口人是睡一个炕的,反正一人一个铺盖, 秦彩云是闺女,就在炕尾给她拉个小帘子挡一挡,也不存在什么不好意思。
这会秦磊突然觉得旁边有点空。
侧头一看, 秦建铭与秦建军都不在炕上。
大晚上这两个孩子不在家睡觉干嘛去了, 总不能两人还手牵着手一起去上厕所, 想到这俩孩子平日馋肉的样子,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爬坐起来。
“当家的,你这是咋了?”
朱红霞自从受伤后为了养伤就天天躺床上, 躺多了睡得也多, 这睡多了也就不咋困, 看到秦磊爬坐起身,她瞌睡早跑了, 甚至还精神无比。
“建铭跟建军不在家。”说这话的时候秦磊脑门上冒出了汗。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大队书记郑安国的声音从秦清曼院子里传来。
别看大队的纪律归治保主任管, 但郑安国在他们屯威信重,他说的话就连钱襄阳这个治保主任都要听。
“什……什么意思?”朱红霞听清了秦磊的话, 但她实在是不敢相信秦家被抓到的贼是自己的两个儿子。
这年头对于小偷的处罚都重, 轻则全屯批评教育, 重则是要送到农场去劳改的, 真送到了农场,那工作量可不比在家跟着大队劳作挣工分,那可是要下死力气的。
更重要一点,名声还难听。
瞬间,朱红霞心慌了,心慌的她冲着安静的炕尾大声叫唤道:“彩云,彩云。”
秦彩云其实早就醒了,不是父母说话的时候醒的,而是秦建铭两人鬼鬼祟祟偷摸出门做贼的时候她就醒了,醒了她也没吭声,就那么默默等待着。
两个弟弟偷着肉,她就吃一口,要是偷不着被抓了,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算盘打得叮当响的秦彩云原本打算一直装睡下去,结果朱红霞叫了。
无奈间,她只能爬坐起来,装作懵懂的样子回应道:“娘,怎么了?”
“怎么了,你两个弟弟呢?”朱红霞一开口火气就非常重。
秦彩云在心里直翻白眼,但嘴里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意外,“娘,我不知道,我刚刚才醒。”
“睡那么死你是死人吗,你两个弟弟不见了你都不知道,生你来有什么用,一点都帮不了家里,还不赶紧扶我起来。”自从秦彩云被刘和昌退了婚,朱红霞也知道名声坏了的闺女要想再找个好人家嫁非常难。
嫁人对家里没帮助,还多张嘴吃饭,她对闺女就越来越不耐烦,要不是伤了动不了,她都想赶紧随便找个人家把闺女给嫁了。
秦彩云被朱红霞骂得差点内伤。
她那两个弟弟哪一个是能听她话的,搞得她好像能管着两个弟弟似的。
内心吐槽是这么吐槽,但她最终还是忍气吞声爬起来照顾朱红霞。
至于秦磊,察觉到犯事的可能是自家两个儿子后,早就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他得去捞人。
这劳改与不劳改的人在世人的眼里可是两样,以后工作、婚姻都会有牵连,他绝对不能让自己两个儿子去劳改。
阴沉着脸,秦磊把自己包裹严实后出门了。
因为秦清曼家遭了贼,乡亲们各自都举着自家的灯赶来,宽敞的院子里因为这些灯光变成灯光通明,秦磊冲进秦清曼家院子一眼就
看到刚被从坑里拉出来的三人。
其中两人的身影无比熟悉,真是化成灰都认识。
“郑书记,钱主任,两个孩子还小,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教育好,我求求你们,求你们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了两个儿子,秦磊也不要脸面了,冲着郑安国与钱襄阳就跪了下去。
这一跪可真是诚意满满。
面对冲出来跪下的秦磊,不管是郑安国还是乡亲们都震惊了,就连冻得浑身哆嗦的秦建铭与秦建军都哭了出来。
他们好像惹了天大的祸,不然他爹也不至于当众跪下。
一旁,秦树、秦石,还有姜林山都是满脸的复杂,他们是最先赶到秦家院子的,也是最先认出当贼的几人,认出来的瞬间他们也犹豫过是不是放了这几人一马。
犹豫间,村民陆续赶到,他们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
“秦磊,子不教父之过,你跑来跪下像什么样,真是胡闹,那个谁谁谁,把人拉起来。”郑安国是真的很生气,原本他想着这三个小贼蒙着脸就把事了结在屯里,乡亲们知道怎么回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这秦磊脑子有病,居然搞这么一出,这样大庭广众下认罪,他还敢徇半点私吗!
真是猪脑子。
这下好了,搞不好他们靠山屯要在大队出名了。
郑安国看着秦磊气得肝都疼了。
这年头都缺吃的,哪屯,哪村没点小偷小摸,一般抓到没啥损失把人教育教育就过了,毕竟捂着比捅开了好,名声这玩意不管什么时候都重要。
结果秦磊这傻=逼玩意,真是气死人了。
郑安国阴沉着脸进了楚楚家厅堂。
深夜凌晨,天寒地冻,就算是审案也没法在室外审,多站几分钟全身都能冻麻木。
钱襄阳见郑安国进了楚楚家,赶紧点几个人把秦建铭这几个犯事的小子也拖了进去,都在室外冻了两小时,再冻下去别说教育,估计能冻死人。
秦石三人是最先赶来的,站的位置也离钱襄阳近,刚好就在钱襄阳指的几人范围里。
拖着三个浑身打颤的家伙,众人依次进了楚楚家。
秦磊都出头跪下了,这场‘官司’怎么都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也被人带了屋里。
至于屯里其他乡亲,钱襄阳挥手让大家散了。
大冬天,不仅视线受阻,天气也冷,楚楚家可待不下这么多人看热闹,只能让大家伙都赶紧回家,别冻出个好歹,到时候还过不过年。
乡亲们看热闹也都挺量力而行,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也没非得看出最终结果,都听劝的回了家。
只是这一回去估计得有好几个小时睡不着。
他们屯还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大的事,哪家吃食不重要,谁家不看得死死的,他们谁家要是被偷,能一棍子打死这敢偷盗的小子,毕竟谁的命都没有自家人的命重要。
“这秦家还是缺个男人,唉,没男人,就容易招小偷小摸。”
有人跟家里人感叹。
“清曼那丫头不是找着对象了吗?有对象以后没人敢他们家主意了吧。”
有人分辩了一句。
“有对象又如何,清曼丫头是女孩,是要嫁出门的,她出了门,她家楚楚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防得住贼,看嘛,就秦家今天这样的事早晚还得遇到。”
“楚楚那么小,清曼丫头嫁人肯定会带去吧?”有人不信秦清曼能丢下楚楚不管。
“楚楚是娘家人,哪家夫家那么大方多接收一张嘴,一养最少要养十几年,哪家有空余的粮食做这样的好事,看嘛,清曼丫头嫁人后,她家楚楚早晚得被他家那几个婶娘算计死。”
“你可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清曼丫头不能不
管楚楚,再说了,她找的对象可是军人,据说还是团长,这样大的官多养一张嘴哪里会养不了。”
“就是,你看咱们屯那个寡妇,儿子当兵后家里可宽裕了,有吃有喝,日子比我们美不少。”
“你个老娘们知道啥,清曼丫头是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但男人没家人吗,他家人愿意多养个小舅子?再说了,等到清曼自己有了孩子呢?清曼又没工作,她跟孩子都得靠男人养,一大家子养下来,养自己娃还行,养外人,天长地久的,男人心能不偏?”
“你这么一说也对,老一辈的人都讲个多子多福,咱们屯家家看着孩子少,那是粮不多不敢多养,真要有条件,肯定会生个六七个,清曼丫头对象家底越好,生的孩子可能就越多,孩子多才是福气。”
“所以说清曼丫头嫁人后楚楚的日子就不好过咯。”
……
楚楚可不知道屯里人在背后关心自己以后的生活,此时的他正绷着一张小脸坐在郑安国的身边,两只鹅在屋子一角不停地啊啊啊。
家里一下来了这么多陌生人,两只鹅既紧张也不满。
看着楚楚家两只凶巴巴的鹅,厅堂里众人的视线都停在了秦建铭俩兄弟的身上。
这两人之前被鹅狠狠叼啄过。
就现在身上穿着的棉衣都能看出当初的战况有多惨烈,因为两只鹅的护主,秦建铭兄弟俩身上的棉衣被啄破了好多洞,夹层里的棉花也散了些出来,经过缝补,此时也能看出两只鹅当初的狠劲。
都吃了这样的亏,居然还敢来秦家偷肉,真是不知死活。
郑安国恨铁不成钢地怒瞪着秦建军几人好一会,直到把人吓得浑身瘫软,才把视线移到楚楚脸上。
视线转移间,郑安国调整了脸上的表情。
神色还算温和地问楚楚:“楚楚,你家那坑是卫凌挖的吗?”那样深度的坑可不是一般人能挖出来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军人出身的卫凌。
楚楚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那条深坑保护了他家的肉,于是恨狠点了点头。
见到楚楚点头,厅堂里所有人都惊讶于卫凌的厉害。
这坑肯定不是早就存在,因为卫凌出现在他们靠山屯也就这几天的事,但就这么几天就能挖出这样深度、宽度的坑,本事那是真比普通人强了太多。
冰雪期半年的地方,积雪下的冻土层早就硬得跟岩石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地方几天内就能挖出这样的坑,郑安国他们不得不佩服卫凌。
看来,军人比他们想象中更强大。
楚楚家的厅堂站了很多人,但郑安国不开口,大家就都沉默着。
郑安国看着小脸稚嫩的楚楚,有很多话都说不口,孩子这么小,就算跟孩子商量什么也都商量不出来,想了想,他只能问道:“楚楚,你姐什么时候回来?”
秦建军几人上秦家偷盗这事可大可小,就看当事人是个什么态度。
其他人一听郑安国问秦清曼,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唯有秦磊一家人的脸色很难看。
之前秦清曼就跟他们家划分了界限,此时再犯到对方手上,可以说是新仇旧恨,不打击报复就不错了,送上门的把柄怎么可能不利用。
秦磊惴惴不安地看着郑安国,想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闭嘴,没问你就不要开口。”
屋里现在人并不多,郑安国一眼就看到秦磊的神情,担心对方再说出、又或者是做出让自己为难的事,干脆强硬地让对方闭嘴。
秦磊被怒吼,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造次。
掉坑里冻了半天的刘三棍子与秦建铭两兄弟终于在温暖的室内缓了过来,缓过来的三人此时鼻涕哗哗往下掉。
面对郑安国,他们根本就不敢擦,只能让鼻涕蜿蜒而下。
楚楚受不了了。
他家爱干净,怎么能容忍这几人的鼻涕掉在自己家,所以小孩直接就站起来对郑安国说道:“书记爷爷,我姐不在家,你们能不能去别家待着,我困了,想睡觉。”
郑安国这才惊觉他们此时待在秦家非常不合适。
站起身,郑安国和颜悦色跟楚楚说道:“是我没考虑周全,这样,这事等你姐姐回来再处理,你早点睡,家里门窗关好,可别冻着了。”
“好。”
楚楚乖巧把人送出门。
正好刘三棍子三人的鼻涕也没有掉在地上。
关上院门,楚楚提着油灯去了厕所,刚刚着急抓贼,他还没来得及尿尿。
一泡憋了很久的尿终于倾泻而下。
上完厕所,楚楚小心翼翼回房。
路过井边,他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深坑,真深,也真光滑,他姐夫真厉害。
带着对卫凌的崇拜,上完厕所的小孩洗完手就钻进了被窝里。
被窝并没有因为没人而变冷,炕面的温度一直温暖着铺盖,这让上床的楚楚一会就睡踏实过去。
没抓到贼前,他还担心家里的肉被人惦记,自从看到那个深坑,小孩硬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了。
他相信这样的坑他家院里还有,也相信今天晚上这杀鸡儆猴的一幕震慑了其他人,肯定没有人再敢来打他家肉的主意。
带着这样的自信,小孩一觉到天明。
楚楚在家睡得安稳,郑安国跟钱襄阳才头疼死。
离了秦家,处理这犯事的三人必须有场地,这事是公事,肯定不能去谁家处理。
“书记,要不,去知青点吧。”钱襄阳向郑安国建议。
他们屯也是有知青点的,只是好久不用,好久没有派知青来,都荒废了,不过知青点设施齐全,只要烧上火屋里的温度就能起来,就是目前没有柴火。
“从秦磊、刘军家拿柴火。”
郑安国大晚上还要思考怎么处理秦建铭几人,他火气也是不小,一听知青点没柴火,直接发了话。
大队书记都发话了,那事肯定就这么定了下来。
秦磊也不敢说自家不出柴火,他还有两个儿子,知青点要是不烧火,两个孩子肯定会冻坏,这冻坏了可就少了两个劳动力。
秦树与秦石对秦建铭两个侄儿也是满心满眼的恨铁不成钢。
但看着精气神一下就少了很多的秦磊,两人内心有点不好受起来,去抱柴火的时候各自都从自家拿了点。
闹归闹,几家之前的情谊还是不错的。
姚春英跟李美娜知道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狠狠地骂了不争气的秦建铭俩兄弟。
学什么不好,偏偏学偷。
偷就偷了,还被抓个现行,真是干啥啥不行。
嘟囔着,姚春英跟李美娜也没等自家男人回家,而是安稳地在炕上睡了过去。
事不关己,她们没必要着急上火。
许久没有人烟的知青点不仅冷,还略微有点偏,大家在的等待抱柴火的人回来。
“书记,主任,我们错了,能不能饶了我们?”
秦建军抹了一把鼻子下变成冰凌的鼻涕,忍不住向郑安国求情,他们虽然去了秦家,但真没偷到肉,还混得这么惨,能不能看在他们都这么惨的份上饶他们一次。
“饶了你们?”
郑安国冷眼看着秦建军三人。
“是……是的,书记,我们错了,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秦建军觉得有门,赶紧老老实实认错。
“早干嘛去了!”
面对给自己找麻烦的几人,郑安国心里的怒气是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干脆一人给了一大脚。
别看他都五十多岁了,体质、体力都不错,这一踢直接把秦建铭三人踢得栽倒积雪里,还是姜林山帮忙着把人拔了出来,可见郑安国到底被气成什么样。
“书记,你消消气,跟这三个小子置气不值当。”
钱襄阳见郑安国是真的火大,赶紧打劝场。
这时候秦树他们刚好也抱了柴火回来,众人一起忙碌着把火生了起来。
有了火,屋里的气温逐渐升起,大家的心情才好一点。
“把这三个小子给我吊起来。”郑安国一指房梁,说出了对秦建军三人的惩罚。
“郑书记,我错了。”秦建军眼里的泪瞬间下来了。
他怕了,非常害怕。
他虽然才十四岁,但也见过大队是怎么□□臭老九,资本家的,知道吊起来到底有多凄惨。
“把他们的嘴都堵上。”郑安国一点都不想听几人叽歪。
郑安国在屯里威信高,就算秦树与秦石还念着一点血缘亲情不想动手,但多的是愿意听话的村民。
所以不管秦建军三人怎么挣扎,最终被绑着双手吊在了房梁上。
秦磊又气又着急,怒气攻心下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喂……你,你醒醒。”
秦石刚好看到秦磊晕倒,顺手就接了一把,人接住才想到称呼的问题,之前两家闹出的矛盾也不算小,彼此可都放过狠话。
“四弟啊,你可得帮帮二哥,我就这么两个孩子。”
秦磊被秦石一接缓了口气,人没再晕,但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此时的他眼里只有两个儿子,早晚嫁人成别家的闺女他选择性遗忘。
秦石进退两难。
谁都能看出书记与主任的火气有多大,这种时候掺和,又不是嫌自家日子过太好。
为难的他不得不小声提醒秦磊,“这事关键点在清曼那丫头身上,清曼现在身份不一样,就算书记跟主任都得卖一份面子。”
他说的也是实情。
换作以前,秦家又没什么损失,书记他们从大局出发最多补偿补偿秦清曼,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为难。
因为秦清曼是有对象的人。
对象是部队里的团级军人。
这样的人就算是郑安国这个大队书记在对方面前都不能放肆。
一语点醒梦中人,秦磊才明白问题的根源所在。
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秦磊知道该怎么办,该求谁的,但现场态度也得拿出来。
看了一眼被吊起来的两个儿子,跪着求了半天人的他也是一肚子的怒火,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根木棍对着两个逆子就抽了过去。
与其让外人打这两个孩子,还不如他自己来。
秦磊抽打的力量并不轻,所以一棒下去秦建军直接就瞪圆了眼睛,后背也火辣辣的疼。
他爹是真打。
下死手那种打!
可是为什么最先挨打的人是他,他是最小的,不应该是当哥的秦建铭先挨打吗?
带着意外与不解,被堵嘴的秦建军看向秦磊的目光都不对了。
“逆子,让你们偷,家里是缺你们吃的,还是缺你们穿的,不就是肉吗,少吃一顿又死不了人,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们的,不是自己的不伸手,你们都当耳旁风了是吧,好,既然敢犯事,那老子就打死你们这两个畜/生。”
秦磊越骂越火,手里木棍的力道也就越重。
这次他再打,棍子就不仅仅只是落在秦建军的身上,也落在秦建铭的身上,但更多是落在刘三棍子的身上。
既然是三人犯事,那该打的就是三人。
刘三棍子没想到自己会被秦磊打。
只愣了一秒就奋力挣扎起来,凭啥打他,他就算被抓也认罚,但书记都没说打自己,他秦磊凭啥打自己,打就打,还不一视同仁,他不服。
不服。
不服的刘三棍子嘴被堵了,但脚没被绑。
身上已经恢复体温的他两只脚对着秦磊就踢了过去。
秦磊根本就没防备,直接就被踢了个正着,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刘三棍子敢反抗,所以他大部分的棍棒都是打在刘三棍子的身上。
毕竟谁的儿子谁心疼。
他那两个儿子再操蛋也是他秦磊的种。
如此一来,没防备的秦磊直接就被怒火中烧的刘三棍子一脚踢到了火堆里,火堆里的火原本就因为太冷烧得大,火苗子老高,秦磊一倒过去不仅身上的棉衣遭了殃,就连头发也被火秒了去。
顿时,屋里弥漫着一股头发烧焦后的难闻气味。
围观的人员反应还算快,从秦磊被踢进火堆就有人冲出来救人,但就算是这样,秦磊的帽子也没救出来,头发也被燎了一大半,整张脸被烟熏得黑乎乎。
这意外的变故使得知青安置点安静极了。
秦磊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刘三棍子,其他人则偷偷瞄郑安国与钱襄阳。
郑安国与钱襄阳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刘三棍子见自己闯了祸,干脆更剧烈的挣扎起来。
他有话要说。
“把他嘴里的稻草取了。”郑安国看出刘三棍子有话说,干脆点了姜林山的兵。
姜林山赶紧把刘三棍子嘴里的东西掏出来。
“我=□□奶奶的秦磊,我再混蛋也认书记管教,最起码书记公平公正,你个狗=日的十棍有八棍打在我身上,你当老子被堵了嘴就反抗不了吗,我呸,你两个儿子的心眼跟你一样坏,上梁不正下梁歪。”
刘三棍子嘴里的东西刚被取出来张嘴对着秦磊就喷了过去。
“你个狗=日的,没你这样护犊子的,老子不服,去秦家偷肉的又不止我一人,凭什么我要承受大部分的责罚,老子不服你,你个老小子哪变凉快滚哪边去。”
“刘军,好好说话,没人教你老子就替你爹娘教。”
刘三棍子一张嘴就得罪了有血缘关系的几人,就连姜林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娶的媳妇是秦家的,骂秦家血脉可不就连他也骂了。
刘三棍子见秦石、秦树都出头,一缩脖子,不满地大声嘀咕,“反正我就是不服秦磊,按照他那打法,我腿都会被他打折了。”
秦树他们之前也看到了秦磊的小伎俩,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管,但此时刘三棍子嚷嚷出来,他们还真不好偏帮。
也不敢偏帮。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郑安国与钱襄阳的脸上。
“一人五十棍子,刘军少打二十滚。”郑安国眼亮心明,知道怎么回事,直接下了命令。
这样一来刘三棍子满意了。
秦建铭两兄弟可就遭了罪。
外人打与自家亲爹打完全是两种力量。
秦建军之前有多埋怨秦磊,此时就有多希望打他们的还是秦磊,起码秦磊的打他们看起来很猛、很惨烈,但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而外人就不一样的,在书记与治保主任的监视下,那真是下死手打。
一顿惩罚行完,吊着的三人大汗淋漓,气息微弱,全身痛得要命。
估计整个后背都淤青了。
“解下来,先关在这里,等秦清曼回来后再处理。”郑安国点了几人看守,他跟钱襄阳出门回家。
这一折
腾,离天亮可没几个小时了。
走在清冷寂静的路上,钱襄阳想了想才问道:“书记,你是不是不打算送这两人去农场?”
“嗯。”
郑安国承认他的私心。
他这私心倒不是为了刘三棍子这三个不成材的东西,他主要还是为了靠山屯的声誉。
这些年他们靠山屯口碑不错,可不能因为这三人给毁了。
钱襄阳侧头看了一眼郑安国,接着说道:“你是担心清曼那丫头不会善罢甘休?”
叹息一声,郑安国看着漆黑的夜空,好一会才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清曼丫头我们得尊重,怎么处理秦建军他们确实得征求清曼的意见。”
“我觉得清曼丫头挺明事理,肯定能体谅咱们的难处。”
钱襄阳何尝想屯里出现小偷小摸的典型。
之前那么多年他们屯的口碑都好,每年乡里,县里,甚至省里都点名表扬,他跟书记也年年都是工作先进者,落在实处的好处实在是太多,就连每年他们屯都比别的屯多留下一些粮食。
这些粮食分摊到各家看着不多,但却是家家能度日饿不死人的关键。
郑安国知道钱襄阳的想法跟自己一样,此时就看怎么才能让秦清曼退步,思索了几秒,他才说道:“妇女主任的期限是不是马上到了?”
闻歌知雅意,钱襄阳瞬间理解了郑安国的想法。
而这也正是他之前考虑的,“书记,清曼丫头要是没对象,妇女主任这个职位还真不合适她,但现在却很适合,我相信她进入工作岗位后就能明白什么的苦心。”
“是啊,别看我们风光,但我们综合考虑的问题实在是不少。”
郑安国叹息一声与钱襄阳分了道。
两人的家不在一处。
与卫凌在山里的秦清曼根本就不知道下一届大队妇女主任的职位已经落在了她的头上,此时的她正跟卫凌在湖里泡着舒爽的温泉。
水温舒适,泡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
所有的疲劳也都消失。
空旷的山里很安静,能听到山林里时不时传来一些动静,都是自然界正常的声音,秦清曼只要想到不远处就是武力高强的卫凌,她就非常安心。
长长的头发用毛巾包裹着没有沾到水。
湖水含有硫磺,对发质有影响,再说大晚上头发弄湿要是干不了那可就遭罪。
所以秦清曼没打算洗头。
幸好冬天她头发也不油。
撩着水,秦清曼自信地搓揉着身子,温泉浴难得,她得好好享受享受。
远处,卫凌的耳边能清晰听到秦清曼撩水的声音。
每一次的撩水声对于他来说都是折磨,难言的折磨,他现在可算是明白前世好友们结婚后不爱出门的原因了,娶了让自己满意的妻子,谁还在意外面的世界。
“呀!”
就在卫凌心猿意马时,秦清曼短促的惊叫声突然传来。
“清曼!”
身子快过脑子,卫凌脚下一蹬,身形如箭一样游向秦清曼,整片湖的地形都在他的脑海里,就算不用眼睛看,他也能准确找到秦清曼。
“你别过来。”
秦清曼开口的声音很及时,但再及时也没有心急的卫凌速度快。
几乎是秦清曼声音停止的时候卫凌离她就只有两三米远,如此近的距离,就算天色够黑,但也能模糊看到对方身形。
卫凌的身形几乎是瞬间停止,同时背转过身。
惊鸿一瞥中,他看清了秦清曼的身子。
而他也明白秦清曼为什么会惊叫,因为包在头上的毛巾掉了,长长的头发飘散在水里,让她此时美
得好似水中精灵。
秦清曼没想到卫凌来得这么快,反应过来赶紧蹲下身子,把全身埋进水里。
脸上的温度比水温还要烫。
“我……我洗好了。”随着卫凌结结巴巴声音传来的还有远处的水声。
卫凌离开了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