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逃出生天
安西在忙着大火收汁，聂青青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更多的是失望，对她自己的失望。
在饥饿和死亡的威胁面前，她已经不在乎自己以前身后跟了多少舔狗，现在满脑子都是面前这个男人。
希望得到他的关注，或者说，获得足够多在这里的存在感……
“嚯……”
安西准备起锅装盘，不小心触摸到锅的边缘，烫到了手，他飞快地一个转身，将痛着的手指捏在聂青青耳朵上。
她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招呀？”安西用力捏了捏，才松开手，转身又忙活去了。
聂青青耳垂红扑扑的，就跟会传染似的，很快脸蛋和脖颈也都红了，对方的霸道，竟然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好在，眼力劲她还是有的，怔了怔后，还知道拿出几个大盆装菜。
安西又从蒸饭箱里取出米饭和馒头。
“干饭！”他招呼一号摇人。
很快，除了放哨和巡逻的士兵，其他人在餐厅坐满了一桌，有菜有饭，份量充足，由于局势不明，酒是肯定不能喝的，每人搞了几杯橙汁，倒像是其乐融融一家人。
家庭小院似的庇护所里，飘起饭菜香味，亮起明亮灯光，如同末世之下的最后一片净土。
他们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但在约三四公里开外的地方，也就是进山公路上，有五道身影，正拼命往这边奔跑着。
四女一男，手里拎着砍刀、斧头，以及奇奇怪怪的各种武器，满脸恐惧之色，嘴里发出拉风车一样的呼吸声。
她们来自于市郊区的某家娱乐会所。
昨夜末世来临时，不少客人和小姐变成了丧尸，在会所里大肆屠虐，但包厢里躲了不少幸存者，后面有不明情况的人试图逃走，吸引了丧尸群去追赶。
娱乐场所向来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所以很快有人主持大局，站出一个名叫龙哥，满胸纹身的壮汉，组织人员，关紧大门，收集有用的武器，把剩下的丧尸消灭掉了。
可惜的是，会所虽然坚固，但并不适合当临时庇护所用，因为里面有堆积如山的烟酒、玩具，甚至是计生用品，却没有足够多的食物。
像零食、水果等食品，刚好赶上供货的前一日，还没送过来。
会所庇护所里形成了小型的团体，人数约有四十多，但结构复杂，所以危机短暂一过，就开始产生矛盾。
有的想开门逃走，寻求救助。
有的想着末世来了，大家都得死，还不如再爽一把，盯上了别人老婆。
还有的，开始偷偷搞武器，拉人，企图当领头羊。
人心难测，各怀鬼胎，所以黎明未到，血腥味还未散去的会所里便乱成了一锅粥，吵架、厮打，直至演变成了小范围的械斗。
幸好会所外墙足够结实，丧尸无法突破，他们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内讧。
有个戴眼镜的男人，当场就被打死了。他头晚杀过几个丧尸，下手足够狠，却没想到命不太好，还是倒在了末世爆发的第一天。
死在人类自己手里。
龙哥有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他们算是这群人里最有实力的，他们避开冲突，第一时间撬开会所经理办公室的房门，在暗格里找出了几把手枪。
枪械这种东西，在劝人向善方面，作用斐然。
因此，当龙哥第二次站出来主持局势时，手枪一亮出，嘈杂的人群就立刻安静了。
谁不怕死？
别说什么末世刚刚爆发，道德和制度还在发挥作用。丧尸们都在肆无忌惮收割人命，多死几个，少死几个，已经不重要了。
跳的最欢的几个人被揍了一顿，关了起来。
有了牧羊犬，羊群就好管多了。
其他人在龙哥带领下，先拍照、拍视频留证，做好日后万一秩序恢复了，洗脱杀人的嫌疑。
当然，这个貌似可能性不大，毕竟这个夜晚，死的人太多了……
然后，他们忙忙碌碌，各司其责，弄水洗地，处理尸体，并喷洒足够多的消毒液。
一群人依托会所躲避，龙哥尝试用手机连接外界，却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电力仍在供应，但网络似乎受到什么影响，全部断掉了，就连电话都打不出去。
这座城市怎么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
无人告知。
食物还够撑几天，透过玻璃望向外面，丧尸摇摇晃晃的身影占据着视野中的一切。
以前，到会所找妹妹放松，是最快乐的事情。
但眼下，男人们坐在酒堆里，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中午，外面丧尸的身影渐渐稀少。
坐不住的龙哥派了个胆子大的小弟，从二楼窗户溜了出去，试图搞点情报回来，最起码得打探一下周边情况，不能当睁眼瞎。
可那个小弟只跑出两百多米远，就被路边绿化带里扑出的一头丧尸抱住了腿，他还没来得及挣脱，旁边车里也钻出一头丧尸，拽住了他的手臂。
第三头……五头……九头……
毫无疑问，它们是非常合格的捕猎者，从各个出乎意料的角落出现，伸出狰狞獠牙。
那个小弟的勇敢，在死亡面前荡然无存，五分钟不到，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边撕心裂肺惨叫，边被啃成了骨架。
他的送头行为，如同热油锅里倒入了冰水，会所周边，尸群再次聚集，并沸腾了。
尤其是那血腥的分食场面，实在过于可怕，有两个趴在窗边地女人，直接被吓到小便失禁。
黄色的液体顺着墙壁流淌，最终滴落在一头男丧尸头上，它皮肤偏黑，身体似乎经过病毒的改造，迈向了更深层次的变化。
仰起头，和一干幸存者刚好对上眼。
丧尸嗅觉灵敏，远超正常人类，其实人类还没发现，它们的视力也是有的，就是功能衰退了而已。
所以，足够近的距离之下，不耽误它们用眼睛去搜捕猎物。
男丧尸浑浊的瞳孔转了转，对焦成功，眸中血光瞬间暴涨，它满脸都是尿，浑然不顾，嘴角微微上翘，竟然露出了一个具有人性化的表情。
似乎在说，我找到你们了！
“嗷……”
它张开嘴，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吼，听起来并不响亮，但带有某种特殊的韵律。
附近的丧尸们整齐地停住动作，然后转头，染血的面孔朝向会所的二楼。
“吼吼吼……”
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了，它们之间，竟然能进行交流！
二楼，幸存者们面如死灰，一个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有迷信的家伙，已经在求先人，求祖宗，求外国上帝、西天诸佛以及道家的诸位仙人了。
可惜，幸运女神不再眷顾他们。
下一刻，尸潮尸海汹涌袭来，开始对会所的四面八方进行围攻，粗略一瞥，少说也有两三百头丧尸。
它们力量极大，不知道痛苦，不惧怕死亡，用头砸门、用手抠窗，甚至在淋满了尿液的地方，摆起了尸梯。
“操，这踏马末世，生存难度地狱级吧……”有个打着耳钉年轻人浑身哆嗦，忍不住吐槽道。
“我们是笼子里的老鼠，可猫也太多了，它们会吃掉我们的……”一个穿短裙的女人目露绝望之色，瘫软在地。
“死定了……”
更多的人已经猜想到接下来的遭遇。
尤其是龙哥，最为愤怒，他本来还打算着趁着末世，搞起属于自己的势力来，却不曾想泡沫破碎的如此之快。
他恨得牙痒痒，走到一个失禁的女人面前，蛮横地撕开她的裤子，并把她的头按在地上，咆哮道：“妈的，贱人，全怪你……怎么尿的，怎么给老子喝下去……”
不远处，有几对男女已经在进行碰撞、“告别”，似乎想通过这种最原始的行为，来逃避即将降临的死亡威胁。
有个矮矮的小男人没找到愿意的女伴，只能强硬地加入其中一组。
女人不肯，却推不动他。
他边解腰带，边委屈道：“姐，对不住了……重在参与，我现在只能掏……dd呀，不然等会丧尸打进来，我就成了个被掏心掏肺的弟弟了……”
“头，咋办呀，难道坐以待毙？”龙哥身边，他的小弟们胆大心细，不愿就此结束。
有个脸上有疤的黄毛提议道：“电影里面，丧尸都怕火，不如……”
龙哥眼睛一亮，接话道：“你的意思是……”
他们几个整齐转头，把目光转向角落里堆积如山的酒水上，抛去啤酒不算，洋酒、白酒倒是也有一些。
“操，计划可行！”
“干吧，被烧死也比被吃了强！”
“点起来，拼一个鱼死网破！”
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抱了狠心后，恐惧就不重要了。当即行动起来，把还能动弹的幸存者踹起来，组织人手搜寻出所有的衣服布料。
“多搞易燃品……烧死它们！”
二楼的窗户打开了，先是丢了大量的布料上去，然后是成瓶的酒，无论价格多么贵重，通通丢下去，破碎开来。
风吹过，浓重的酒气极度扑鼻。
二楼的幸存者被熏的上头，丧尸们也被熏懵逼了，它们呆愣一下，动作稍微有些迟缓。
等准备的差不多后，龙哥潇洒地点了根烟，抽到一半，轻轻抛了下去。
其他人都盯着。
烟头上的火星落在地上，还未怎么着，一头丧尸一脚踩过来，灭了。
“妈的，显着你了！”龙哥耍酷失败，骂了一句，掏出一款卫生纸，点燃再次扔下去。
有明火就不一样了，仅仅是接触的一瞬间，一道火墙就燃烧了起来，热浪迎面扑来，映的幸存者们脸颊通红。
“噼里啪啦……”
燃烧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最靠前的丧尸站立在火墙之上，浓烈的高温从脚下升起，它们顾不得惨叫，就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剩下的丧尸，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
大概是源自于基因里的本能，它们怕火。
“嘿，这群鬼东西，也有惧怕的时候……”
“兄弟们，把武器都翻出来，等会火灭了，咱们就跟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拼了！”
龙哥吆喝了一声，尝试鼓舞气势。
吐了口唾沫，抓紧了手枪，目光瞥向屋里，几对苦命鸳鸯闭眼不去看这个混乱的世界，仍在厮守。
他表情阴冷，却懒得管，说实话，都快死了，谁人不想撒野，释放释放也好。
另外，他虽然面上做好了决死的准备，却暗暗打算，若是有一线生机，都得逃出去，哪怕……
付出会所里所有幸存者的命。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为了活命，这并不值得愧疚。
龙哥呼吸粗重，眼睛死死盯住火墙，四周的情况他基本清楚，而且他手里有枪，自保能力不差，口袋里还揣了几瓶名贵香水，一旦时机成熟，特别是当会所被攻克现场一片大乱的时候，他必须趁乱逃出去。
龙哥在暗怀鬼胎，其实也有少数人跟他是一样的想法，大难临头各自飞，跟丧尸有什么好拼命的？
特别是有个穿着皮衣外套的女人，在隐蔽的角落瞅着龙哥的背影，暗自冷笑。
她是会所的公主，一般客人都叫她思思，也属于小姐。
思思是因为家里穷才下海的，而不是因为脑子有问题。她很清楚龙哥的想法，不过她更大胆，她的计划是等火燃尽，丧尸冲进来时，先趁乱干掉龙哥，拿走他的枪。
小小会所，幸存者们各怀鬼胎，除了死到临头选择放纵的几个，其他人各自占据自己认为最有力的地形，拎着武器，默默等待着。
是等待死亡的宠幸，还是等待仅有的一线生机，就各看运气了。
时间飞逝。
下午，约是四点左右的样子。
火越烧越旺，会所几乎成了一团巨大且醒目的火把，在大地之上绽放光明，黑烟如柱，几公里外都清晰可见。
突然。
“轰……”
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整栋建筑都在摇晃，玻璃几乎在爆炸声中全部破裂，哗啦啦掉了一地。
幸存者们站立不稳，一脸懵逼，他们实在想不到，这动静怎么来的？
一楼还有易爆品？
有个服务生站起来，瞪眼道：“地下室有大功率发电机，还有燃油，估计被点着了……”
龙哥伸头一瞧，在巨大的冲击波之下，几百头尸躺了一地，虽然都很快站起身，但它们聚集的攻势被打散了。
尤其是东北角，仅有零星几个在闲逛。
好机会！
龙哥呼吸微微一顿，把手心里的汗在裤腿上擦了擦。
爆炸，浓烟，大火……
绝佳的逃生机会。
“兄弟们，是死是活，就看各自造化了。天赐良机，西南角的丧尸最少，快……冲出去！”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烟熏火燎这么久，许多人的头脑已经混乱了，再加上求生欲的驱使，更是几乎丧失了辨别能力。
再加上人群的过激反应，果真有不明情况的幸存者开始往楼下跑，也有从窗户往下跳的。
场面大乱了起来。
龙哥趁着视线较差，无人注意，他无声离开，从一个消防通道溜到一楼。
厨房有个小门，锁着的，从里面可以打开。
他深呼吸几下，正准备行动，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思思，她拎着两把西瓜刀，出现在厨房里。
龙哥举起了手枪，目露杀气。
“给我滚，敢跟老子，老子就打死你！”
思思有些害怕，情不自禁退后了一步，却还是鼓起勇气道：“开枪会吸引丧尸过来，那你也跑不掉！”
这时，会所里已经传来惨叫声，凄厉无比，估计是哪个幸存者选择了从大门离开。
思思瞪着眼，死死盯住龙哥，她也在赌。
好在，她这话落在了龙哥要害上，他确实不敢开枪。
“妈的，女人真烦……”
龙哥莫名骂了一句，戒备地看着她，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将门打开。
“各走各的。”
说着，他率先跑了出去。
思思犹豫了约有两秒，也连忙跟上。
他们离开后，约有七八秒，又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是一小群幸存者，他们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找到这里，看到敞开的门，纷纷愤怒起来。
“早就说那个龙哥不是好东西，卖我们大家……”
“就是，他也太不是人了……”
“废话少说，咱们也快逃吧！”
他们争先恐后，连忙跟上。
出门后，龙哥往左，思思几乎没有犹豫就往了右，她有预感，如果继续跟他，他可能真的会开枪。
而且，思思再楼上时，就观察过了，在会所对面的街上，停了不少汽车。
她不认为靠两条腿，能逃过丧尸群的猎杀。
有两个丧尸发现了思思，其中一个穿着警服，调转方向，疯了一般围堵而来。
“操！”
她握紧武器，爆了句粗口，无语道：“之前当小姐被警察抓，这他妈都末世了，还要被你们抓……”
她嘴里骂归骂，脚下却很利索，两条大长腿迈开了，往选好的方向跑去。
十余秒，惊心动魄，好在顺利抵达。身后追赶的丧尸，却已从两个变成了十三个。
她找到一辆开着门的奔池大g，第一时间拿到钥匙，赶紧坐上去。
锁好，启动，一气呵成。
这时，“砰！”的一声，从反方向传来。
想都不用想，是龙哥也被丧尸追赶，追的太急，被迫开枪了。
想到刚才被他拿枪指头，思思有些幸灾乐祸，边开车边骂道：“把他开膛破肚以后，一定不要只顾着啃他那颗肮脏的心，毕竟只有一个。要把他的蛋也咬下来，毕竟有两颗……”
思思在会所有几个姐妹关系不错，以前帮过她不少忙，在自己安全有了基本保障后，她还是打算救她们。
她凭借越野车足够的马力，将几头丑陋的丧尸撞倒，往后门赶去，刚好看到几个女人从里面跑出来。
“快，上车！”
她一个漂亮的甩尾。
几十个幸存者，逃出会所的不少，逃出生天的却不多，有百分之九十的倒霉蛋沦为了食物。
思思救下一车人，却几乎深陷泥潭，好在她驾驶技术不错，凭借娴熟的几个飘移，险而险之逃脱了这片让她们难忘的区域。
思思知道，城市里危机四伏，恐怕已是最危险的地方，因此她打算逃到深山里去。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行驶了仅仅不到三公里，所有的道路就被逃难的汽车完全堵死了。
无数冒着黑烟的汽车追尾在一起，组成了望不到尽头的汽车坟墓。
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密密麻麻，让人望之胆寒。
无奈之下，趁着新的包围圈还没形成，思思只能带着仅剩的人抛弃机动性强的车子，用两条腿开始钻树林。
路上，有个胖子崴了脚，又被几只奇奇怪怪的黑色小虫子叮了小腿，结果很快中毒身亡，安详地离去了。
其他人吓得哭不敢哭，叫不敢叫，唯有继续绕路，逃命。
结果不小心闹出大动静，吸引了更多的丧尸。
记不得跑了多久，总之已经跑不动了，可是在某种特殊力量的驱使下，她们仍然爆发出了十二分的潜力。
夜色降临时，她们逃到了通往景区的唯一道路上。
在她们身后，是乌泱泱的一群丧尸，在黑暗掩盖下，穷追不舍。
与幸存者不同，它们越跑越兴奋，特别是“食物”的汗液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极具诱惑的气味，更是让它们眼眸通红，口水直流，嗷嗷乱叫，急迫难耐。
就像是……发春的公狗。
她们脸上全是液体，几乎难以分清是汗还是泪。
可是，要么跑，要么死，只能二选一。
这是丧尸给她们出的选择题，还算比较人性化，不过这样看起来，也算是她们人生中最刺激的一场马拉松。
她们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命，彼此间却拉开着距离，而且互相提防着。
因为，在一些时候，危机不仅仅来自于身后的“狼”，还有可能来自于身边的队友。
同样的道理，发生火灾时，逃难的路上一定要戴好防毒面具，并且将卡扣紧紧拴死。
不是为了防火，而是，防人。
人性经不起考验。
在之前，为了活命，已经发生了一次推搡队友的事件，导致有个女孩被追上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