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让她下来
殷峥峥笑了一下，紧接着眼泪“刷”一下就漫出了眼眶。她抬手擦掉，侧头看着茶几上的倒扣着的茶杯，茶杯的底座有一块黑色的污渍，大约被染进去的所以洗不掉。
殷峥峥想，如果是她，她是一定要将茶杯丢掉的，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瑕疵和不完美。
可她为什么却一直不舍得丢掉韦御年？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你的目的是什么？”良久之后，她问。
韦御卿站定看她：“我没有目的。”
“我不相信。”她低头看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你在这个时候把这份文件给我，我是极有可能因为对你二哥的感情绝望而选择终止妊娠的。”
“是么？你有选择权的时候不也选择了生下这个孩子么，虽然那时候你还不知道你和陆毅彬之间的关系，但你是很清楚，我二哥和陆毅彬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勾结。你没有打掉孩子，说明你接受我二哥利用你。”韦御卿冷酷又无情。
殷峥峥说道：“我选择生是因为客观原因……”
“因为这个孩子不生下来，之后你就有可能再也怀不上了，对吗？”韦御卿冷笑，“殷峥峥，医生总是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你。而你，无非就是想赌运气，赌你加上孩子作为砝码，我二哥能真的爱上你。我说对了吗？”
殷峥峥无话可说，韦御卿猜中了她的心事。
“我对你没有目的，甚至对我二哥也没有目的，我只是讨厌他们这样算计你。你像一个傻子，乖乖地被他们鱼肉，我最讨厌这种不公平。”韦御卿的声音大起来。
殷峥峥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她脑海里有很多个小人在打架，有替韦御年说情的，有说韦御卿才是真正陷害她的，还有人在说，殷峥峥，你现在到底是谁……
“我把你带到这里，是希望你抛开我二哥去做一个选择，做一个你自己的选择，不被任何人左右的选择。如果你要生下孩子，你要想清楚，你要怎么将他养育成人。如果你不生下这个孩子，你对我二哥的情感该何去何从。”韦御卿弯腰，他盯着殷峥峥的眼睛。
“殷峥峥，你是有灵魂的，你不属于任何人，你明不明白？”
他说完后直起身，然后抬步往房间外走去。慢慢的，他的脚步声消失了。
殷峥峥坐着发呆，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传来呜呜的风声。
她拿着那份亲子鉴定起了身，学着韦御卿的样子，她在房间来回踱步。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实在太乱了。
陆毅彬为什么会变成了她的生父？她的父亲殷盛华知道这件事情么？是不是从她妈妈嫁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他的？
小离阿姨来到殷家照顾她，应该不是她的本意吧，她是受了谁的命令吗？可是足足十年的时间，小姨阿姨在她面前一点儿异样都没有。
殷峥峥猛地停住脚步，如果她的母亲和陆毅彬曾经是恋人，那陆程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两姐妹同时爱上一个男人，陆程夫赢得最终胜利？
殷峥峥想到死去的母亲，又想到死去的殷真真。
这一切，多么相似。
她感觉有寒意从她足底往上窜，很快窜遍她全身。
夜空里有飞机飞过，那轰隆的声音却不绝，一直在响着。她从思绪里拔出来，走到窗边，她远眺望去，远山那边有一排灯光正朝小楼这边移动过来，隐约的还有狗吠声。
急促的跑步声传来，殷峥峥走到门口，韦御卿喘着粗气。
“峥峥，我们走。”
“韦御年来了？”她问。
“嗯。”他伸手要拉她。
“我们就在这里。”她反拽住了他，“你怕什么？孩子还在我的肚子里，没人敢轻举妄动。”
“不行，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情。”他很焦灼。
“韦御卿，你现在去找陆医生，把他那里的药全拿来。”她说。
“你要干什么？”韦御卿惊疑在看她。
“你去拿来。”她催他。
“殷峥峥，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去拿的。你想威胁我二哥？但以你冲动你很可能会真的吞下去，你应该知道，这山上到山下医院最快也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够你死好几次了。”韦御卿用力将她往外拽，“听我的，现在跟我走。”
殷峥峥拼死挣扎：“我说了我不走。”
韦御卿弯腰，他将她抱起来。
她拼出全身的力气挣扎，他抱不住她。
殷峥峥跳到地上，她背靠着墙壁：“韦御卿，我迟早要面对这一天的。区别只在于现在提前了很多，孩子还没有出生。”
韦御卿抿唇，他在衡量着，随后他站到阳台望着远处那排灯火越来越近。
殷峥峥转头时骇然发现，小楼的另一面，同样有一排灯火朝小楼包抄过来。
“天呐。”她低低喊了一声，她还想韦御年那么嚣张地亮着灯追来就不怕她跑么？原来她和韦御卿已经被包围了。
韦御卿转头，他也看见了。
“这就插翅难飞。”
在此之前，她对陆毅彬是她生父这件事情多少还是存了点疑问，但现在看到包围过来的灯光，她心里就知道，凭韦御年是做不到的。
包围圈缩小得非常快，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
最多十多分钟的样子，包围圈缩小到围着小楼四周，灯光熄了，只有狼狗不时地吠几声。
外面的人很客气地敲了门，殷峥峥看着王妈颠着小碎步出去开院门，看到院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时，她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走在前面的人是韦御年，韦御年旁边的是阿甸，阿甸的旁边是孟湛。
殷峥峥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转头看韦御卿：“我一直搞不太清楚阿甸的身份，现在我猜，她是陆先生放在陆程夫人身边的人。”
韦御卿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下的院子。
“上次给我演了一出好戏，让我以为韦御年和阿甸不是一路人。那番苦肉计演得我都相信了，韦御年才是那个真正为我好的人。”殷峥峥仰头看了看夜空，“韦御卿，我有时候觉得我蠢起来真是无可救药。”
“阿卿。”韦御年站在院门口，他仰头看着楼上，“你让峥峥下来，只要她毫无无损，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作是你玩的一个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