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来不及了
“找我？”殷峥峥有些惊奇地问。
韦御年一惊，他急促且小声说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我得让陆先生赶紧离开。”说罢，他也不管她，转身就走了。
殷峥峥拖着笨重的婚纱往前走，很快有一个服务员就跑过来了。
“请问你认识何小离对吧？”
“小离阿姨，我认识，她怎么了？”殷峥峥的心脏怦怦跳起来了。
“快。”服务员帮她拎起长长的裙摆。
“她到底怎么了？”殷峥峥慌作一团，小离阿姨被那两个护士带走时，她就觉得她的状态不太好了。现在服务员这么紧急地找她，肯定是小离阿姨的病发作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殷峥峥被裙摆绊着摔倒了两次。每摔一次，她心里的怨气就多几分，这该死的破婚礼，这该死的破婚纱。
跑到电梯口时，两部电梯都到了顶楼。
“就在楼上，从消防通道走。”服务员当机立断。
“你去忙，我带她去。”冷冷的声音从殷峥峥身后传来。
她和服务员同时回头，一身黑色卫衣的韦御卿站在那里。
不等服务员说话，韦御卿就上前去，他将那繁复裙尾团了团，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剪刀用力剪了下去，清脆的撕裂声。
不消一分钟，笨重的裙摆就被剪光了。
他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快走啊，傻掉了吗？”
殷峥峥如梦初醒般，她往楼道里跑，要上台阶时，她一咬牙弯腰把脚上的高跟鞋也脱了，赤着脚，她飞快地往楼上跑。韦御卿跟着她的身旁，三个台阶一跨步，看起来是无比的轻松。
“你身上怎么有剪刀？”她忍不住问。
“很明显，专门带来剪你的婚纱的。”他陪着她往上跑。
“没想到，四季云汀还是把你困住了。”她嘲弄道。
他脸一沉，冷笑一声：“殷峥峥，你说这个话就没意思了吧。”
“确实没意思，那就不说了。”殷峥峥拉开消防通道的门，她赤着脚跑进去。走廊里，有个护士制服的女人在探着头，正是先前陪在小离阿姨身边的那个女人。见殷峥峥来了，她赶紧跑过来。
“快，何女士还吊着一口气。”
“什么？”殷峥峥只觉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幸好旁边的韦御卿拉住了她。
她抓住韦御卿的手，几乎是靠着他拉着，她才有力气走进了房间里。
靠窗的床边，小离阿姨躺在那里，她的头顶悬挂着输液瓶，有两个医生模样的人站在一旁。
“小离阿姨。”殷峥峥扑到床前。
小离阿姨紧紧地闭着眼睛，她的脸看起来已是油尽灯枯，再无生气。
“小离阿姨，我是峥峥啊，我来了。”她抓住小离阿姨的手呼喊着她。
“针已经打了，药效时间有限，刚才一直在找你。”医生很是歉意。
殷峥峥哪里还有心思去计较这里，她抚摸着小离阿姨的脸，就像儿时小离阿姨哄她睡觉时那样。
“小离阿姨，你醒醒，你的小峥峥来了。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我来了，你起来，慢慢说给我听好不好？”殷峥峥哭得泣不成声。
小离阿姨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一秒一秒，一分一分。
殷峥峥喊了几千遍小离阿姨，可她再也没有反应了。她的小离阿姨没有等她。
“小离阿姨。”殷峥峥的眼泪一串接一串掉到小离阿姨的脸上。
“峥……峥……”微弱的声音。
殷峥峥大喜，她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跪到地毯上，她哭着说：“我在这里，我听见到了。小离阿姨，你刚才喊我了。”
“峥，峥。”小离阿姨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殷峥峥后，她的手抬起来。
殷峥峥一把握住她的手：“小离阿姨，你想说什么？”
小离阿姨的眼球转动起来，转到韦御卿脸上时，她的表情急切起来，她大约很想说话，但太急切，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韦御卿迟疑着，他半蹲下来：“小离阿姨？”
小离阿姨又看殷峥峥。
“你们，你们……”她努力地抬手想要够韦御卿的手，韦御卿赶紧将手伸过去，小离阿姨紧紧地抓住。
“好好的。”她拼尽全说出这几个字后，身子猛地一挺，手就那样直直地垂了下去。
“小离阿姨。”
“小离阿姨！”
殷峥峥肝胆欲裂地喊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那样惊怔住了。旁边的医生冲过来，紧急施救后，他们对殷峥峥说节哀。
殷峥峥听懂了，她的小离阿姨死了，那个照顾她十年的小离阿姨死了。
她没有早点来，小离阿姨等了她那么久。
她为什么要跟着韦御年去敬那该死的酒？为什么在她察觉出小离阿姨不对劲时，她不跟着小离阿姨上来呢。
小离阿姨一定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就像从前那样，小离阿姨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她，峥峥呀，你要好好读书，你和同学要好好相处。峥峥呀，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对啊，你仔细想想，不对的哦。峥峥呀，你要乖乖的，你乖乖的很快就长大了。等你长大了呀，小离阿姨就老了，到那个时候，你会结婚，等你结婚的时候，小离阿姨要给你一个大红包。要是我身体好啊，我还要给你带小宝宝。
我的峥峥啊，你真是我的好孩子。
“殷峥峥。”韦御卿喊她。
殷峥峥呆呆的。
“殷峥峥，你别这样，要是难受的话，你就哭出来。”韦御卿拍着她的脸，他想拉着她站起来。
殷峥峥紧紧地抓着小离阿姨的手，她喃喃地说着：“我的小离阿姨，你别碰她，走开，不要你碰她。”
“殷峥峥。”韦御卿有点儿被她吓住，他用力推了推她，“你醒醒神。”
医生和护士上前来，他们轮番和殷峥峥说话，他们劝她不要过度悲伤，他们说人总有一死，小离阿姨受了很多的罪，现在走得还算平静，已经是福分。
殷峥峥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什么都不要听，听那些做什么呢，她只要小离阿姨活过来，她活过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