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古代番外
“罪臣程霖，你可知罪？老实供出暴君的财宝藏在何处？你的同谋还有谁？或可留你全尸。”
伤痕累累的蓝衣青年席地而坐，脊背挺直。仿佛不在阴冷昏暗的天牢重地，而是朝堂之上的谦谦君子：“成王败寇，任凭处置。”
灯火明明灭灭，阴影处锦衣官员冰冷开口：“助纣为虐还死不悔改。绑起来，继续打！”
带刺的长鞭子沾上盐水高高扬起，狠辣抽下，猩红血花在衣衫散开。程霖面无血色，牙关紧绷，一声不吭的血性。
“骨头真硬啊！看你能撑到何时？”烫红的烙铁冒着热气逼近程霖额角，只要轻轻一摁，他立刻皮开肉绽，留下屈辱的印记。
程霖闭上了眼，视死如归。他一生忠于陛下，无怨无悔。
陛下，臣…先行一步了。
预料的剧痛没有到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靠近。程霖困惑地睁开眼，狱卒定格在原地，烙铁近在咫尺，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牢门之外。
“陛…下，”程霖激动得胸膛起伏，声音虚弱，“陛下，快走！”
危元驹一袭玄衣，听到青年急促的呼唤。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红眸空洞：“这世界太无趣，一生受他人摆布，假的可笑。程霖，孤毁了它可好？”
“何意？”程霖心神一震，皇帝言语里蕴含毁天灭地的力量。记忆恍惚的错乱，程霖与世界的真相仅隔一张窗户纸。他浑身发颤，反复念叨的迷茫：“怎么…怎么会是假的呢？”他身上的痛，流的血，挂念远走他乡的至亲之人，记忆里桩桩件件全都真切。
危元驹微微一笑，已然知道他的答案：“好，过你的人生去吧。”
程霖不明其意，浑浑噩噩失去意识。
黑暗降临，疯子暴君抬手毁掉一切，又留下一线生机。
世界重启，岁月回到最初。没有剧情的束缚，所有人的命运改变了。
……
一觉醒来，程霖回到了五岁。小胳膊小腿的他扶住额头，可爱稚气。感恩陛下没有把他送回娘胎时。
程霖爬上案桌，正襟危坐，执笔一一记下即将发生的大事，他此生最渴望避免程家的冤案，护住亲人手足。还有，若无安氏的胁迫，陛下正常成长，或能成为一代明君，造福天下百姓。
小程霖细细思索，铭记在心，冷静烧掉记录天大秘密的纸张。
“哥，”程家的小妹牙牙学语，眼眸明亮举起桂花糕，“哥哥吃。”
“阿霖，”温柔年轻的女人牵起小女儿，抱着小儿子下高高的书桌，“爹爹快回来了，我们去接他。”
诀别的亲人出现在面前，程霖唇瓣发颤，“娘亲，小妹…”他年纪变小，舍不得眨的眼滚下热泪：“我回来了。”
那一日，程家小公子魇住般无声痛哭，也为程家带来命运的转机。
医学世家，百年兴旺。天资聪颖，温润如玉的程霖声名远扬。他曾在千钧一发，救下天子的性命，揪出谋害的真凶。他几次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深得两代君王的器重。为医者心之向往，白鹫城最年少有为的青年俊才。可惜，待天下安定，风调雨顺时，程霖突发疾病，医者不能自医，壮年离世。程家子孙保留底子，逐渐隐退。
殊不知，外人口中“不在人世”的程霖转身在民间当着普通的大夫。他走遍江河湖海，治病救人，深受百姓的爱戴。
不知时哪里出了差错，这一世没有危元驹和居听月。
倾国倾城的安家小姐，原定为太子妃，莫名下落不明。安家氏族作恶多端，早早败亡。
文武双全的段谦依旧走到大司马的高位，听闻家有貌美娇妻，一心一意，琴瑟和鸣。
没有大司马收养、支持的段玉书举步维艰，不同前世的功成名就，一国之君。他幼年与家人失散，流浪在外，孤苦无依。天下安定，没有给他争战功的机会。冷硬的性子处处碰壁，成年后才是一名小将。
段玉书梦里总有一位娇俏少女喊他“表哥”，爱的痴情不悔。他苦苦回忆，流连梦境的美好，蹉跎半生才恢复前世的记忆，再无问鼎天下的野心。他来到魂牵梦绕的江南，想履行前世的婚约迎娶听月表妹，却被告知并无此人。
“居家啊，只有一位迎荷小姐。也是造孽，豆蔻年华看破红尘出家了。爹娘哭断肠，拦不住她铁了心。”
段玉书猛然想起，居迎荷，他曾爱过的女人亲手杀死了他。
前世，女人又哭又笑的癫狂：“我一生让爱恨蒙了眼，不曾看清你，从未坦荡为人。活该输的彻彻底底。段玉书，来生不见。”
段玉书心如刀割，竟变得颓丧无措。
路人眼看着，冷峻的男人踉跄离开，好像一下子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前世今生，种种不同。程霖慢慢不再打听故人消息，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学会顺其自然，偶尔惦念。
落日余晖，程霖看完最后一位病人，提着药箱坐船渡河。擦身而过一艘外表华丽的游舫，程霖的目光忽然定在一对熟悉的身影上。
蓝裙女子顾盼生姿，举起秀手透过指缝看美好的夕阳。玄衣男人散漫不羁，专注视线只有迷人的她。
程霖揉揉眼，猛然站起，药箱砸到了脚边。他嘴唇微张，迟迟喊不出口：陛下，娘娘……
“哎哟，程大夫，你可悠着点，别掉下水了。”船夫笑道。
游舫上，英俊贵气的男人先注意到神情激动的程霖，面色没有波澜。
蓝裙女子笑容灿烂，朝着青年摆摆手，无声说道：好巧啊，程大人。
程霖本能行大礼，深深一拜，无人看见他眼含热泪，此生再无遗憾。
真好。
他满心满眼只有这两个字，喜不自胜：陛下和娘娘终得眷属，不再分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