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手村副本(2)
热闹之中,有一老妇也跟着瞎凑数,粗着嗓门嚷嚷:“她要是神君娘娘,老娘就能嫁给祭酒大人,一口气生他个十七八只小崽儿!”
众“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猪婆婆,你这老皮老脸可别笑死人了,祭酒大人能看上你?”
“就是,真不害臊!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急得不行,笨嘴拙舌一通比划:“我没骗人!她就是神君娘娘啊,我亲眼见过画像的,就在众神天上”
然而她越想说服,就越是适得其反。不但没人信,反而引起逆反。
有一中年汉子不耐烦了,上手推搡她,“你这小妮子,去过众神天了不起啊?你不就给那破神官做过奉茶嘛!”
一个下巴尖尖能当锥子的小媳妇上前一步,牙尖嘴利地骂:“就是就是,可别穷嘚瑟了!现今,就连你那前靠山都被贬黜到咱这层,我看呐,他本事也不咋地!”
还有一个流里流气的独眼侏儒,直接笑喷了,出言不逊道:“噗哈哈哈哈~什么狗屁的靠山,整天不是喝酒就是打人,我呸!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拉倒吧!”
小姑娘被推搡着连连倒退,险些跌倒,一听此人说话,立马气鼓鼓站定。
“不准你亵渎神官!我家大人才不是烂泥!”
侏儒则始终嬉皮笑脸,阴阳怪气地挑挑单边的眉毛,贱兮兮道:“行行行!你说不是就不是!我人微言轻,万一被你家醉鬼找上晦气,我到哪说理去?”
小姑娘气急,眼眶子通红,奶凶奶凶地攥起拳头,“你再说!你再说,我,我…我揍你!”
对方乐坏了,更加有恃无恐,走过来将她一掌推倒,还故意捏嗓子说话:“哎哟~奉茶大人要打人喽,我好怕怕呀!”
其他“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气都快笑断了。
那小姑娘憋着眼泪,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紧抿双唇,竟是一句话也没再辩解。
尤笑笑旁观到此,无法坐视不管,想了想,从袖子上用力薅下一颗个头最大的珠子,抱歉地打断众“人”。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的确是走过婚礼流程,应该,或许,可能,也算是神君娘娘吧?”
她顿一顿,将灵光闪闪的珠子扬手一抛,对那中年汉子道:“喏,接着!麻烦鉴定一下。”说完,冲所有“人”扯出一个平易近人的笑。
那中年汉子还没反应过来,被独眼侏儒抢先一步,直接把珠子半路截胡。
其实压根用不着鉴定,当珠子抛飞在半空划出一道灵光四溢的漂亮华彩时,所有群众的表情都凝固了。
方才还乐不可支的npc们,此刻全没了动静,僵在脸皮上的笑也风干石化,轻轻一碰就能稀里哗啦碎成渣渣。
然而,那并不是因为尴尬或者敬畏,而是
“哎呀,晦气晦气,快走快走!”
所有“人”都是一副倒霉催唯恐避之不及状,低头掩口,撒丫子就跑。那截胡的侏儒也是鬼鬼祟祟溜得极快。
尤笑笑os:你们这样礼貌吗?
当然,有一个npc例外。
“娘娘,是您,真的是您!”那小姑娘眼泪汪汪地喜极而泣,浑然不觉自己还坐在地上。
尤笑笑跃下柴垛,矮身将小姑娘扶起。不经意间,瞥到竹篮内似乎有什么跳动了一下,不由好奇。
“咦?那是什么?你养的宠物吗?”
小姑娘面露慌张,小声否认:“没有的~娘娘,您看错了。”一边此地无银三百两,手忙脚乱将盖布掖了掖。
尤笑笑“噢”了一声,也不深究,温和地问:“对了,你说你认识我,怎么我从未见过你呢?”
小姑娘大松一口气的样子,福了一福,道:“娘娘,奴婢叫若兰,您未曾见过奴婢,奴婢出身卑微,只在我家大人的衙司里见过您的画像。”
尤笑笑颇为意外,“哦?你家大人是哪位?”
小姑娘的表情瞬息冷却,又开始哀婉地抹眼泪。
“娘娘,我家大人曾是太子殿一等武官,现下只有您能救他了。”
尤笑笑愣住。太子殿武官?不会吧!难道是那个叫泽清的?
回忆前情,她印象中男主身边出场过两位武官,那个玄袍子的年轻些,不如青袍子的老成稳重。
自然,青袍子的就是泽清。
终于对上号了。
可随即又有些迷惑。这泽清不是很厉害么,怎被贬到下神界来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她本想问一问若兰,张张口又改变主意,正色道:“若兰,你家大人在何处?带我去找他!”
穿过扭七扭八、肮脏破败的街道,在靠近云层边缘转入一条偏僻小径,不多远就是若兰的家。
墙头不高,被杂草密密遮蔽,看不到院墙里头,仅有一道柴门又旧又破,不起眼地藏在犄角旮旯。
尤笑笑凝眸,见门上贴着一张黄底丹书符,闪着火焰一般赤红的血光,十分诡异。正要近前观察,被若兰惊声叫住。
“娘娘不可!这门下了火舍咒,得先化了才行。”她拿出另一纸蓝底水纹符在门前引火焚燃,念了声“解”!那黄符便自动脱落,轻轻扬扬飘了下来。
尤笑笑抬手接住符纸,在以朱砂绘就的火焰型符纹中,认出“火上烧”三字。心惊之余,扭头审视若兰。
若兰意会,面红耳赤猛摇头,“没有没有,娘娘别多心,这符箓是借来的,只是个唬人的幌子,不会真的烧死谁。”
尤笑笑将信将疑,把符箓还给她,并没多说什么。
倒是若兰略显尴尬,絮絮叨叨地找补:“娘娘您有所不知,我家大人招惹了一些是非,总有人来寻仇,奴婢也是没法子。”说着又要抹泪。
尤笑笑受不了,惟有报以微笑,让她把符箓收好,这才转身推门。
柴门吱呀开启,现出一座再简单不过的农家小院,土坯的院墙,茅棚的屋顶,虽寒碜却打理得井井有条。
面积也不大,一块芝麻大的空地直通屋墙,靠窗的地方摆着一顶茶几还有一把竹椅,墙根下则是一圈花圃,密麻麻栽种着同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淡紫小花。
微风徐徐,簇簇花瓣开得如火如荼,拥挤得近乎泛滥,奈何花枝孱弱,总有种过犹不及反受其累的意思。
不知为何,这花草毫无芳香可言,反倒有股难闻的水腥气,越闻越古怪。
见尤笑笑盯着花丛直抽鼻子,若兰促狭地慌了慌,立马抹干眼泪拎起竹椅,把尤笑笑往屋里让。
“娘娘受累了,到屋里坐吧,奴婢为您沏茶。”
尤笑笑也不好明说“你这些花不如没有”,憋着气跟上她。
但屋内空间也不宽裕,别说坐了,连个放椅子的空也腾不出来。且统共只有里外两间,外间放着供案,简简单单供着一柄长剑,除此以外家徒四壁,只余墙上一幅孤零零的挂轴。
尤笑笑不懂行,对长剑完全看不出名堂。但那挂轴上裱的画却是明晃晃的廉价,不但用色单一,画工也上不了台面,只勉强看出那长而晦暗的色块,应是一条河。
画中的长河天水一线,灰茫茫毫无生机,河岸上却有一株点睛之笔的淡紫小花,看花冠和枝叶的轮廓,应是和院子里的如出一辙。
尤笑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犯嘀咕,一股浓郁的恶臭从里间飘出,比外面还难闻。
那臭味难以形容,既有酒气,又有酸气。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腐败腥气,说不上是血腥还是臭鱼烂虾散发出来的。
“这什么味啊?”尤笑笑捂住口鼻问若兰。
若兰好似没闻到,毫无不适地淡定道:“娘娘,不然您还是出去等吧,我家大人又吐了。”
尤笑笑强忍恶心直咕哝,“妈呀受不了~”立刻接过椅子笨逃出去。
忍耐了大概半个时辰,听得窗扇内传来几声闷哼,不多久,有人气急败坏大声喝骂。
“呸!恶心死了,你给我吃了什么?妈的,我的酒呐?还给我!”
若兰的声音跟着传来,音量虽小却是温柔坚定,哄孩子一样极有耐心。
“没有没有,酒在呢,不会少的。”
又关切询问:“现下如何?可有舒服一些?我扶您起来吧,咱得换一件干净袍子”
奈何对方不领情,变本加厉吼骂更甚:“你他妈耳聋吗?老子不用你可怜!滚!都他妈给我滚!”
尤笑笑懵了,她完全没料到若兰口中的大人居然是吴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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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呕吐物已被清理,味道也消散大半。当尤笑笑掀开门帘踏入里间,并未看到让人不适的画面。
地上只有一只竹篮,空空如也歪躺在若兰脚边,那盖布也在,耷拉在另一头。
尤笑笑心思微动。咦?篮子里的东西呢?不会是真给吴祇生吃了吧?
如此一想,又一阵干呕。
若兰并未领会,见她进来,立刻红了眼框,扑通跪下:“抱歉娘娘,污了您的贵体。但您也看到了,求您救救我家大人!”话说完,对着尤笑笑就是“咚咚咚”好几个响头。
尤笑笑不置可否,扭头去看床上人。虽说早有防备,还是被对方翻天覆地的变化吓了一跳。
曾经意气风发的俊俏少年,此刻醉醺醺抱着个酒葫芦,满脸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活脱脱像个钟馗。整个人又臭又脏邋里邋遢,说他烂泥扶不上墙也不算辱他!
但吴祇对于尤笑笑的出现浑不在意,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就着酒葫芦“吨吨吨吨”又是一通狂饮。
尤笑笑怎么也理不清逻辑,忍不住问:“吴祇?你是吴祇?我没搞错吧?”
吴祇灌够了酒,懒洋洋放下葫芦,散漫地抬了抬眼皮,忽然咬牙切齿一扬手,那酒葫芦便软绵绵抛飞出去。
见没砸中尤笑笑,他又瘫软而卧,微眯起双目,半梦半醒地苦笑一下。
“呵~都是笑话。泽清,你他妈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