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幕 不相干
唐柠跟宋明婉约了九点在明湖见,她开车过去,宋明婉稍晚也到了,三个楼盘都看了,唐柠最满意的还是明湖那套。
两百多平,三室一厅,还有一个落地窗圆形大阳台,装修风格是唐柠喜欢的极简风,她只要再购置一些家具便好。
宋明婉有相熟的人,帮她拿了内部价,经理拿出一份合同和pos机,唐柠看了两眼,提笔,爽快的签了,随后卡一刷,便付了首付。
从售楼中心出来,宋明婉拿着那份合同,调侃道,“我们唐大明星如今是真红了啊,房子说买就买,一点不带犹豫的。”
唐柠走下台阶,闻言,回头,“这话说的,这套还是按揭来的,又不是全款。”
宋明婉笑起来,两人并肩走,她问,“你这么急着要换房子,全因为周肆啊。”
要说两人关系好呢,唐柠的心思,宋明婉不用多想,一说一个准。
提起周肆的时候,宋明婉多看了唐柠两眼,见她笑意未减,才道,“其实我觉得继续住那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提分手的是你,在这段感情里,你为他付出那么多。”
“要我说,你就应该继续住那边,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看他后不后悔。”
走到车前,唐柠伸手拉开车门,笑,“要把他惹急了,雪藏我怎么办?”
宋明婉瞪大眼睛,“他敢!”
临近中午,两人也都饿了,宋明婉带着唐柠到附近停好车,在胡同巷里七拐八拐,踩着高跟鞋,差不多走了十几二十分钟,才到了地方。
宋明婉是个路痴。
平日出门全靠导航,如果地点没有被标到导航上,你就是给她画个地图,她也不知道怎么走。
所幸,这一回她虽然也迷了路,但最后还是成功抵达目的地。
这家餐馆隐匿在一众四合院里,外边就挂了个木制牌匾,模糊能看清是雅堂二字,挂的并不端正,外头看去,像是年久失修。
从不起眼的门口步入里头,却是别有洞天。
院子里种着几颗枣树,年份应该很久远了,那树的腰身目测应是一个成年人伸手才堪堪环住的尺量。
往里进去,便是一个木质镂空的长栏,左右两边皆可入内,墙上挂着书法和壁画,正中间摆着一个桌子,上头放了一个青花瓷。
唐柠是外行,辨不得这些东西的真假,只单纯从外头看过去,是赏心悦目的。
橘黄色的灯调配着这室内的色调,让人心情不觉平缓,里头的餐位都是用屏风格挡开来。
角落处各种盆栽,一派青绿更显生机,整体是古色古香的风格,伴着一股淡淡的梨木熏香,此刻身处其境,莫名有种返古的感觉。
这会儿正是饭点。
但过来吃饭的人并不多。
唐柠环顾一圈,零零散散两三桌是有人的。
宋明婉倒了盏茶水,推给唐柠,又给自己倒了一盏,她放下壶,笑道,“这里是我小叔开的,平日里只供一些特定的人过来用餐喝茶,或者是闲谈说公事。”
餐馆虽然低调。
但进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
跟人间烟火那等会所一样,进来都得要卡。
唐柠点点头,怪不得,茶水温热,她端起杯子,小饮一口,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从口腔散开,她又喝一口,“这什么茶?”
“一种花茶,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宋明婉眯着眼喝,又倒了一盏,“你要是喜欢,我一会儿让他们给你拿,正好要回家,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唐柠自己也爱品茶的。
这茶好不好,一入口就知道。
唐柠摆手,“不用那么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我爸妈都拿你当亲闺女,你还客气啥,”宋明婉摇头,“几盒茶叶,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两人说着话,菜也上来,唐柠夹了块鱼肉,入口即化,能称一绝。
宋明婉:“你要不还是过年回来再搬吧,后天的话,有些赶。”
虽然交了钥匙,唐柠现在随时能入住,但搬家毕竟是大事,东西多,两天真不够。
唐柠:“没事,我都收拾好了,到时候联系搬家公司跑一趟就行。”
“那也行,”宋明婉吃了一口饭,说,“你看我当初就说吧,买房要慎重,你硬要买瑞景花园的。”
“也不知道当初周肆是怎么给你下的药,现在又要卖房又要买房,累的还不是你呀……”
宋明婉一骂周肆就止不住。
唐柠给她喂了一个丸子,嘴被堵住,宋明婉唔一声,不满的看她。
“吃饭,”唐柠说,“总提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她语气轻描淡写,神色也是淡淡的,像真的不在意了。
而。
她们的后面,被屏风遮挡的另一边。
陈立呆若木鸡,手里的木筷捏着,半天没动静。
犹如听见了什么爆炸性新闻。
他从头到尾听完,忍不住站起来,入目就是两个女人在吃饭,宋明婉背对着他,而正对着他的那个女人。
正是那天在人间烟火坐着的,上了很多次热搜,也被他夸了无数遍的,唐柠。
他在心里卧槽了一声,从座位上离开,进了个空的包间,找出一个电话拨出去。
那边很快接起。
“老宋,你在哪儿呢?”
宋年和:“办公室,怎么?”
陈立握着手机,压低声儿,“我问你个事。”
“阿肆跟唐柠,是不是有过一段儿?”
宋年和那边一愣,笑了,“你哪儿来的消息?”
陈立本来只有三分猜测,听了宋年和这声笑,便肯定了九分,他咬牙,“你这家伙,明知道阿肆跟唐柠处过,还愣是卖关子,你他妈的可真害惨我了。”
他现在才醍醐灌顶,明白了宋年和总是说的周肆那只猫,到底是谁。
陈立一想到他之前还找周肆拿唐柠联系方式,这脑子就抽抽的疼。
怪不得总感觉周肆那几天看他目光奇怪呢,怕不是想撕了他的心都有。
离离原上谱。
“这也不能怪我啊,”宋年和低笑,“当事人都不公开,我也不好揭底吧。”
陈立低啐一声,大大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整天装大尾巴狼,笑面虎似的。
宋年和问,“你这哪儿来的消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说来是巧,”陈立单手叉腰,把刚才的事儿说了,“我今天来雅堂吃饭,刚坐下,就听着明婉的声,正要打招呼呢,就听见她们说起买房搬家的事儿。”
“你说阿肆到底是怎么人家了,人一小姑娘北漂买房不容易,现在又要卖房又要搬家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宋年和笑。
陈立啧啧两声,倚墙而立,“你是不知道明婉那嘴皮子啊,把阿肆骂的狗血淋头,唐柠就比较平静了。”
“哦?怎么说?”
陈立笑起来,学着刚才唐柠的语气:“吃饭,总提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宋年和那边突然一静,旋即,他笑起来,乐不可支,“真是这么说的?”
陈立轻啧,“可不是。”
挂断电话,宋年和脸上笑意未尽,支着下巴,侧头,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
“阿肆啊阿肆,听见了吗?”宋年和看热闹不嫌事大,“心疼不疼?”
周肆坐着,不说话。
俊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的烟不知不觉燃到了尽头,猩红碰上指尖,痛感传来,他才回了意识。
将那根烟拧进烟灰缸里。
他站起来。
宋年和看他,问,“去哪儿?”
周肆没说话,大步往外边走。
出了门,外边风吹来,吹乱他未扣纽扣的领口,风冷梭梭的,吹的人心发凉。
不相干的人。
是这么说的吗?
他坐进车里,踩下油门,掉头,出去,看着前边的路。
脑子里,出现女人那张笑靥如花的脸,然后骤然一转,她的眼神变了。
变得平静。
看他的时候。
眼底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