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凭什么信你?
张婉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到在座的每一位的耳朵里,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她,目光里皆充满了不可置信。
“干嘛那么惊讶?我可从没说过不愿让你一同去吧?”
张婉灵笑眯眯的看着跪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妹妹,她还担心张婉霜不想去呢,毕竟苗疆几个能压制住她的人都走了,她在这儿还不是为所欲为啊。
必须将这个披着羊皮的狼放在自己眼前,她才能放心,上一世因为自己的反对导致张婉霜在苗疆又耽搁了几个月。
后来阿父旧疾复发,需要特制的续血丹护住心脉,情况紧急才将苗疆的制剂密室告诉了她,托她带来了帝都,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让她发现了那颗无解的毒丸。
“既然阿姊从没想过不让我一同前去,昨晚为何故意打我一巴掌毁我容貌?”
张婉灵听到张婉霜的话觉得又可气又可笑,目的已经达到了还不够,必须踩她一脚,非要让众人都知道自己昨晚打了她才肯作罢。
“在下刚刚就奇怪,为何二公主非要说是大公主打了你,昨晚明明我也在场,并没有看到你口中的那一巴掌,更何谈毁容?”
秦殊语气轻松随意,却有着让人毋庸置疑的威压,让站在张婉霜身边的王立不由得一颤。
这甫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冷漠淡然,在沙场杀伐果断,在朝堂内敛沉稳,从不为不相干的人多说一个字,现如今这是在为这个苗疆大公主辩白吗?
“秦公子,你怎能如此不辨是非黑白?明明看到了却非包庇她?你们是商量好了故意来腌臢我的吗?”
张婉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这个时候又掉了下来,拿出手帕掩着对秦殊哭诉。
秦殊好像看不见一样,继续沉吟道。
“不过,二公主说的有一点我倒是赞同,大公主身体有恙,不如就留在苗疆好好养伤,以免到了帝都水土不服,让病情加重。”
秦殊说的时候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张婉灵,带着希冀,又夹杂着些许不舍,如今帝都看似平和,实际上已是波云诡谲。
他这么说就是刻意不想让张婉灵去趟这浑水,可张婉灵哪肯干啊!
开玩笑,她不去帝都,这故事怎么发展下去?她怎么见到秦舟那个奸诈小人,怎么把他和张婉霜这对狗男女一起送下地狱啊!
“你再多嘴,小心一会儿的暖锅子没你的份。”
张婉灵呲牙咧嘴的模样让王立在心中替她捏了一把汗,他真怕这位一生气让苗疆大公主瞬间血溅当场。
谁成想这招对秦殊十分管用,他非但没有半点儿生气,反而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自己不再说了。
秦殊本身就没指望张婉灵会听他的,既然阻止不了,那他就只能等到了帝都尽力护她周全了。
“什么?灵妮子竟然做了暖锅?快端上来,老夫正好也有些饿了。”
张牤不愿她们两姐妹之间在外人面前闹得太过难堪,连忙起身打圆场,招呼着王立。
“不论何人去,明天也不会耽误咱们启程,先吃饭再说,使者也尝尝我们当地的暖锅子,这个天吃正合适,还是我这大妹妹想得周到。”
张光霁很有眼色,附和着张牤,引着王立去后面的宝饕阁,还不忘哄一哄张婉灵,怕她心里不快。
被忽略的张婉霜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只能起身去搀扶从上面走下来的张牤,但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狠辣。
自己从小都在张婉灵的光环之下长大,不论干什么事情都是自讨没趣,这种生活已让她十分厌倦了,若有一日,能让他们全部匍匐在自己脚下,她愿用所有东西来换。
待众人都到了宝饕阁,天冬已将暖锅子摆好了。
张牤和张光霁早已迫不及待,撸起袖子开吃,王立却迟迟没有动筷,直到对面的秦殊慢条斯理的将烫好的牛肉放进嘴里,他才敢凑上去夹一筷子。
张婉灵看了看秦殊,又看了看王立,果然瞧见这两个人刚吃第一口就一脸惊艳的模样,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沙场上的阎王又怎么样,就没有暖锅子征服不了的胃。
“怎么样,不是我吹,你只要吃一次,保准想一年。”
“果真不错,真真是应了围炉聚炊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
秦殊毫不掩饰的赞美,让张婉灵脸上的笑意更浓,起身为他布菜,看的张光霁醋意大发,吵嚷着也要。
“好好好,都有,大家都有,王大人也多吃。”
看着欢聚一堂的人,张婉灵眼眶又红了一圈,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家人相伴,灯火可亲,暖锅热汤,便是人间好时光。
自重生后,她变得愈发爱哭了,看到阿父慈祥的笑脸,听到阿兄调戏的声音,还有秦殊伟岸高挺的身影,都能戳中她心底的柔软。
秦殊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哽咽,只以为她是因为明日要离开故土,低头看了看碗里碾碎的山苍子,有些若有所思。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又寒叙了一番便各自回房拾掇起来,为明日的出发做准备。
“叩叩”
秦殊回房刚唤了擎尧来,吩咐他移植一株嫩黄花树到自己的王府之内,门外便传来了一道敲门声。
“谁?”
“臣王立特来拜见甫王殿下。”
擎尧将门打开,让诚惶诚恐的王立进来,他恭敬行完礼后问道。
“不知甫王殿下怎会在偏远的苗疆之处?”
“怎么?本王的行程还要和王立大人报备吗?”
秦殊拿起茶盏饮了一口张婉灵特意送来的百合花茶,一阵芳香钻进鼻腔,心中倍感舒畅,慢悠悠的答道。
“臣不敢,臣只是疑惑,殿下在此是否是圣上之意?”
王立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头伏得更低了,他哪敢打听这位大人物的行程啊,他只是想知道回京怎么复命回话罢了。
“你很聪明,刚在外面没有失了分寸,很好。”
秦殊放下杯子,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语气冰冷的夸了倒像是没夸。
“回京后你也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被本王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保准你没法囫囵个儿的走出宫门。”
“明日,本王会随行到玉念关,你只当是一顺路的旅客便罢了。”
“臣遵命,请殿下放心,臣只是来此邀苗疆贵人们进京,并未见过其他人。”
王立久混官场,自然生了百个心眼。
现下圣上身体硬朗,没有夺嫡之争的爆发,自然是哪位也不敢得罪,更何况甫王殿下的实力在那里摆着,赤翎军不设兵符,除了圣上,也只有这位甫王能调遣了。
又说了一番好话,王立才退了出来,深出一口气,要知道,在那个阎王面前他可是连大气也不敢出啊。
谁知王立刚一出来,迎面就撞上了笑眯眯的张光霁,想掉头也是来不及了,只能冲着来人尴尬的笑了笑。
“呦,王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不好生歇息怎么在这?莫非和我灵妹救下的那个男人是旧识?”
张光霁是个自来熟,苗疆山林中的鸟都能被他拉着说上半晌的话,见了王立虽才一面,也是毫不客气,立马勾肩搭背上去。
“大王子说笑了,哪有什么旧识,我不过是看那人的穿着也是中原人,想着老乡来打声招呼,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王大人还是个热心肠,正好我灵妹怕他刚拔完毒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上山采了灵芝磨成粉,给他泡水喝。”
张光霁说到这顿了顿,环顾四周确保没人后,凑到王立耳边神神秘秘的继续说。
“不过,我这个大妹妹脾气不好,这是头一次这么关心一个外人,我可不待见他,你帮我去给你这个老乡送去,正好联络感情。”
“不不不,那位可不是我能随意招惹的,还是少见为好,劳烦您亲自去吧,我还得去清点明日要用的马匹车辆,告辞。”
王立说罢也不顾张光霁作何回答,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搞得张光霁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叩叩”
王立刚走没一会,秦殊的屋门再次被敲响,本打算小憩片刻的秦殊有些不悦,微微蹙眉,没有回应。
“喂,你再不开门,我可就把我家灵妹妹托我给你送的灵芝独吞了啊。”
秦殊闻言,脸色瞬间温和下来,翻身下床开门,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迅速。
张光霁话音刚落,敲门的手都还没收回去,房门就打开了。
“多谢。”
秦殊半抢似的拿过他手中精致的银制小瓶,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张光霁收入囊中了。
“嘿,你这个人还真是半分都不客气,也不知灵妹子为何对你那么好,不过就是一副皮囊罢了,和我比还差了那么点。”
张光霁咂咂嘴,又上下打量了秦殊一番,摇了摇头转身欲走之际却被秦殊客气的叫住。
“张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殊面带笑意的将张光霁引到屋内后,才再次开口。
“帝都如今形势复杂,这是在下列出的几个可能会对你们产生威胁的几个人,待入京后还需小心提防。”
秦殊拿出早已写好的信笺,递给张光霁。
张光霁打开,苍劲有力的行草映入眼帘,可见写字之人的风骨之傲。
待看罢其中几个名字之后,张光霁一改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道:“我凭什么信你?”
“张兄放心,苗疆的各位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相信以张兄的聪慧,看到那中原使臣对我的态度,就知我并不是毫无背景之人,具体的等到了帝都你便会知晓。”